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巫医
洛离走在路上，随手摘了一朵野花，用木元素控制着它一开一合，脑中却在演绎着巫族的经脉运行。 说到底她还是不太想放弃同时修炼两种力量的巨大诱惑啊。九黎部落迟早是要回上界的，上界本来就是巫族的大本营，所以碰见使用元素之力的人很正常。可她是必须留在焚元界的，现在去上界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她得好好想想怎么隐藏住巫族的身份，最好还是能够重新使用灵力，成为修士。 嗯，让她好好想想。她已经混了巫族的血脉，强行用他们的经脉修行灵力只怕是会走火入魔。 可是…如果换一副经脉呢？曾经有人开辟过两个丹田，那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两副经脉？ 很快已经走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洛离收了心绪，把这个想法记在了心底。 村里的其他人看见她来了，热情地招呼：“小离，你是来找小琪娜玩的吗？不过族长把她带进山里了，他们要傍晚才回呢。” 洛离笑着摇了摇头:“穆家婶婶，我是来找茶婆婆替我爹拿药的。” 那女子了然的颔首：“洛青那小子身子自芷萝走后就不大好了，真只是辛苦小离你了。” 洛离嘴角微抽，巫族人天生寿命长，说是叫婶婶，其实不过是和她娘一个辈分的。那女子看起来只有普通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而她爹一个就要步入中年的普通人，这些年因为丧妻之痛不修边幅，怎么着看起来都比女子年龄大，还被她喊作小子，听起来真人别扭。 “瞧我这记性！”女人风风火火进院子抓出两只野鸡:“你穆叔叔昨日刚从山里弄了些山货，小离，你一会儿带回家吃吧。” 洛离看着那两只不停扑哧的红腹珍珠鸡，内心十动然拒:“谢谢穆婶婶，不过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千万别跟你婶婶客气，”女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可能是觉得一个六岁的孩子拿不住，意念一动，金元素在空中汇聚，幻化成一根铁链将两只鸡串在了一块，然后不由分说的把链子一端往洛离手里一塞。 末了还面带慈爱地打量着她，感慨道:“你跟你娘长得真像，可惜没她生得那么健康。”然后就吐槽“洛青也是，都不知道弄好吃的给你养着，你看你瘦的。” 洛离看了一眼自己纤细却不瘦弱的胳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青虽然不会打猎，脑子却不差，他会做陷阱抓猎物，也能种些植物，关键是什么都肯学，给她的生活不一定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了。 她不知道寻常人家的父女是怎么相处，但她知道洛青是个极好的父亲，若这具身体的原主活下来，说不定能做一对真正父慈子孝的父女。 所以说这穆家婶婶是真的对洛青有意见呐，她还与她娘交好，说不定还是为她娘芷萝打抱不平呢。 长辈赐，不可辞。洛离能怎么办，只能牵着两只鸡去找茶婆婆了。好在接下来这一路上遇见的族人虽然热情，却没有非要给她塞东西。 因为表面上是族里唯二的孩子之一，洛离每次在村子里走动都会受到来自长辈们的关爱，一趟下来闹出不小的动静，等到了茶婆婆家，她已经听到消息，早早把药给准备好了。 这次也不例外，洛离进去的时候茶婆婆正在把成箱的巫族医书搬出来晒太阳，看见她来了便习惯说了一句:“小离来了，你爹的药我已经配好放在药房的桌子上了，你自己去取吧。” 这位茶婆婆是族里活得最久一个人，而且又是唯一的巫医，谁家生了病受了伤都要去找她，所以她十分受到族人的尊敬，族长对她都要礼让三分。 洛离看的出来，茶婆婆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物，活的很通透，很多的东西她看出来了却不一定会说出来。 还记得她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夺舍的并不是一个很康健的身体，还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被洛青放在茶婆婆这里养着的。 洛离到底活了千年，还做不到和真正的孩子一样，也不知她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引来了这位巫族老人的怀疑，默默观察了她好几天后竟使用了巫医秘术来探查她的生命本源。若不是洛离确定在小金剑的帮助下已经完全融合这具身体，只怕是忍不住当场就要杀人灭口。 