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到扈通报平安的信息,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了。 六点过,大家就陆陆续续起床了。简单收拾了下,在农家乐吃过早饭,就回城了。 接下来的几天,袁渝舟都是在饭桌上度过的。也许是坚持跑步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袁渝舟觉得自己的酒量有所上升。几场酒之后,没有人再在饭桌上盯着袁渝舟喝酒了。柿子,人们总是喜欢捏软的。 不管是什么饭局,饭桌上的话题都会有工资、房价,如果有做了mama的女性,孩子又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这个腊月,袁渝舟已经了解到了五个mama从怀孕到生产的过程。当然了,若是桌子上以男性为主,那政治和黄段子永远都是核心。袁渝舟对这些都没有兴趣,通常只在有人提到电影、足球和最近流行的游戏时,能聊上几句。但是最近几天,话题渐渐转移到一个大家都比较陌生的领域——新型冠状病毒。 袁渝舟的同学和朋友里面,学医的很少。大家对这个话题的了解,基本都来自网上。也有同学回忆起了“非典”,但袁渝舟对此记忆模糊,只是依稀记得上小学时有一段时间要在校门口测量体温。 1月22号,腊月二十八,从老家吃过年饭回来后,袁渝舟特意到药店买了些口罩和阿莫西林。 一觉醒来,袁渝舟的微信群都炸开锅了,大家对近期从武汉方向回来的人都十分谨慎,小区群里甚至有人发了照片,拍的是小区附近停放的鄂A牌照车辆。 原来1月23号凌晨,武汉就宣布要封城了。而现在十点已过,封城已成定局。袁渝舟看着这条新闻颇感慨了一番,猛然想到川南县也是外出务工人口大县,近期肯定也有许多从武汉回来的人,说不定哪天也得封城。 想到这里,袁渝舟赶忙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忙忙洗漱了一下,就直奔超市。米面油自然要屯点;排骨、鸡翅、鸡蛋、萝卜、土豆买得也比较多。其他日用品像什么纸巾、电池什么的也买了一些,就算不封城,放着也可以慢慢用。 回到家里,袁渝舟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些零食、水果、饮料以及两桶纯净水。 忙完这些,袁渝舟给杨家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也屯点生活物资,以免哪天封城。 杨家强不置可否,挂了电话又继续睡了。最近健身房生意比较冷清,杨家强也没什么事,天天都喝酒到凌晨。 除夕夜的饭局也取消了。原本和几个同事约好一起跨年的,结果武汉封城的消息一出,好几个人就在群里说爸妈不让出来聚餐,就在家里吃饭随便看看春晚就当跨年了。只有高琳、杜鹃、何睦说晚上可以出来吃个宵夜,但晚饭还是得在家吃。
袁渝舟突然觉得有点空虚。自从父母去世以后,每年除夕,袁渝舟都是和朋友们一起过的。吃吃喝喝、吵吵闹闹,多少能稀释心里的空虚。最后一次和父母一起过年,是高二那年春节,也是那一年的元宵节,袁渝舟的父母双双在车祸中去世。对方酒驾,判了三年。 从那以后,袁渝舟就没在家里过过除夕,最受不了的就是电视里的主持人用煽情的语气说:“观众朋友们,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但是梦里经常梦到小时候有次在老家过年的情形:那时袁渝舟还很小,大概五六岁,十点不到就上床睡觉了。爸爸mama自然是和亲戚朋友们打麻将。十二点,家家户户鞭炮齐鸣,响声震天,年幼的袁渝舟在床上醒来,被周围的鞭炮声吓得大哭。但哭声完全被鞭炮声和麻将声淹没,袁渝舟哭哑了嗓子也没能哭来爸爸和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