第四十五章 强行赴约，难寻踪影

    苏朗在突厥人遮面祭祀舞现场意外发现了九尾，经过短暂而克制的交锋后，只得将她放走，但确认了第二天在马球大赛上交易的事宜。

    这一幕正好被稍远处的雪姬看到，见他跟一个女人身形的人举止暧昧，还以为他在勾搭哪家的少女，等鼓乐停歇时便立刻跑过来调侃他。

    “哟，大头还挺风流倜傥……干嘛把眉头拧这么紧，让人家姑娘拒绝了？”雪姬一巴掌打在苏朗后背上，迫不及待地调侃道，却发现苏朗转过身后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朗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咽了口唾沫说道：“刚才那个人……是九尾……”

    雪姬一听到九尾两个字，天真可爱的笑容立刻消失，警觉地扫视四周的人群。

    “别找了，她已经走了，咱们也走吧。”苏朗松了一口气说道，玩乐的兴致全无，领着雪姬快步往金府走去，路上将刚才的遭遇说给了她。不多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金府。与往日金府热闹的景象不同，此时的金府空空荡荡，进府后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遇见，一直到主屋才见到闭目端坐的金大富，苏朗以为他睡着了，就在屋外等着没敢出声。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金大富听到脚步声后立即起身问道。

    “金叔，我刚才遇上了九尾，她让我们明天在马球大赛上交易金盛。”苏朗赶忙进屋迎上去，将刚才的事情又重述了一通。

    金大富听闻后欲言又止，拿起茶壶猛灌茶汤。正在这时，房檐上落下一个黑影，惊得他一口茶汤喷了出来。

    苏朗立刻转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正欲出手时却发现黑影是狐德旺，忙向屋内人说明，并将狐德旺请了进去。

    狐德旺一进屋拱手作揖，替九尾向金大富赔罪。言辞态度十分真诚恳切，后者也不好说什么。

    “找到没？”苏朗急切地问道。

    “抓到了她的一个属下，等我们赶去他们藏身的地方后，发现他们又转移了……弟兄们还在找。我先回来跟你说下情况。”狐德旺歉意地说道。

    以九尾的狡猾，在短时间内找到她几无可能。眼下重点已经不是找到九尾，而是如何应对明日的交易。苏朗继续说道：“九尾指明要水心剑和地石剑，但我们手中只有地石剑。狐子，明天交易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届时帮忙劝一下九尾，让她退一步，拿了地石剑就放回金盛。”

    “没问题，明天我全力配合你。九尾她其实不坏，只是轮回台前阵子杀死了她的父亲，现在又要派天戍卫剿灭万妖国……唉，她也是无奈之举。”

    “我插一句，大头，你可别只顾着找回金盛，火晶石可是因为你们才被抢走的，不管我们山灵族的安危了？”雪姬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本来说好的找回火晶石是第一要务，可苏朗好像一点都上心。

    “雪姬你放心，答应凤佑的事我一定会做到。金盛和火晶石都在九尾手上，解决问题得先易后难，先把金盛救回来，再伺机夺回火晶石。不然要是把九尾给逼急了，那金盛和火晶石可就都没戏了。”苏朗安抚道。

    “一定要让金盛平安回来！我们招谁惹谁了……”金大富不知道火晶石的事情，也没心思去关心除金盛以外的事情，便没好气地抱怨了起来。他将茶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后马上意识到什么，继续说道：“明天还需要太子那边帮助，派重兵围住马球大赛，不管交易成功不成功都不能放走九尾妖狐！”

    狐德旺听完金大富的话后异常尴尬，他会努力阻止九尾的行动，但同时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她。苏朗见状，赶紧好话安慰一番，当即表示只要金盛没事，他们绝不会伤害九尾。

    众人说话的间隙，外面又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雪姬一见是皇甫璋征，便立刻出去迎接，扯住他问东问西。皇甫璋征被雪姬的热情搞得又羞又臊，支支吾吾回应她的话，进屋后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一紧张竟把自己的来意给忘了。

    “皇甫，你是来送地石剑的？”苏朗笑着问道。

    “哦，不，不是。太子派我来问问明日在哪交易、几时交易，我们好提前准备人马布防。”

    苏朗回复说：“那正好，我还想去找你帮忙呢。交易地点就是马球大赛，交易时间只知道是明天，具体几时不能确定。”

