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
“起来吧。”屹寒温和道,扶起季盏。“世间最适合你的功法,便是最厉害的功法。” 屹寒让季盏坐下,“我们瞑眸修行最重要的不必多说,就是我们的眼。” “我们瞑眸不同凡夫rou眼,不同的族人,眸色也各不相同,应眼中无瞳,视野更加深邃更加广阔,强加修炼更有透视,摸心,预见与回盼之能。”屹寒说着,一手幻变出一张图纸。 图纸上描绘着瞑眸各色各样的形态与作用,季盏一时竟缓不过神来。 “先就说这么多,阿盏阿现在就可以练习起来了,我会让鸿辅助指导你。”屹寒便起身要回屋休息,“等等,可是,我虽然开眼了,但是我还没见过自己瞑眸真正的样子。” 季盏有些尴尬,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要让瞑眸真正显现,每个人的方式都不同,阿盏还是慢慢摸索吧。”鸿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鸿哥是怎么让瞑眸显现的?” 季盏想着抓个现成的来问最合适不过。“我?你鸿哥天赋异禀,想现就现。” 鸿还在谈笑间,双眼就变了淡琥珀色。瞳孔极速缩小至消失,眼角下横起一道柳叶状纹,与瞳色相映。 “这模样好生凶煞...”季盏后退了几步,“我凶煞?你是没见过你叔叔...”鸿恢复了原状,摆了摆手。“总之你自行慢慢研究吧!我要喝酒去喽~” 这二人说要教我,现在又各自摸鱼去了...季盏只好自己修行,打坐了三天三夜,熬了大大的黑眼圈才迫于尊严去叩屹寒的门。 “试了三天还是没显现?”屹寒诧异道,“你可曾想想一些刺激情绪的事情?”季盏重重点头,“任何事情我都想了,就是没有反应。”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愁苦离别...你都想了?”屹寒思索不解,可是还是没有结果。 这大概与季盏从小被至亲抛弃,性情淡薄对这些凡生悲苦习以为常有关...屹寒叹气道,季盏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甚至连最简单的开眸都如此困难... 屹寒又想了想,“阿盏,你日夜戴着这绊魂珠做什么。”季盏摸了摸颈部的玄色珠串,“影大人说可安神,让我不要轻易摘下。” “确实,可是我记得这绊魂珠也有束缚邪煞之能。瞑眸主要是靠邪力汇聚而形成,体内的邪力被束缚住了,瞑眸自然显不了。”屹寒便抬手摘了这绊魂珠让季盏回去再试。 隔了三日,还是没能开眸,还使得一双黑眼圈更深更大了。屹寒只好将绊魂珠还给了季盏。 季盏虽未能开眸,睡的倒是更安稳了一些.... “诶,灼大人!”季盏正打算再试,灼言经过,和季盏打了招呼就进了屹寒的房间。 “前些日子的陨金兽还没查明,最近又有其他妖怪在岷京城兴风作浪了,这些妖怪的修为至少千年,法力高强。”灼言无奈道, “如此消耗人力物力的除妖还不如直接探明妖怪的来源...”屹寒语重心长。 “这些妖身上都有奇怪的符文,上面涂有龙血。”灼言从袖中拿出那些妖身上的毛发做了检查。 季盏在门口旁听,回想起龙王庙跂踵身上也有龙血...原来从那时起,龙族就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干扰我们了。 ...那禺疆是否...也已经被龙族归顺,同重黎一样。 “...看来,还得我亲自去会会那个烛九阴阿。”屹寒顿了顿嗓子,“我也去!”季盏闯了进来。“你去什么?太危险了。”灼言训斥道。 “让他随我去吧。让这小子涨涨见识。”屹寒看了季盏一眼,谁还不知道这小子是想去找湑濡殽阿... ... “龙族的帝境不是在北海附近吗?”季盏在屹寒的坐骑上俯瞰下空,“没错,但烛阴他现在在瞑眸禁地。”屹寒回答道,挥指命令坐骑飞的再快一些。 他的坐骑是一只巨大的白鸟,唤作空羽。臂展如虹,啸可破云。 “那不是瞑眸邪族的据地吗!?”季盏愣住,“没错..你哥哥和父亲也在那。”屹寒语气从容,说实在的,自己从被父王抛弃就一直隐匿生死直至如今。 这次见面,也是兄弟二人第二次见面吧...不知那寂遥还记不记得我。 “那片瘴气环绕之处,是瞑眸禁地..吗?”季盏低声问道,“是的。” 屹寒挥指让空羽下落。季盏凝神,湑濡殽如此恨妖...我是否,不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下来了,阿盏。”屹寒提醒道,空羽已经着地了。季盏便爬下了空羽,屹寒用七宝袋收纳好空羽后,便领季盏来到了这瞑眸禁地。 这样阴冷荒凉的境地,除了呼啸之烈风,竟然与暗无天日的潇阳水狱有几分相似。 只是水狱尚有毒虫野蛇,而此地毫无生机。 季盏跟着屹寒走了进去,此处是狭隘的夹谷,空羽是飞不进去的。 季盏抬头望那天光落下来遥远的只剩零星,小路泥泞潮湿。 走了良久才到大殿前。 “稀客呀。”是烛阴的声音。 “什么风把猗天苏门的苏屹寒吹来了。”听烛阴这语气,屹寒叔叔倒也像个尊级大人物。 之前听湑濡殽说过旃屹门是人洲少有的名门仙派,与之并列还有青枫教,还有猗天苏门... 当年旃屹门的开山鼻祖可是利用夜麒麟开创了无尽桃潭的燮雨天尊,无尽桃潭是何等境界? 就是万极境潭的构造草图也有借鉴无尽桃潭的成分。不过二者性质不同,虽都是幻境,无尽桃潭却差点断了鬼洲的差遣。 生死轮回是鬼洲,那无尽桃潭就是第二次死亡,万极境潭尚有出入之法,想在无尽桃潭自由出入,六帝都不一定能做到。 而后旃屹门代代掌门都有惊天作为。那对比起来,并列的猗天苏门苏屹寒也绝非等闲之辈... “你三番五次扰我境地,意欲何为?”屹寒不紧不慢的责问。“苏先生云游六洲,烛某可不知苏先生何处私地。” “你得罪的起我,可得罪的起灵帝。”屹寒仍是不紧不慢,但袖中拳头已经握紧。 “这天下人,没有本尊得罪不起的。”烛阴竟咧嘴大笑起来,缓缓下座。 “你以为你将龙血注入那些飞虫走兽就可以干扰到各处境地?你可以利用龙血,我们也可以收集你放下的龙血,以眼还眼。”屹寒嗔言。 “我龙族支系庞大,从前不能一一收服,如今旃屹门的小儿在我手中。看谁敢不从我哈哈哈哈”烛阴慢踱到屹寒身前,仰首睥睨。 “只要我手中有源源不断的龙力,这六洲,终有一天是我龙族的天下!”烛阴轻哼了一声,又转身要回到高座。 “你今日带这白发小儿来作甚?拖家带口来讨教我?这孩子有些眼熟呀。不是我观里的孽徒寐席烟吗?”烛阴打量一阵,轻蔑一笑。 季盏不语,屹寒也一声不吭。这烛阴不留口德,二人也无话可说。只是上方天台略有声响。 季盏抬头看去,那天台上白衣蓝凌一道冠少年,与昔日之人有过而无不及。 “阿殽。”季盏喊了一声,可那人没有回应。只是转身下台,垂首驻留了一下,走到了烛阴的身后。 “你...”季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场景,湑濡殽着了原来潇阳堂的道服,只是阶品高了不少,已是可以出山的阶层。 可即便修炼到此种程度,湑濡殽还是虚弱的模样,面色苍白,两侧的手微垂着,骨rou分明。 “阿殽你跟我们回去。我们可以救湑岄的!”季盏试图上前去拉他的手,却抽离出去。 “我不会再回沦夜阁了。”湑濡殽轻飘飘一句话,后退一步。
