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劫后余生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光城的每个角落，像是想唤醒每一个逝去的灵魂。 平一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光城被一张邪恶的巨脸吞噬。 想到那个邪恶的巨脸，平一一个激灵，想醒来，想睁开眼，却发现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压着他，让他睁不开眼，也动弹不得。 当一缕阳光洒在那个破烂的瓦片上，平一感受到了温暖，这温暖带给平一一股力量，平一使劲儿地去睁开双眼，或者说平一的灵魂挣脱了瓦片的束缚飞了出来，看到了如今寂灭的光城。 平一那显得极为虚幻的灵魂飘荡在那破烂的瓦片上，虚幻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散。 “原来这不是一个梦”，平一怔怔发呆，心里发苦，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如今的自己，虚幻的光影组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平一，这应该就是自己的灵魂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活了下来，又为何成了如今的模样，但身下瓦片传来一股淡淡的联系，估计跟这破烂瓦片脱不了干系，没想到当时一个好奇，如今救了自己一命。 平一又看了看四周，房屋建筑倒是完好无损，只是街上的人都被那巨脸吸干了，已变成了骷髅，一时间，平一心里有些恍惚，昨日还人头攒动的光城，如今却宛如地狱模样。 父亲母亲，小清禾，刘司张伞，城主，还有重甲士兵，平一心里发酸，虚幻的拳头紧握，心里一股抹不去的仇恨凝聚起来，平一狠狠的对自己说：不管巨脸有多厉害，既然自己还活着，这仇就一定得报！不死不休！ 平一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骷髅架，还保持着蓄势欲划向巨脸的姿势，叹了口气，在巨脸面前自己太渺小了，那种有心无力的挫败感，自己如今该如何复仇…如今光城除了自己估摸着很难再有活着的人，哪怕想习得本事，也无人可求教。 想了半天也无结果，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平一尝试着向家飘去，想看一看父亲母亲，多次尝试后，却发现始终无法离开瓦片一丈远，超过一丈的距离，自己的灵魂体就一阵虚弱，阵阵发冷，仿佛要随之消散。无奈的平一盘坐在瓦片上发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只能这样呆在这里… 日落西山，夜色降临，平一身体一阵哆嗦，好冷，随后灵魂体本能的向着瓦片靠去，瓦片上光晕闪动，平一被吸进了瓦片里。平一这才感觉到温暖了许多，只是瓦片里如今一片漆黑，精神疲惫的平一不知不觉缓缓昏睡过去。 当第二天的阳光再次洒在瓦片上的时候，平一又感觉到了温暖，缓缓醒来。平一尝试着触摸这种温暖，虚弱的灵魂体仿佛饥饿的乞丐，贪婪的吸收着，平一心里又惊又喜，他感觉到一股股能量暖流向着自身汇聚，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体逐渐的凝实，这一股股的暖流让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强壮了许多。 约莫一刻钟后，那股暖流渐渐消失，平一有些意犹未尽，感受着刚吸收而来的暖流，毫无违和的融进了自己的灵魂体，自行在灵魂里流转，细看之下，仿佛依照着某种玄妙的规律在流转，每在自己身体里转了一圈，就感觉自己的灵魂更有劲儿了一些。平一凝视着这股暖流流转的路线，凝视良久，还没看出个所以然，便传来一股眩晕的感觉。平一摇了摇脑袋，暂时放弃了研究。 平一跳出瓦片，往瓦片一丈外走去，刚处瓦片一丈范围，又感觉到灵魂在衰弱，只是较之昨日，能多坚持一会。 皱了皱眉，这程度可走不了多远。平一回到瓦片上，盘腿而坐，陷入沉思：这瓦片里的暖流似乎能强壮自身，可是刚吸收了约莫一刻钟便没了，想解决这一丈范围的限制，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平一起身，飘下瓦片，伸出双手去抓瓦片，没有抓实的感觉，双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瓦片，平一愣了愣，这…我还真是一鬼魂，实物都触碰不了。 