    “真够狡猾的，在几万人的马球大赛上交易，对我们来说布防的压力很大。我得赶紧跟太子汇报，多调集些人马过去。”皇甫璋征向众人告辞，转身就往门外走。

    苏朗发现皇甫璋征言语间似乎心事重重，以为他是因为雪姬才这个模样的，便没放在心上，追上两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太子府取地石剑？”

    “……明天一早你到太子府取剑。”皇甫璋征稍微一怔，头也不回走开了。

    远处街市上的鼓乐声、嬉闹声时不时传来，一道道烟火在夜空炸开，火花明暗闪烁，光影交替在众人脸上。苏朗在心里默默许愿，期望明天的马球大赛交易能够顺顺利利进行，千万别在出什么乱子。

    为了养精蓄锐应付明日，苏朗和雪姬，还有狐德旺，早早的就在金府休息下了。

    第二天一早，金大富就命人准备好了四匹快马，待众人草草吃过早饭后，快马直奔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门外有众多士兵把手，不断有人从门口进进出出。苏朗他们刚到街口，就被值守的士兵拦下，看他们严峻的神色似乎是太子府出了什么事端。

    “我们来找皇甫将军。”苏朗取出一块腰牌递了上去，一名校尉仔细审视一番后回了一个军礼，接着便转身向太子府跑去。

    不多一会儿，皇甫璋征就从府中疾步出来，他紧蹙的眉头和有些慌乱的神情让苏朗顿觉不妙。

    “地石剑丢了……”皇甫璋征支开值守的士兵后，小声对苏朗说道。

    “啊？这怎么能……哎呀呀……”金大富上前一步，抓着皇甫璋征的胳膊直叹息。

    苏朗同样惊讶万分，甚至有些恼怒，事情怎么会如此不顺，专在裉节上出乱子，他压着嗓子吼道：“怎么又丢了？！怎么才一个晚上就……”

    “关押在府中的叔尧……他昨晚上打伤了守卫，抢走了地石剑。现在下落不明，太子已经派人全城搜捕了。”皇甫璋征抿了抿嘴说道。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金大富都快急哭了，百感交集地冲众人喊道。

    这时，李世民一身戎装从府中走出，身后跟着魏征和一队玄甲军，还有仪仗。

    “都怪我大意了，竟然将叔尧关押在府中。我有意放他一马，没想到他不领情不说，竟再次抢走地石剑。”李世民惋惜自责，言辞非常真诚，让人不疑有二。

    “这怎么能怪太子，只是眼下……算了，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请太子多派人马布防在马球大赛周围。”苏朗脑子嗡嗡直响，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个你们放心，从外地调来的三千府军已经连夜布防好了，再加上长安城现有的五千人马，一定可以先发制人。”李世民自信地说道。

    先前为了平息前太子建成和元吉余党的叛乱，李世民就近征调了几支隶属秦王府的府军，其中一支昨夜抵达后就地展开了布防，大大加强了他手上可动用的兵力，抓捕一小撮妖族人绰绰有余。

    马球大赛场地设置在长安城正南门——明德门外。那边场地十分开阔，草地平整最适合打马球。球场已经用木桩和彩布圈围起来，四面是用木头搭建的观望台，在外围是百姓自己搭建的看台，整个球场容纳一两万观众不成问题。除了看球的人，还有成千上万的小商小贩游走于人群之中，整个场面十分宏伟热闹。

    这一切对皇甫璋征来说，却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除了需要大量士兵外，如何布防也是个难题，除了在明处巡逻和值守的士兵外，他又安排一千多名士兵换上百姓衣服，携带横刀在暗处值守。即使如此，仍然忧心不安生怕出现意外。

    苏朗到达会场后，故意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四周多是皇甫璋征事先安排好的人，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九尾露头。

    出乎人意料的是，这次马球大赛是中断多年后第一次重开，长安城的百姓极为关注，赛场很快就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排队的人群一直延伸到了明德门。守城的士兵不得不设置拒马阻止更多的百姓出城，这些因出门晚而被堵在城中的百姓懊恼不止，聚在一起处纷纷请求打开城门，一时间人声鼎沸，引发阵阵混乱。