“我和屹寒叔叔把湑岄抢回来,你跟我们走。”季盏回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屹寒,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烛阴。 “你到底把湑濡殽怎么样了!”季盏朝烛阴悲吼道,“他不愿意和你回去,我又能如何。”烛阴笑了笑。 “今日我就是捆也要把湑濡殽捆走!”季盏怒嗔,从背后拔出九舟云浪就是朝烛阴劈去,但他又怎能伤到极帝烛阴。 被气浪掀出去由屹寒大人托住平稳下来。“你和旃屹小儿的个人恩怨,砍我做什么?要捆,绳子给你,捆了便是。” 烛阴变幻出来一捆仙绳扔给了季盏,嘲讽十足。“既然如此。”季盏紧握住了剑柄,一剑朝湑濡殽而去,湑濡殽极速避开。 “我说了,不会走。”湑濡殽也变幻出了一把仙剑,还是原来的流寒剑,只是没了以前的锐气。 几番打斗下来,竟有些持衡的局势。不知道湑濡殽这几日是如何度过,法力竟提升如此之快。 二人已悬至半空,打斗不相上下,季盏已有些疲惫,可带回湑濡殽的决心如磐石,绝不松懈。 “你为什么不和我回去!”季盏抵剑相向,在湑濡殽耳侧问道。湑濡殽却一剑将他打开,“若还是如此执意,我的流寒剑就要见血了。” “...今日就是死,也非带你走不可。”季盏垂手落剑,只感觉头昏脑涨,体内一股热流。 “好,那你就去死。”湑濡殽冷言,一剑从季盏的胸口刺过去,“阿盏!”屹寒愣了一下,那季盏却摆摆手,仍施法悬在半空,不死心。 一剑又一剑,湑濡殽神色冷漠,血已流了一地,剑口处处命脉。若是凡人,早已毙命。 湑濡殽缓缓落地,收剑隐出大殿,只语未言。季盏也已不省人事,屹寒上去抱住了他。 “惹了一身伤回去了?哈哈那下次就别再来了,费力不讨好。”烛阴笑了笑,一副轻狂。 “他如今也不过如此,你用不了多久,他就枯血会死。”屹寒冷言,烛阴撇了撇嘴角,“我会在他死前请人来下血蛊,把他完全变成一个制血傀儡。” 昏迷的季盏听不到了,可门后的湑濡殽听的切切实实...可那又能如何,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违旃屹列宗大不义。 就等这样屈辱的死后,再到地下向列祖列宗赔罪吧...可惜还有季盏..这个笨蛋,没时间不能和他解释了。 ... 回到沦夜阁,灼言为季盏疗伤。“想不到小湑竟真的下死手了。”灼言叹了一句,“没事的。”屹寒走了过来,看了看剑伤,竟有快速愈合迹象。“阿盏个人体质就是如此神奇...”灼言解释道。 “他母亲是圣雪草族,自然愈合的快。”屹寒查看了所有伤口,都在愈合。“圣雪草?”灼言并未听过草系有这类种族。 “那是瞑眸邪族独家的治疗圣地,外族人不曾知晓。” “圣雪草的系脉...要是我也能取到一个治愈系的人家,相夫教子,再好不过~”灼言笑了笑。 “可惜他爹不屑相夫教子。”屹寒叹道,灼言正当疑惑,影大人走了出来。 “本尊方才听闻谁要取谁?” “影珽。”屹寒点了点头,影珽服礼,“一个宗室邪帝又怎会甘心相夫教子。”原来影珽也了解季盏的过去。 “...叔叔..”季盏已经逐渐苏醒,屹寒上前扶起他,灼言摸了摸季盏躺过的竹榻,已经温热,看来体内的不适已经循环过来了。 “阿殽..带回来了没有..” “没有。” 屹寒本想安慰安慰刚醒来的季盏,刚出口便令他落泪了,这落的泪竟是血色。“阿盏,你抬眼给我看看。”屹寒抬手托起季盏的眉额。 那左眼已经开眸了,是暗红色的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