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夜无梦。

    才八点过一点，袁渝舟就被高琳的电话吵醒了。

    电话里，高琳说要来拿充电器；袁渝舟说还没起床；高琳说那我给你带点早餐吧，吃什么？袁渝舟说那就二两生椒牛rou面吧。

    大概二十分钟后，高琳按响了门铃，袁渝舟刚洗过头，头都没吹就去开门。

    门一打开，袁渝舟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平时多穿运动装的高琳今天穿了一条白色毛呢半身裙，黑色裤袜显得双腿格外修长；上身是一件红色毛衣，搭配精心梳理的马尾辫既有春节的气氛又活泼可爱。毛衣比较贴身，勾勒出高琳娇好的身材。袁渝舟不敢多看，低着头说：“请进，请进。”

    原来高琳也没吃早饭，也给自己带了份燃面。两人在餐桌上边吃边聊办公室的八卦。吃过早餐，趁着袁渝舟收拾餐具的时间，高琳参观了下袁渝舟家的各个房间。结论是“收拾得不错，比较整洁”。

    特别是客厅里的一台大喇叭的留声机，引起了高琳的好奇心。这是袁渝舟父母结婚的时候，袁渝舟父亲的朋友送的礼物。算来有二十六七年历史了。那几年，影碟机正流行，盗版光盘二十块钱一打。可黑胶唱片却不好找，袁渝舟父亲花了不少时间才在市里的旧货市场淘到一些。袁渝舟的回忆里，充满了邓丽君和罗大佑的歌声，也充满了母亲和父亲的歌声。后来有了网购，袁渝舟也买了几张BEYOND、披头士、小红莓的唱片。家里经常要为各人的留声机使用时间展开讨论，那个时候家里的音乐声几乎是不会断的。早上起床，一边洗漱一边听的是邓丽君；下午父亲下了班，在厨房做饭，听的是罗大佑；袁渝舟一直要等到下了晚自习，做完了作业，才能在睡前听听《灰色轨迹》《HeyJude》《Zombie》……父母去世后，留声机反而用得少了，唱针甚至都沾了灰。

    为了满足高琳的好奇心，袁渝舟找出一张邓丽君的唱片，取下封套，将唱片放在唱盘上，移动唱臂，把唱针放在唱片上，看着唱片缓缓转动，喇叭里也飘出了美妙的音乐：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高琳津津有味地看着缓缓转动的唱片，袁渝舟随着歌声也陷入了回忆。

    袁渝舟的父母就是因为这首歌认识的。那是1993年的春天，三峡的游船上，年轻帅气的袁渝舟父亲（当时还不能叫袁渝舟父亲）在甲板上看风景时被动听的歌声所吸引。循着歌声，袁渝舟父亲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孩，那就是袁渝舟的母亲（当时还不能叫袁渝舟的母亲）。而袁渝舟母亲当时唱的，正是邓丽君的《在水一方》。一年以后，袁渝舟出生，名字里的“渝舟”二字，代表着那艘让袁渝舟父母相识的重庆游船，那也是所有关于袁渝舟的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