好在小金剑是靠的住的，茶婆婆什么也没查出来，对于她那些不属于小孩子的举动只能归纠于生来早慧。 种种思绪在脑中不过一闪而过，洛离重新扬起笑容，把鸡栓在门口，进了院子朝茶婆婆走去:“茶婆婆，我来帮您晒书吧。” 许是巫族人体质格外健壮，茶婆婆虽然被称为婆婆，行动却还十分利落，她从屋里抬起一个大箱子在院子放下，听到洛离的话也没有拒绝:“行，你帮我把箱子里的竹简一卷卷摆出来吧。” 洛离上前将箱子里的竹简拿出，然后打开摊好。春日多阴雨，这些竹简只是稍微受了点潮，晒一晒就好了。 竹简都是由巫族文字记载的，她神魂强大，早在这六年里学会了巫族文字，所以这竹简她也是能看得懂的。忽然，她随意瞥了一眼手中的竹简，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由一顿。 仔细看去，那竹简上正刻着巫族的人体经络图，还是特地用彩墨绘制的，十分详尽。 洛离再看了两遍，将它与自己脑中推演的一一印证，待放下竹简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眼底浮现了笑意，眉眼弯弯，凤眸里好像容纳了万千星辉，让人为之着迷。 果然，最了解巫族体质还是巫族人自己，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若是让她自己来推演出全部，也不是不行，只是有现成的东西可以捡，她为何还要多费那些心力呢？ 洛离翻了翻其他的医书，里面有的记录了一些对巫族有用的药草，还有的记载一些常见的病症和丹方，甚至还有一些拥有奇奇怪怪功效的蛊虫。 她忽然对巫医这个身份产生了兴趣。 回想起来，茶婆婆当初查探她的密术也是巫医独有的。 茶婆婆从屋里出来，看着洛离拿着竹简看的津津有味，眼里带着慈爱，她笑着问道:“怎么？小离对这些医书感兴趣，是也想跟我这个老太婆学医术？” 洛离摇了摇头：“茶婆婆身体怎这么硬朗，怎么能称为老太婆呢。”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眼里只差明晃晃地写上‘想学’两个字。 “你可想好了？学医可是一件枯燥的事，你得耐得住寂寞；行医救人更不是小孩过家家，事关人命，不容一点错误。”说到学医，茶婆婆就收了长辈对晚辈慈蔼的姿态，而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认真问道。 洛离点头，转念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爹身体不好，我想跟您学习医术调养他的身子。”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继承了我娘的血脉，修行的是温柔平和、富有生机的木元素之力，我觉得我很适合学习医术。当然，族里就您一位巫医，万一您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呢？族人都对我极好，我也想回报他们，为这个村子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茶婆婆面带欣慰，乖巧懂事的孩子总是能让长辈感到满意的，何况医者便是讲究拥有一颗慈悲仁爱之心。心中虽然很满意洛离，嘴上却没有轻易松口，而是打算给她设了个考验。 她转身进了药房端出来一叠装了药材的竹筛子，然后把它们倒在了一起混了混：“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若是能把这些不同的药材分拣出来回归原样，就算是通过了我的考验。” 洛离看了眼那些药材，没有拒绝。她虽然不一定都认识，可靠着强大的神识还是能观察出它们的不同之处的，把它们区分出来对她来说并不难。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就完成了茶婆婆的考验。 茶婆婆看着洛离归置好的药材满意一笑：“我们医者医人最忌讳的就是不够细心，这一关基本算是你过了。”她拿出来了一卷草药典籍递给洛离：“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吧。把这卷书带回去好好看，回头我要考的。” 洛离神色认真的接过医书，语气坚定地回答：“我一会好好看的。” 她站起身来到院门口，见院外的柳树飘扬着朵朵柳絮，她抬起来手，一朵软棉毛绒的柳絮落入她手中，随手一弹，将两只已经打起盹的野鸡惊醒，咯咯咯的叫起来。 院内的茶婆婆抬眸看了洛离一眼，正好看见她夹着书简离去而两只鸡被她牵着在身后咯咯叫的场景，她无奈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