围着瓦片转了一圈，碰不得实物，就带不走瓦片。平一盯着瓦片陷入沉思，忽然灵光一闪，自己如今还能有所倚仗的就是刚刚从瓦片上吸收的那股暖流了！ 平一闭上眼，感受着身体内的暖流流转，用意念尝试着在那股暖流流转到手指时引导出来，然而那股暖流毫无动静，平一平心静气，一次一次尝试，渐渐地，那股暖流似乎感受到了平一的意志，在左手食指处分出了一缕气息。 平一睁开眼，看着右手食指指尖上的一点淡青色的光点，这应该是那股暖流分出来气息。伸出手，用食指指尖轻轻地朝瓦片碰去，在接触到瓦片的那一刻，指尖传来的阻力，让平一欣喜若狂，真的可以！ 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平一静下心来，尝试着将更多的暖流引导出来，慢慢的将其布满手掌，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平一的手掌心已是被一层薄薄的淡青色光芒所覆盖。 平一抬手抓向这破烂的瓦片，眼里透着欣喜，这意味着他将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了，而不是被困在这一丈之地。 这股能量没有让平一失望，抓着瓦片，随着平一力量的加大，用力一抽，瓦片脱离了平一的骷髅手掌，被平一的灵魂体抓在手中。 然而平一的骨架却是没能经住这番力道，濒临散架的骨架，哗的一声碎落一地，平一看着地上自己的骨架碎的七零八落，无语的咧了咧嘴，好家伙，自己把自己碎尸万段了。 黑夜里，一个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小人，手里抓着一块比他还大了一圈的破烂瓦片，向城内飘去。 进了家门，家里的陈设还是原样，只是没了生气，管家和小厮的骨架倚在院内的一颗枯树下，头颅看着天，上下颚张得老大，估计也是被巨脸吓到了。平一转了一圈，才在内院的卧房找到了父亲母亲，两人坐在桌边，桌上两盏茶杯，杯里的茶水还是满的，母亲的双手握着父亲的右手，脸朝着父亲，像是再安慰嘱咐着什么，父亲看着母亲，嘴巴微张。 平一眼睛酸楚，似有眼泪流下，怔怔地看了良久，方才缓缓回过神来，慢慢转身，如今的自己，便是连为父母入土为安的力量也没有。 裹着破瓦片朝外离去，父亲母亲，你们先在家里，待孩儿找到变强的办法，再回来看父亲母亲。 空档的街道上散落的一个个骨架，有的完整有的残缺，在这寂静的夜晚，平一身体忽地一个激灵，不会有鬼吧…随即自嘲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孤魂野鬼了… 小瓦片是陪小清禾买灵红叶时，小清禾无意中发现的，当时还想摔碎了，只是没想到这瓦片还挺结实，小清禾，想起小清禾，平一心里又难过起来，那个天真可爱的小萝莉，如今，也不在人世了吧… 来到小清禾家门口，下意识想敲门的平一，愣了愣，如今还敲个锤儿的门，裹着瓦片从墙头上飘了进去，刚进院内，瓦片忽然发出阵阵光晕，似乎与屋内什么东西产生了感应，平一一愣，接着心里一喜，看着屋内，莫非小清禾可能跟自己一样还活着？ 揣着这种天真的期望，平一向屋里走去。 越往院里走，光晕越是闪亮，平一心里愈是紧张，大厅正中，一成年女性体型的骷髅端坐在桌边，双手捂着自己的双眼，上下颌略张着，看身姿，依稀辨认出是清禾的母亲。 平一默默的鞠了一躬，跟着瓦片的指引，往大厅右边走去，穿过一扇半掩着的门，来到一间小屋，里面一张卧床，红色的蚊帐红色的被褥红色的床单，嗯，是小萝莉的风格。只是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清禾。但是瓦片在这里光晕最是闪亮，平一定了定神，还有哪里遗漏了吗，床底下桌子底下，都没有，小小的衣柜半开着，里面也没有，平一回头，看了看半掩的门，随后在门后面找到了清禾，清禾缩在门后边，脑袋略微伸出，联想到大厅里清禾母亲的姿势，大难来时，清禾是在和mama捉迷藏。 平一裹着瓦片，查看了半天，终于在清禾骨架的脚底下，发现了一个类似的破瓦片，不过自己的瓦片是碗底状，小清禾脚底下的是类似长条状，大小和自己的差不多。，平一对着瓦片尝试喊了喊：清禾清禾，却没有期望中的身影从瓦片上浮现。 想了想，平一伸手将长条的瓦片抓起，引导着自身的暖流向瓦片里面探去，或许是瓦片同宗同源，平一的能量没有遇到阻碍，将意念附着在暖流上，仿佛是回到自己的瓦片空间里一样，轻松的进了瓦片内部的空间。 