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玄魂世界，私下交易

    鸣山寺的事暂定后，火公老便按照跟众人的约定，带着丽娅回轮回台去了。

    苏朗原本打算先跟着李世民等人回长安城，不料被魏征留在鸣山寺当接应人。

    魏征的计划是，等他在长安城同福镇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派人来接应山灵族，让苏朗留下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接应，另一方面也是顾虑到轮回子塔封印的魔态还没死，有他在更稳妥一些。

    送走众人后，苏朗闲来无事，便开始帮着飞头和陆魁收拾扑灭山谷各处的大火。

    “飞头兄弟，我看这山谷生气很足，可一块耕田也没看到，你们平时吃什么啊？”苏朗这人属于自来熟，手上虽然忙着，但嘴却闲着，便凑近飞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飞头样貌奇特，性格倒是挺憨厚，也乐得闲聊：“喏，那边山坡上有一大片果林，里面什么果子都有，一年四季不断。平时呢也会打打猎，倒也十分自足。”

    “打猎好啊，长安城的人也爱打猎，尤其贵胄富商子弟更是日日沉迷于此。以你的身手，肯定是个打猎好手。”苏朗打量着飞头那对大翅膀，脑子里想的是雄鹰猎狡兔的画面。

    “呃……我们山灵族的人从不打猎，这种事都会交给那些走龙干。”飞头憨憨地解释道。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倒也让苏朗对山灵族有了更多的了解。

    栖居鸣山寺的山灵族大概有两千余人，平时以各类果子和猎来的林中走兽为食，从不开火做饭，整个山谷见不到一座灶台一口铁锅，什么都是生吃。

    倒也不是山灵族人喜欢这种茹毛饮血的生蛮生活，而是他们修炼的任务很重，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琐碎事上。一天之中，除了吃饭休息，基本都在修炼和习武，又因为跟外界隔绝，所以生活极其枯燥。

    因为修行的缘故，山灵族人普遍寿命很长，最长的甚至活了一千多年。以现在的首领凤佑来说，虽然看着跟苏朗一样年纪，但实际上已经活了两百多年。总跟他拌嘴的雪姬，看似少女模样，实则也将近一百岁。

    更离奇的是，山灵族人的长相只能用奇模怪样来描述。比较常见的是，人跟飞禽走兽的混合体，如飞头那样的，还有人首蛇身，鸟头人身等等，以及像凤佑和陆魁那样的多出四肢或五官的人，又或是四肢五官缺少或者奇形怪状的人；不常见的就是雪姬这类人，看似跟平常人一样，但身体是由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中的一种组成，几百年也难遇这样的人，所以这里人人都宠爱雪姬。

    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很单纯简单，不过苏朗认为这跟傻气不沾边，换成更准确地词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是干净或者纯粹这个词，但他认为凤佑和雪姬不在其列。

    山灵族人很快便接纳了苏朗这个不速之客，好像地遗被杀、火晶石被抢都与他无关似的，这让苏朗很是过意不去。

    这里的人与大千世间的繁华自我隔绝，穷极一生都在忙着治愈自己，苏朗心生悲悯，不顾元力还未完全恢复，到处给人治伤。

    凤佑正带着无头绿身怪们将采来的瓜果分给族人，看到了苏朗倾力救治伤员的一幕，心中对这个青年生出一丝好感。

    “你是打算耗干元力，救治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吗？”凤佑语气中略带调侃，心中满是感激。

    苏朗叹气道：“尽点微薄之力吧，你们山灵族也真是不容易。”他本就是明司府一小吏、长安城一百姓，寻寻常常一个小人物，可偏偏看不得世间疾苦。

    “先别治了，还有个大忙需要你帮助。”凤佑示意苏朗跟着自己。

    二人沿着河流穿过山谷，辗转来到一座山前。这座山毫无奇险之态，山下是宽阔平坦、碧波荡漾的湖泊，诸多形态圆润饱满的石头相分布，正是河流的源头所在。山上松林郁郁葱葱，绮丽秀美，一条齐整的石阶道蜿蜒伸向山中，石阶两旁错落有致立着很多线条简单粗糙、形态憨萌的动物石像，与苏朗进山时所见到的形态逼真的石像完全不同。

    “这些石像都是族人闲暇的时候雕刻着解闷儿的，让你见笑了。”

    “哪里，朴实无华，反而更显可爱。”

    山中苍天古树随处可见，幽而不闭、静却不怪，反倒使人心情怡然，神清气爽。凤佑领着苏朗穿过几处木质亭台和牌楼后，又经一片迷雾来到一个山洞前，洞门一旁立着一块残碑，上面刻着三个字——万佛洞。