    李世民得知此消息后哭笑不得，一时也想不到办法缓解，只得把这个难题抛给了随从的侍臣们。这帮大臣们也没见过这种阵仗，面面相觑急得直跺脚。

    “太子，臣魏征有个办法……”

    “魏征，你别卖官司，赶紧说说看。”李世民一手拍在胡床上，又急又喜地喊道。

    “臣以为，可以让城中的百姓登上城墙观赛。那边虽然离赛场远了点儿，但居高临下反而更能观看全场，不失为另一番趣味。”

    “妙法！魏征你拿上我的令牌，赶紧去办！好生引导百姓，再备一些饮品小食！”

    有了李世民的准许，城中滞留的几万名百姓涌上了城墙，一睹赛场全景风采后，纷纷高呼太子万岁，大唐万岁。

    苏朗所在的观望台四周围满了人，如置身于海中孤岛上一样，视野极其开阔，这反而更有利于他跟九尾交易。为了不引起九尾的警觉，他只留下金大富和雪姬在身边，手中紧紧握着两把用布包裹的短剑。

    “九尾那妖狐怎么还不来？”金大富急躁地盯着四周，既紧张又害怕。

    “别着急，大赛还没开始，九尾绝对不会现在出现。”苏朗安抚道。

    苏朗倒是镇静很多，事到临头已是退无可退的境地，反而没什么可担心的。待会儿九尾来了以后，他拼死也会让她交出金盛，这种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状态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三通鼓响完后，六名骑手齐聚到李世民面前进行请旗。李世民依次将苍、青、朱、黄、白、玄，六色龙纹旗交付到他们手中。随着紧凑急促的小鼓节奏，六人扛着旗开始绕场，所到之处喊声雷起。

    绕场结束后，身穿明光甲的李世民骑马来到赛场中间，登上讲武台后接过一张鎏金角弓，取出一支箭头有火囊的金箭，开弓扥弦，只听嗖的一声后，金箭射中一座朱红色球门上的火盆，点燃了其中的火油，赛场的百姓纷纷叫好，声浪震天。场边的球官见状，立刻敲响巨大的铜锣，红队入场。接着他再取火箭一支，同样射中另一侧的青色球门，铜锣响后，青队入场。

    比赛正式开始。

    红队为新罗国，青队为西域大食国，两队共计二十余人，装扮除了颜色不同外，样式完全一样——头戴幞头，身穿窄袖胡袍，脚蹬硬底黑靴。

    他们骑乘的是膘肥体壮的骏马，这些马不光动作灵活、善于飞奔，更能抵挡意外的冲撞。每个骑手需要左手勒住缰绳，右手执一柄偃月形球杖，在奔跑疾驰中抢球、带球，以及以球杖击球。将球击进对方球门即可得筹，于球门后竖红旗计数，比赛结束后得旗多的一队获胜。

    新罗队与大食队一开场便展开了激烈交锋，总体上来说，新罗队的马匹较次，不过马上技巧更娴熟；大食队马匹优异，但不重视技巧细节，球风更偏粗狂；双方你来我往驱马击球，互不相让各有胜负，人群中的呼声跟着小小的马球跌宕起伏、此消彼长。

    比赛开始后，赛场周围的人群全被激烈的赛事吸引，来回走动的人极少，连商贩走卒们也纷纷驻脚观赛。苏朗没心思看比赛，趁这个机会寻找九尾的行踪，可整整一局比赛结束后，他也没发现一个可疑的人。旁边的金大富眼睛都看酸了，也同样无所发现。

    新罗队和大食队比赛完后，波斯队与天竺队，百济队与倭国队轮番登场。但无论是在观望台上的苏朗，亦或是在四周巡逻的皇甫璋征，以及狐德旺人，都没有发现九尾的行踪，众人的耐心在燥热与焦急之中消耗殆尽。

    雪姬受不了这份等待的煎熬，早早就找皇甫璋征去了。金大富急得破口大骂，可除了来回跺脚外，他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气呼呼地唤人买来几大壶冰镇果酒一顿痛饮。苏朗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同样开始着急，闷声灌下几口果酒，顿感一阵清凉芳香，焦躁的心情舒缓许多。

    人群中突然掀起一阵声浪，苏朗往赛场一看才知道，这是轮到了大唐队和突厥队的比赛。

    躁动的人群，震天的喊声，引发了苏朗心中的不安，他隐约觉得跟九尾的交易就在这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