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宇宙的边界

    舒克劳特的1000只复眼望着面前的这位能者：“你不是天音子。”

    “你怎么知道？”一枝嫩绿色的叶子，长长细细，无风自动。

    “你是天音子的徒儿，”舒克劳特把信息素传送过去，“名叫叶梵。”

    “不错，”叶梵翩翩舞动叶脉，指了指旁边一位长着驼峰的能者，“这位你也认得吗？”

    “从这单个的驼峰看，这位应该就是囩囿星团的王子，”舒克劳特讲道，“名叫囹圄。”

    “看来你对牧星盟的情况很了解，”叶梵展开身形，叶片儿轻轻起舞，“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阁下就是大迟海的穿梭者舒克劳特。”

    “正是我，”舒克劳特讲道，“叶梵，是你假借天音子的名义，传出发现了宇宙边界的信息？”

    “我并没有假传信息，”叶梵朝空间中一指，“那就是老师。”

    那里悬浮着一台量子传真机。

    “这台把我们打印出来的传真机，”舒克劳特问道，“就是天音子？”

    “是的，老师在临终前找到了这里，”叶梵说着，叶脉张开拂过空中的量子传真机，“他用尽最后的能量，建立起量子纠缠，好让我们找到这里。”

    量子传真机中飘散出几根丝弦，仿佛在宇宙中无声地弹奏。

    “这是……是天音子动动琴里的弦线。”舒克劳特讲道。

    “是的，来吧，看看天音子找到了什么。”叶梵说着，飞向苍穹。

    舒克劳特把复眼聚焦在一起，朝苍穹中望去，这个传真到达的位置，位于宇宙河流的外延，在这个位置上，不要说超新星和恒星，就连星云都没有，那里是漆黑一片的太空。

    “殿下，唤玖武出来吧。”叶梵说道。

    囹圄背部一抖，一个苍白的身影抱着一柄半透明的长枪出现了。

    “殿下，你让玖武向太空中划几枪。”叶梵说道。

    三道光尘枪射出三道白光，原本那里漆黑一片的苍穹，突然起了变化，黑幕中呈现出流光溢彩，七色的光芒流转变幻，划出一道道曲折美妙的光迹。

    “看这些光影，很像是极光。”舒克劳特望着七色的光彩，眼神变得迷离，几十只复眼从眼睛中分离了出去。

    “据说舒克劳特是全宇宙智慧集大成者，他的复眼可以望穿一切虚妄，”囹圄说道，“看来传闻夸大了。”

    “传闻总是言过其实，”舒克劳特讲道，“这个宇宙中还有许多未知。”

    “你们拥有的大迟海经络，号称收储了宇宙中所有的知识，”囹圄说道，“怎么还会有未知？”

    “知识就像是圆圈的内部，而未知在圈外，”舒克劳特讲道，“知道的越多，圆就会越大，圆周接触到的未知就越多。”

    “这里是宇宙的外围，既不可能存在磁场，也不会有高能离子风，”囹圄说道，“这不可能是极光。”

    “的确不可能是极光，”舒克劳特讲道，“光线在太空中被折射反弹，那该怎么解释呢。”

    “这是白洞的边缘。”叶梵说道。

    “白洞？”囹圄问道。

    “在白洞里面，任何速度都不能逃脱，连光都不能，”叶梵说道，“我们宇宙里的光，到了这里，就被反弹了回来。”

    “所以你认为，这就是我们宇宙的边界？”舒克劳特讲道。

    “老师一直致力于寻找宇宙的边界，”叶梵说道，“他在临终前留下了量子传真机，一定是他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如果我们的宇宙是一个白洞，”囹圄问道，“那白洞外呢，岂不是真的还有别的宇宙？”

    “如果真的有，对白洞外的宇宙来说，我们的本宇宙就是一个黑洞，”舒克劳特讲道，“外边的物质可以进来，但里边的物质就出不去了。”

    “白洞不断吸收外面的物质，就可以解释我们的宇宙为什么在不断地膨胀，”囹圄说道，“但这里怎么没有看到有物质被吸进来？”

    “我们宇宙的边界太长了，”叶梵说道，“要真吸进什么来了，哪能刚好被我们碰见。”

    突然，漫天的流光溢彩破碎了。

    是的，是破碎了，有什么东西飞回到舒克劳特身边。

    “怎么回事？是有物质吸进来了吗？”囹圄问道。

    “是我的复眼们回来了。”舒克劳特讲道，“它们刚才已经上前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什么？”囹圄疑惑地问。

    有两只复眼飞到舒克劳特面前，挟带了一小片银色的冰晶。

    “是镜子，”舒克劳特讲道，“不知道是谁，在这空间里，布置了一张非常大的二维反射薄膜。”

    叶梵和囹圄互相看了一眼。

    囹圄背部的驼峰抖动起来，玖武握紧了光尘枪。

    “好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宇宙的边界。”舒克劳特讲道，“光线通过镜膜被反弹回来而已。”

    叶梵望着太空深处，似在思考又似乎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

    “唉，还是你的慧眼厉害，看来是老师错了，”叶梵叹息道，“老师生前还有个心愿，就是想去离子海看一下，舒克劳特，那里真的有一个宇宙的尽头存在？”

    “牧星盟和米利都，已经一万个纪元不相往来，双方约定不能进入对方的疆域，”舒克劳特讲道，“你想打破这条规矩吗？”

    “其实双边有很多民众在偷偷传真着，互相往来，”叶梵讲道，“我觉得双方应该有更多的交流和互动。”

    “好呀，我会留下坐标信息，如果你们愿意跟我来，”舒克劳特讲道，“大迟海将暂时对两位开放，你们可以向祂问一个问题。”

    “据说只要是向大迟海问的问题，一定可以得到解答？”囹圄问道。

    “是的，”舒克劳特讲道，“你们可以问任何事。”

    “这个是难得的机缘，待我把老师的遗骸收拾好，”叶梵说道，“就来大迟海拜访。”

    “恭候两位的大驾。”白光一闪，传真机上的舒克劳特已经消失无踪。

    叶梵扭转头来，望向囹圄：“殿下，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动手？”

    “我也想出手来着，但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囹圄说道，“你看他光用几只复眼，就识破了我们布下的二维镜膜，这个舒克劳特，看上去可没那么好对付。”

    “唉，好歹你也应该出手试他一试。”叶梵叹息道。

    “那我们去大迟海吗？”囹圄问道。

    “大迟海是一台全知机器，会读取访者所有的脑部信息。”叶梵说道。

    “那岂不是和快乐三号很像，”囹圄说道，“我们要是去了，岂不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告诉了舒克劳特。”

    “是的，”叶梵说道，“但我们还是要去。”

    “为什么？”囹圄问道。

    “因为我想去问一个问题。”叶梵全身的叶片收拢起来，露出一个微笑，“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