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利用价值的恶人

    杰克不知道江澄和朱藻在外面的所说的种种，他静静的听完唐晨对他过往累累罪行的指控，中途一言不发，等到唐晨一口气说完，说的甚至气喘嘘嘘的时候，杰克才开口。

    “看来阁下对我很了解啊，我的所作所为阁下这里都有着详细的记录，有些甚至比我自己现在脑袋里的记忆都清楚些，”杰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一次行动前是我没有弄清楚对手的底细，阴沟里翻船，咎由自取。”

    “听你这个意思，你是在感叹自己运气不好才栽在我们手里，还不服气是吧。”吕橙双手抱在胸前气呼呼的说。

    “运气从来都是不可捉摸、不可掌握的东西，我从不依靠运气，确切的说我从不依靠任何人，依靠运气或是他人，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杰克后背靠在椅背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我是同时被命运、幸运两位女神抛弃的家伙，可惜太长时间的顺风顺水，让我误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居然开始松散懈怠起来。呵，100刀币，要求六级异能者才能接的单子，就为了抓一个普通送外卖的，我居然还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真是承平日久，猪油蒙心啊。这次不栽在你们手里，我也要在其他人手里栽跟头。”

    “我看你到现在都没有为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犯下的恶行悔过忏悔，只是说自己这次为什么被抓，你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混蛋。”吕橙义愤填膺的说道。

    “哈哈哈，”杰克听到吕橙的指责，突然仰头大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犯下的罪行忏悔？你知道我做坏事做了多少年吗？因为这一次被抓我就在你们面前忏悔？那我之前做坏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忏悔？因为我没被抓？”

    “而被抓之后的忏悔？那只是为了脱身不得已的摇尾乞怜。”杰克面带嘲讽的说道，“我被抓之前做了那么多在你们看来人神共愤的事情，我都没有丝毫的悔意，但是我落到你们手上，就开始认真悔过，反思过往，思索自己哪里做错了，你不觉得这简直太像一部给观众看的话剧了吗？恶人原本在罪恶的深渊里迷失了自我，突然一天有一束正义的光照进了深渊，迷失在深渊里的罪人瞬间迷途知返。多么感人啊！多么让人动容！多么伟大的神迹！观看这一幕剧的观众看到这一场景，想必都会跪倒在地，赞美上帝，为之落泪吧。”

    吕橙看着杰克脸上嘲讽的微笑，瞬间绷不住了，冲上前去揪住杰克的领口扬起拳头就准备打他，可是杰克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吕橙放下自己的拳头，一把推开杰克的领口，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杰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耸耸肩，“你看，你虽然富有正义感，并且比较冲动，但是还不算太笨。”

    “我只是觉得在这里打你，不够解气。”吕橙冷冰冰的说道。

    杰克笑着回应，“我期待和你正常的对决。”说完意味深长的环视了四周的墙壁。

    “你似乎很确定自己能从这里出去？”一直在旁观看没有说话的唐晨开口道。

    “当然，我知道我自己犯下的罪行是什么，它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我也知道我任何的花言巧语都不能让我免去摆脱我应该受的惩罚。但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摇尾乞怜有用，我现在一定跪在地上伸着舌头跟你示好。但无数次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想活下去，想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下去，只能靠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成为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死去，就算你快死了，你的朋友甚至你的敌人都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的把你救回来。因为他们需要你，需要你的价值。你自己才是你最大的保命符。所以我才会对自己这次的疏忽麻痹这么不满，因为我居然粗心到这种地步，居然忽视了那么多的异常！如果不是落在你们手上，而你们又需要通过我来找出我背后的那个人，那个集团，可能我现在已经死了。是的，我如果落在我这种人手里，我现在肯定死了。或许生不如死，死亡都是一种渴求和奢望。”

    “所以别再浪费时间了，这一次我黑杰克认栽了，我愿意跟你们合作去把我背后那个黑手或者说集团给揪出来，条件就是事成之后你们要饶我一命，放我离开。我说了，只有自己是自己的护身符，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搭上自己的姓名，契约和忠诚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规则下的美化。你们现在需要我，我们有合作的基础。”杰克的上半身从椅背上离开挺直，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双肩耸立，像一只志在必得，马上就能对猎物一击毙命的座山雕。