    “万佛洞？这是什么地方？”苏朗隐约觉得，应该与鸣山寺的名字有关。

    “这里便是鸣山寺，相传魏太武帝灭佛之际，一群修行的僧人避难到此处，发现这里生机盎然，精华充盈，是一处绝妙的法场，便在这里凿山开洞，建起了鸣山寺，隐世修行。”凤佑一边讲着鸣山寺的来历，一边领着苏朗进入洞中。

    “那洞口的石碑为什么刻着万佛洞，而不是鸣山寺？”苏朗边走边问。

    “僧人以山为寺，万佛洞是僧人们修行的法场。”

    “以山为寺，怪不得一直看不到鸣山寺所在呢……”苏朗自言自语道。

    进洞后，是一条人工开凿的一人多高的石道，洞顶和侧壁刻满了石画，虽然刻画的粗糙鄙陋，但也不难识别。长安城这些年渐渐兴起佛教，苏朗对此也略有见识，认出那些画面是佛经中的经变、曼陀罗、尊像、顶相等内容。

    随着渐渐深入，苏朗发现洞壁上开始熠熠生辉，竟将石道照的通亮，那些石画顿时栩栩如生。细细观察之下，才发现光亮是从镶嵌在洞壁上的宝石发出的。这让他立马想起郑麻子讲过一个故事——惊天大佛失宝案，说的是前朝时上至天子王侯，下到黎民百姓，家家供佛，大大小小的佛家寺庙竟聚集无数珍宝，最终引发了惊天大佛失宝案。此时看到洞壁之上繁如满天星斗一般的宝石，一时惊叹不已。

    石道很长，凤佑带着苏朗曲曲折折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来到山腹中一处开阔之地，迎面是一座八面石塔，高约十丈，有台阶缠绕，塔身全是半人高的石窟，密密麻麻数以千计。

    石塔的高度刚及洞高的一半，整个山洞如同一个巨大的塔形，洞壁上同样是密密麻麻的石窟，但与石塔上的相比，竟有巴掌大小，里面摆着熠熠生辉的宝石。

    “这帮僧人竟然有这么多宝石！”苏朗养着脖子惊叹道。

    凤佑微微一笑，平静地解释道：“石塔上的石窟是修行打坐的地方，洞壁上不是宝石，是僧人舍利。”

    “外界能得一块佛骨舍利已经是罕见，没想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苏朗情不自禁贴近观看。

    凤佑见苏朗眼里都是疑惑，便解释说：“这有什么的，但凡修行小有所成的僧人都能化出舍利。当年的僧人以万枚舍利构建法场，使得修行增进很快。佛骨舍利乃是玄魂珠遗骸，里面固存微弱的灵力，但万枚之多聚在一处，仍是一股不小的灵力，修行者可以通过这些灵力捕捉到周围的玄明珠，以实现修行的目的。”

    “你是想说，当年的僧人寂灭后，你们山灵族找到了这里，也在用同样的方法修行，以此抑制体内魔态。现在全族迫不得已要离开这里，所以你想把这万佛洞也搬走。”苏朗大概猜到了凤佑带他来这里的原因，以及要帮的忙。

    凤佑听完却摇头一笑，说道：“搬它们干什么，这里的轮回子塔一旦消失，玄明珠就会急剧减少，届时这处舍利法场也就没了作用。除非把它们搬到别的轮回子塔周围。”

    “那也可以先收存起来，以后寻找到新的轮回子塔时还能再派上用场。”

    “没必要了，对我族人来说火晶石才是根本，修行的法场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那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让我帮什么忙？”苏朗愈发疑惑凤佑的动机。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凤佑神情异常严肃地说道。

    “别闹了，我一个穷苦小吏，身无长物。拿什么跟你交易。”苏朗笑道。

    “苏朗，你已经修成了元力，正好可以用这里的万枚舍利充盈体内的玄魂珠，以此增强你的力量，即便日后轮回台的人追杀你，也很难得手。”

    “不是说得用玄明珠增强玄魂珠的力量吗？怎么还能直接用玄魂珠增强玄魂珠？”苏朗对凤佑说的修行方式很是不解，但想到力量增强对于抢回火晶石，彻底救治丽娅很有帮助，便对凤佑的建议有一些动心。

    凤佑靠近苏朗，轻声说道：“天下人都不可以，唯独你苏朗可以，因为你有元力。玄明珠出自本元，而玄魂珠归于本元。寻常人的玄魂珠只能通过修炼，捕获玄明珠实现力量增强，而你可以直接捕获玄魂珠增强你的元力。”

    苏朗沉思，元力不光比灵力强大，修行的方式也完全不同，他问道：“那你想我从这里得到什么？”

