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疲惫的睡眠
听到巴尔和巴巴多斯都在强调，能够制作纸人傀儡的人，并不是他们的叛将，也不是精神病院的逃脱者，安家宜陷入深思。 王变追踪的所谓的“妖物”，是不是就是这个能够制作纸人傀儡的幕后黑手？ 王变这个人的出现，一直让安家宜觉得非常不安。 尽管安家宜对王变的救命之恩非常感激，但这个道士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什么势力的，立场是什么样的，让人难以琢磨。 他说他自己是秩序的维护者，是某种形式的执法者，专门捕捉“妖物”。 从他与大衮的对立态度上看，他显然说得实话；而且，从那件事可以看出，他并不是阿修罗族一派的，也不是仙女星人一派的。 大衮对他保持戒备，甚至大衮的主子，与铁翼龙王一个级别的无面龙王都不愿和他撕破脸皮，这足以说明王变是有相当强力的后台的。 胡天宝视王变为师兄，那么，王变显然不是这个单体宇宙的生物，而是跨纬度宇宙的存在。 王变背后的这股势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家宜还没有琢磨透。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胡天宝和王变这样来自异域的“善”的力量，恐怕自然也难免有来自异域的“恶”的力量。 这个会做纸人傀儡、目前已知犯下五宗谋杀罪的家伙，难不成同样是来自异域，来自其他宇宙？ 这件事应该去请教摩登伽老师。 安家宜胡思乱想着，巴尔和巴巴多斯后面的几句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不过后面的内容不重要，大体就是，巴尔和巴巴多斯将回去说服整个蔷薇十字会的元老院，与901所签署一份合作协议，共享关于追缉潜藏的恐怖分子的情报。 蔷薇十字会将对901所开放其强大的遍布全球的情报网络；作为交换，901所也将适度提供一定技术和战术支持。 安家宜觉得，这个结果很好。他不喜欢打打杀杀，都是人类，何必内耗？ 头上悬着仙女星伊洛因网络和阿修罗族的各种怪兽这两座大山，人类恐怕也只有携手，才有一丝丝可能，在这个无比险恶的宇宙中挤出一个小小的立锥之地。 送走巴尔和巴巴多斯，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吴若峰也打发几个年轻人去睡觉。 足足折腾了一夜，安家宜拖着极其疲惫但非常亢奋的身体，爬上楼梯，回到位于休谟大宅对面的宿舍里。 女生可以住在休谟大宅里，这点还真好。安家宜心中有点妒忌。 不过他也清楚，乔安娜是住在地下四层的实验室深处，那里一点阳光都见不到，也怪压抑的。 在“住在实验室里”这件事上，安家宜真的很佩服乔安娜。 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乔安娜在家里有好几个呼来唤去的女佣仆人，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贵族小姐。 作为家里的独生女，也许因为她早年丧母的可怜身世，不但她爸爸乔青松宠她宠到天上去，而且七大姑八大姨，整个家族里都是最受宠她。 陪着大萌一起，安家宜去过几次乔安娜家的豪宅，且不说这栋建筑的奢华程度是安家宜完全无法想象的，就单说全屋智能控制这一点，也令安家宜目不暇接。 据管家安东诺夫老大爷介绍，控制乔家宅邸的，是乔青松开发的3进制超级计算机——盘古。 仅仅乔安娜的一间卧室，面积就足以堪比小半个篮球场： 屋里不但有一套带两层滑梯的游乐设施、一个巨大的可以造浪的单人游泳池，甚至还安装了一个64个屏幕拼接在一起的超级智慧屏，可以直接访问和cao纵“盘古”。 安家宜不由得想，自己如果住在这么一间屋子里，一年不出来都可以。 然而，就是这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居然能一个人闷头在休谟大宅地下四层的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个星期； 有时候不是被大萌夹在胳膊地下从地下室里强行拎出来晒太阳，她能长在实验室里。 安家宜真的很佩服她钻研科学这点；或许她真的在钻研科学中，找到了无比巨大的乐趣吧。 而且，这位大小姐居然能每天把自己的小小卧室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看看自己才住了没几个月，就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狗窝，安家宜决心明天起床以后，要好好收拾卫生。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困极了的安家宜倒头便睡。 再次张开眼的时候，安家宜明白，现在是在梦里了。 他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区分现实与梦境，不再需要“掰手指”这种cao作。 其实，区分现实与梦境的关键，是内心当中的感受。 现实中，内心往往是杂乱的，随时随地会被周围的环境刺激；就像原本非常平静的湖面，感官信号如同雨滴般纷纷落下来，把原本光洁如镜的湖面击打得满是坑洼。 恐怕只有非常有修行的人，能在五官不断接收外在环境刺激，五感不断被外界信号撩拨的时候，能够强行维持自己的内心如同湖面一边平静吧。 只有保持平静如镜的心湖，才能随时随地映照出内心中真实的自我。 这是很难的，反正安家宜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但在梦境中则容易得多。 梦境中，虽然感官的敏锐度上升了很多倍——视觉甚至能够超越生理极限，获得类似360度全景视角，已经透视之类的能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家宜就是很清楚，自己的内心真的是坚定如一块玻璃窗，尽管透明，但哪怕强烈得多的雨滴击打，都能如如不动。 这也许是因为，进入梦境以后，“意识”这个驾驶员，从蛋白质rou体机甲上下来了，换了一套也许是电磁波，也许是“以太”之类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坐成的新机甲的缘故吧。 安家宜能做到熟练cao作，但不明白背后的原理。 此时此刻，他无疑地确定，自己正处于梦境中，而且是一个类似预知梦的，非常现实的梦境。 他看到，自己正站在一栋非常高大的建筑的大厅里。 这是一栋古老而奢华的西洋风格的巨大的宅邸，比休谟大宅大好多倍，但格局类似： 正面是对开的环形楼梯，两侧是宽敞但漆黑一片的楼道。 而此刻这个建筑中的氛围，让安家宜非常不舒服。整栋建筑弥漫着一股疾病、死亡和混乱的浊气，充满无形的悲凉和苦痛的哀鸣，散发出巨大的负面能量。 安家宜本能地激活自己的感官，让自己变得更加敏感。这样做的结果是再次让他确定自己是在梦中，因为他没有体会到两块贤者之石带来的共鸣。 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安家宜非常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向建筑深处走去，一探究竟。 经验告诉他，凡是这种梦境，往往意味着什么。如果不调查周全的话，事到临头的时候，一定会措手不及而后悔的。 既然有“作弊”的机会，干嘛不抓住呢？ 没走几步，就来到这栋巨大建筑大厅的正中央。 突然，他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什么啜泣着。 安家宜走到近前，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无比惊骇： 一个全身穿着黑色紧身衣，与乔安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怀里正抱着乔安娜，不停地哭泣。 而她怀里的乔安娜，身体已经被血浸透，人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