    “为什么？”唐晨轻轻的说道。

    “什么？”杰克皱着眉头，他有些没听清唐晨的低喃。

    “为什么你们这种人都喜欢自作聪明，觉得自己可以没有底线，可以不依靠其他人的帮助在这个世界上为非作歹，而我们，我们这些在你们看来愚蠢的自诩正义的秩序守护者却要被条条框框和你们这些垃圾所威胁，为了揪出更大的幕后黑手和罪恶，去做一些不得已的妥协，像个傻子一样憋屈又可悲的遵守着你们提出的条件，接受你们这些原本就该被绳之以法的阶下囚的威胁，为了某些目标向你们低头，好像现在身陷囹圄、束手就擒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这些已经落网，要被千刀万剐的家伙。是什么让你有如此的自信，如此笃定的跟我在这里谈你这些根本没人愿意聆听，根本也没人在乎的废话，为了你逐步向我施压，让我向你低头吗？”

    “呵，你刚刚说，说什么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下去，你所谓的尊严是建立在什么之上？你对其他人的虐杀，还是你对这个世界犯下的罪恶？你觉得你对这个世界的秩序和他人生命的随意践踏掠夺就是你的尊严？是你在对这个世界挥舞着拳头？对命运的有力抗争和嘲讽？不，不是，你只是个自己活着其他人就没办法活的王八蛋，刽子手。尊严？你没有尊严，你身上流淌着的只有卑鄙和苟且。”

    “你这个愚蠢透顶，坏的彻底的垃圾残渣，你是被丢到泔水桶里的残羹剩饭，被吐进马桶里的口水浓痰，你唯一的归宿和宿命就是像垃圾一样被处理，被抽水马桶冲掉，是什么让你有信心跟我在这里说三道四，是什么让你有勇气在我面前炫耀你的价值，是什么让你居然敢在我们提条件和合作！”唐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在杰克一脸震惊的目光和眼神中，唐晨站起走出自己的座位来到杰克面前，一拳打在了杰克的脸上！“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唐晨！会和一个垃圾人渣合作！你怎么敢！”

    好痛！这是杰克的第一感觉。

    但是这个痛和吕橙带给他的痛感不一样，如果把吕橙比作是拳击台上的拳手，出拳迅猛精准，力度和打击度都是为了追求一击KO，那么唐晨的拳头就像是街头地痞流氓的王八拳，拳头像雨点一样毫无章法的落下，每一拳的力量都是当前他所能打出的最大输出。唐晨不是抱着击倒他为目的，而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愤怒。自己刚刚的那番话刺激惹怒了他，暴怒之下的人，决定用最原始，也是最能体现一个人愤怒的方式来表达。

    那就是用自己的拳头去痛击对手。

    妈的，真的好痛，这个家伙看上去不是那么没有理智的人啊，怎么现在表现得跟个精神病一样，这么大的人居然还看对错？他是不是个成年人？利弊都不看的吗？我刚刚的话难道讲的没有道理吗？这世上只要牵扯到价值，不就是一场谈判吗？他不满意可以还价啊，干嘛会愤怒到失态？

    杰克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自己原本一套在这个世界上行之有效的说辞，怎么就遇到一个愣头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句话惹怒这位看上去冷静的半神。

    而询问室外，当朱藻一开始听到杰克的狡辩时一度很担心，他问江澄：“你们会同意杰克的条件吗？”

    江澄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唐晨的手，朱藻这才注意到，在杰克坐在那里恬不知耻的侃侃而谈时，唐晨的手已经握的失血，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像杰克这种垃圾永远不会明白，我们作为人，对恃强凌弱的憎恶，对弱小无辜的同情，对虚假伪善的鄙夷，对玩弄权柄的恨意，都是我们作为正常人情感的一部分。我们不是冷冰冰的机器，我们不会你输入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只分析利弊的计算机，我们是人，我们对他们这种垃圾的厌恶，他们这些垃圾似乎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太久没正常生活过了，在垃圾堆里和其他残渣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正常人是什么样子，他们都忘记了，不明白或是忘记我们这种人和他们这些人的区别。哦，他要不是今天被抓住了，他们也不会在乎正常人是什么样子。他们自私的只在乎自己的感觉，如果遇到不和自己心意的，都只会毁掉，完全不明白也不想理解我们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的情感。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残渣。”

    “他永远不明白我们和他的差别，所以他永远也不明白，唐晨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因为作为人的情感他一点没有，他只有作为和我们同一个物种而自诩的‘理性的谈判和利益交换’！”

    说道这里，江澄突然愣了一下，朱藻看着前一秒海吐沫横飞的江澄愣住了，就顺着江澄的目光看去，只见唐晨对着杰克一顿拳打脚踢，每一下都竭尽全力，每一拳都拳拳到rou。唐晨不是在问话，不是在刑讯逼供，他就是在发泄，赤裸裸毫无顾忌的在发泄自己对杰克这种残渣的愤怒。

    “妈的，赶紧进去，把唐晨拉住，他这样不知轻重的继续打下去，别把这个黑杰克给打死了！”江澄一脚踹开询问室的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