    “带我到你的玄魂珠世界看一看。”

    “就这个？”

    “就这个。”

    自从凤佑得知苏朗元力修成的方式后，便感到极度失望。他原本以为找到了彻底救治族人的方法，没成想修元力的门槛极高，根本不是他凤佑能企及染指的。但希望一旦出现，无论多渺茫也不能放弃，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私下找来苏朗，希望能对元力有更深次的认识，以求别的修行方法。

    苏朗立刻便明白了凤佑的用意——修元力。他左右权衡了一下，认为跟凤佑交易利大于弊，便应承了下来。

    在凤佑的引导下，二人飞身来到石塔顶部，置身于洞中最核心的位置，面对面站立，同时向对方运力，一道光环与一道五彩光环嵌套在一起，环绕二人展开高速无规则的转动，形成一个从各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个镜面的球形。

    镜面球形外层运转速度极快，周边景象似乎也在它的带动下开始徐徐转动扭曲。内部却反差极大，能量流动速度极慢，如万里晴空中的飘逸的云朵一般。

    镜面球形内部是无尽的白色，苏朗对此已经非常熟悉，凤佑则有些好奇，这与他黑色的玄魂珠世界完全不同，他屏息凝神感受着这里的每一丝能量，希望能发现某些契机。

    二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在无限接近对方，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力量到达极点时，迸发出一个黑色光点，吸引力旋即开始螺旋，将二人融合在一起，一并吸入到黑色光点。

    黑色光点之内，又是一个无穷尽的黑白混沌世界，无数赤色星辰与白色星辰相互旋转，赤白两色激烈碰撞，整个世界闪烁不断，如晨光碎在波动的湖面上一样。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凤佑突然惊骇万分地喊道，他已经意识到赤白两色的闪烁，正是他与苏朗之间的能量碰撞，如果任由这种碰撞继续，迎接他们的很可能就是毁灭。

    苏朗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当他跟凤佑同时想到与对方分离时，黑白混沌的世界突然陷入静止，赤色星辰与白色星辰上映射出无数苏朗和凤佑的影子，这些影子不断重合，叠在一起，每一次重合都释放出极强的能量，同时二人的距离也原来越远。

    就在这时，却出现了另一个黑影，形貌模糊看不清面容，他的影子相对来说少得多，重合的速度也更快，不一会儿便重合成一个黑衣人。发生重合的地方出现坍塌，造成许多光洞与光缝，黑衣人一个跃起跳入其中一条光缝，消失不见。

    苏朗和凤佑几乎同时完成影子重合，或许是因为他们影子更多的缘故，在完成重合后，黑白混沌世界轰然坍塌，二人顿时坠落，跌回到山洞之中，差点摔在石塔之上。

    “追！”

    苏朗借元力稳住身体后，落在了石塔半腰上，环视一周后看到一个黑影正朝山洞出口跑去，凤佑在后面紧追不舍，他当即也跟了过去。

    黑影奔跑的速度极快，苏朗和凤佑追出一段距离后，就被其甩在身后。苏朗正恼怒时，却被凤佑一把拉住。

    只见凤佑运出两道灵力，打在石阶路两侧的石虎像上，石虎原本粗糙的石面登时荧光闪闪，像玉石一样。沿着石阶向下，两排石像顺序被灵力点亮，各色动物栩栩如生。

    两只石虎上的荧光瞬间化成猛虎，咆哮着冲向黑衣人的方向，其他石像也都如此，一时间山中百兽呼啸而出，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驻足跃起，躲过身后猛虎的扑咬，空中飞脚踢中几只扑来的猴子，被踢中的猴子变成一团光尘，消散在空中。

    不等其它猛兽上前，黑衣人合手运力，身上化出一团白光，奋力一推一阵光晕疾速朝四周冲击，瞬间将围上来的百兽打成团团光尘。

    黑衣人收手落地，一个闪身向山下跑去。

    “别追了，这黑衣人身手了得，咱们刚才消耗太大，很难追上。”凤佑盯着黑衣人的背影劝道。

    “刚才那黑衣人竟然偷偷溜进了你我的玄魂珠世界，看来他的灵力也是非同小可，难道是……”苏朗锁着眉头，心有不甘。

    “一定是轮回台的人。”

    “火公老刚走，轮回台的人就到了，速度够快的……”

    “轮回台如果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一定会正大光明派人来查。这个人鬼鬼祟祟，应该是轮回台在昆吾大陆的细作，之前就潜伏在一带，火公老恐怕都不知情。我们不用担心他回去告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凤佑话虽这么说，心里隐隐不安。

    眼见黑衣人消失不见，苏朗跟凤佑俩人各自收起了心思，又折返回万佛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