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其实一直在等你点赞

    马克杯里的香气伴随小匙的搅拌，缓缓飘扬，慢慢沉淀到空气中。淑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抿了一口，一股暖流满满地充盈了整个胸腔，她盘腿蜷缩在靠椅上，懒懒地靠在一边，听电话对面的晓萱喋喋不休地讲话。

    不知不觉，淑颖的思绪有些飘远，她的记忆一直还停在后天晓萱和她哥哥还有其他朋友将要来厦门的消息中。她知道，他也会到来的。

    脑中滚动的记忆不断翻转，她将垂到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似乎从她们在那个清吧有过一面之缘后，她和他就没有再有过见面的机会。除了徘徊在脑海里他在舞台上的身姿绰影，还有他略带忧郁的深眸，关于其他的音容相貌，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从那个乌龙的电话开始，她和他本属于两条平行的两条线，纷纷转弯。

    第二天，从她发空间那道芒果布丁开始，她得到的第一个赞来自于他。那一刻，她知道，她的心脏开始溢进来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然后，他们开始在空间里互相点赞，直到一次她晒了一张寝室晚上心血来潮去cao场聚餐喝酒的图片。他有些戏谑地评论了一句：这次没有接到电话，没玩大冒险了？

    印象中，那个时候已经熄灯，桑榆美美地和自己的男友煲电话粥；熙雯不断敲打手机，扮男生在陌陌与学校附近的同学玩得不亦乐乎；若翾看着电脑下载好的综艺节目，笑得没心没肺。她顿时没有了刷微博的想法，侧躺下，辗转反侧。

    翻了第三个身后，她回了他的评论：这次，我们只是静静地吃（害羞的表情）。

    “叮。”她的微信弹来了新消息。

    “还没睡？”很平常的话，却扰乱了平波的湖面，他和她开始慢慢地熟悉了起来。

    他们会慢慢聊起彼此的生活，淑颖有时候会发发牢sao，他会安慰她；淑颖不时会聊起她的大学生活，她现在的城市，他会认真聆听；淑颖开始调皮跟他开玩笑，他很幽默，耐心顺她。淑颖也忘了他们的生活是如何交叠，几乎每一天，哪怕问好，他们都会交流。

    “淑颖，怎么半天没有回应？后天一定不要睡过头，手机不准关机调静音，一定要早早来机场迎接我们。”晓萱有些激动，不断确认。

    “好，我一定充好电，调好闹钟，打扮美美的出现。”淑颖回过神，眉眼笑笑，继续搅拌手里的咖啡。

    突然，阳台的欢笑声阵阵传来，魔性十足。

    “轰”，熙雯从厕所门出来，被阳台“大打出手”的两个人吓到了。起因大概是因为洗衣服而引发的“血案”，调皮地桑榆开起了玩笑，被毒舌的若翾步步攻破，不过小妮子越挫越勇，随后演变成一场动手的“战争”。

    于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了，手捧泡沫的桑榆用熙雯当挡箭牌，像只受惊的兔子，慌慌张张绕圈子，捕猎者若翾则淡定地步步紧逼。

    “停，能让我先洗个手吗？”熙雯默默翻白眼，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隐隐已经感觉从某个地方带出来的细菌慢慢盈满了整只双手。

    休战的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看了洗手的人一眼，看了两眼，三眼，无数眼。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淌，相比暗涌的两个人，熙雯显得相当淡定，仔仔细细，把自己手指的每根缝隙都清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用了洗手液，反反复复，接着慢慢冲洗。

    注视了半天的若翾，总算忍不住问：“熙雯，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恩？”有所疑惑，抬头。

    一只手迅速从洗衣盆里舀了泡沫，立刻贴在正认真与熙雯对话的若翾脸上，随后一边跑一边大笑：“哈哈哈！总算扳回一成，报仇雪恨了。”

    熙雯总算关了水，甩了甩水，只愣了两秒，忍住笑意，帮若翾把脸上的泡沫扶下。她看一脸淡定地若翾，有些疑惑：“我以为你要立马追出去呢？”

    “哦，没反应过来。”一副呆呆的状态，把泡沫弄掉后，开始打开水龙头洗脸。

    熙雯的手一顿，看见寝室里面刚挂完电话的淑颖，努力憋笑的样子，她顿时愉悦起来。她站到旁边的水龙头去，刚打开，寝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手里杨起钥匙绕着食指转圈，桑榆有些得意地走进寝室，把钥匙随意甩在书桌上，拉出自己的凳子，准备坐下来时，她感觉到一股奇怪地力量迅速逼定。