这瓦片内部跟自己的一样，自成空间，空间里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自身散发着淡淡清光，平一靠着温暖气流散发出的淡青色光芒，朝着前方慢慢摸索，小心的前行了六七步，平一便遇到了一层无形的阻碍，于是换了个方向，小心的前进，花了约莫一刻钟，才摸索了个大概，这内部空间不大，和小清禾的闺房差不多大小。 平一并没有发现小清禾，刚升起的那股期望，转瞬成空，心里痛苦。小清禾比自己小了两岁，总爱跟着自己，小丫头聪明又机灵，总能给自己带来很多欢乐。虽然有些调皮和贪吃。 平一很喜欢和小清禾呆在一起，因为小清禾总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想法，难受伤心的时候，很难想象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一小丫头，竟能反过来开导和安慰自己。 平一一阵恍惚，小萝莉已经不在了，收了收心神，自言自语道：小清禾，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还是愿意做你的平一哥哥。说完准备起身，打算离开。 悲伤席卷了平一，精神恍惚之间，隐约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平一哥哥，平一哥哥，是你吗？” 平一晃了晃脑袋，都出现幻听了，打起精神，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下意识的拍了拍屁股，随即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瓦片空间里一尘不染，哪里有灰尘需要拍… 抬起头，拍灰尘的手还未收起，平一愣愣的看着近前一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身影，虚幻的几近透明，若不是离得近，几乎看不见，长长双马尾拖到了腰间，赫然便是小清禾生前的模样。 “清…禾，小清禾，是你吗，我是平一哥哥啊”平一伸出手，却不敢碰清禾，那虚幻的身影，好似一碰就散。 “哇，平一…哥哥，真的是你…”断断续续的声音，充满了虚弱，但又透露着一丝惊喜：“平一哥…哥，我…好冷…”，平一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下意识的将自身的暖流引导出来，缓缓的飘去。那股暖流到了清禾近前，便主动融入到清禾虚幻的身影，让其凝实了不少。平一一看有效果，便拉来小清禾的手说道：“小清禾不怕，平一哥哥帮你把身形凝实起来，就不会感觉到冷了”。小萝莉乖巧的点点头，感觉到身体慢慢的暖和了起来，微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洋溢起笑容。 平一看着小萝莉凝实了一些的身影，渐渐放下心来，直到自己感觉到一丝虚弱，方停下了暖流的输入。 “清禾…刚我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你，我还以为你…。”平一握住小萝莉的小手，轻轻的说道. 清禾看着平一，轻轻的道：“对不起，平一哥哥，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散发着淡青色的光，我一时没有认出你来，怕是坏人，就躲着你的视线，在暗处观察，后来看你坐在那得身影，像是平一哥哥，又不敢确认，直到听到你说下辈子还做我的平一哥哥，我才到你跟前来。” 平一闻言，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笑道：“我们的小清禾聪明又机灵，最让人喜欢了，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萝莉微微低下头，两根食指在胸口打圈：“平一哥哥，你平时可没这样夸过我。” 说完小萝莉靠了过来，依偎着平一的肩膀，嘴角噙着微笑，大概是有了依靠，心神放松下来，竟是沉沉睡去。 平一一只手环抱着小萝莉，站在原地，找到了小清禾，心里也踏实许多。只是刚渡送给清禾半数能量，如今自身又变得有些虚幻，不知道这瓦片中的暖流是否还会再生出来，平一略一沉吟，回想起昨日和今日的清晨，自己都是被洒落在瓦片上的阳光唤醒，同时伴随着一股温暖，当时觉得是阳光自身的温度，如今看来，或许另有缘由。 想到这里，平一放下熟睡的小萝莉，自己则钻出瓦片，抓起两块瓦片，来到了东城门，两块破瓦片安静的躺在东城门的城墙上，期待着明天清晨，阳光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