    一阵风突然疾驰而过，熙雯刚关水龙头，一抬头，她身边的若翾早已不见人影，她愣了两下，随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啊！”一声凄厉地惨叫，寝室的门忍不住抖了抖，惨叫声划过整间寝室，淑颖手中的马克杯忍不住抖了三抖，她缓了缓，定下心后把杯子平稳放在书桌上。

    “砰！”出于意料的是，闪过的疾风在门口突然刹住车，若翾淡然地看了门后两眼，把门瞬间关掉。

    “怎么不追了？”对于出乎意料的剧情，旁观者有点跟不上节奏。

    “天气变冷了，我才懒得跑出去吹冷风。”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关门？”冒出了一大串问号。

    “哦，我就想看她待会儿在门外乖乖求我的样子。”若翾抽了几张纸擦干手后，拿起手机慢慢爬上床上，作休眠状。

    淑颖给了熙雯一个眼神，熙雯给了她一个安了的表情，随后翻起自己刚才未完的书，取下书签，默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淑颖看了一下门口，对着桑榆的座位给予了一个同情地眼神。

    “被关在门外的室友，送来了四个冰淇淋，虽然天气已渐入凉意，不过甜甜的带冰凉的感觉好幸福（害羞的表情）。怎么办，不够吃，我总不能祈求让室友再关门外吧？（坏坏的表情）”

    刚发完说说的淑颖，空间里，纷纷有人踩过：

    桑榆：呜！呜！唔！不能愉快做室友了！你么好坏，不先给我开门，就从阳台甩一张我的校园卡满足你们的私欲。。。。。。23333333

    熙雯：恩，香草口味的还不错（笑，笑，笑。）

    若翾：想吃人买的冰淇淋，通过这个方法效率太低。有个一劳永逸滴方法，你，还是好好攻一个美男子吧（加油，加油，加油）。

    晓萱：奥，我也想吃，我没有可以关门外面的人。。。。。。

    新的留言不断出现，淑颖刷了一次，又一次，想要等到的始终没有出现。

    天色慢慢转黑，直到灯光熄灭，寝室的鼾声轻轻响起，淑颖再次刷了一下空间，并没有新的动静，她有些惆怅地拉紧了一下被子，退出微信，点进了微博。

    眼皮慢慢变重，她对面手机屏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她顿了一下，想最后看一眼再睡。

    空间上方，“大提琴”的头像给她点了最新的赞，她郁结的心顿时放松了下去，心里美滋滋的，随后关了手机，裹紧了被子，进入了梦乡。

    厦门的初冬，仍然阳光明媚，除了风大的地方有点凉意，城市里面处处盎意，暖暖的光笼罩在这个绿色的城市里。这是个适合闲散漫步，或者静下来砌一壶茶慢慢品尝，坐在街道角落品咖啡的地方。

    阳台上，淑颖正在冲洗马克杯，熙雯从寝室走出阳台，伸了伸懒腰，金色的光泽洒在两位少女身上，放佛镀了一层薄薄的彩纱一般。

    寝室里面，拿着打扫工具的小孩，玩的不亦乐乎，各不相让，不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阳台外的人，不约而同转头，随后相视而笑。

    “我放好杯子后，我们一起开始打扫吧？”小脸绽开了花，眼眸的光浮动涟涟。

    “今天好像特别开心，因为明天的约？”淑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回话。

    可能是前一天的大扫除，晚上淑颖睡得格外的香，第二天的闹钟丝毫没能撼动她的睡意，还是她被吵醒的室友向她控诉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她要一早赶去接机。

    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淑颖提起自己的小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她走出寝室，手握在门把上看见床上的三个人安享睡梦中，她感觉自己发出的每一点声响都会惊扰睡梦的人，忍不住再次放缓了速度，轻轻阖上门。关门的刹那，淑颖看见晨光穿过阳台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映照地板格外光滑整洁，有些返光。

    似乎，她们寝室相熟起来就是源于入学第一次的大扫除。她们四个女生，来自中国四个完全不同的城市，说不同的方言，尝不一样的口味，连斗地主都能玩出四种地域。虽然现在相识不长，但好像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下了车，淑颖站在机场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风衣，不自觉，心绪有些混乱。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了，她更感觉紧张了。前天下午，寝室只剩下她和桑榆，桑榆温情地煲电话粥幸福的样子，她百无聊奈地刷起微博，终于等到桑榆挂了电话，她才开口。

    “你们长期异地，你想念他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准备合眼睡觉的桑榆爬了起来，忍不住，自己偷偷甜甜地笑了，笑了一会儿，她的脸忍不住皱起来，她想了一下才开口：“还记得尝草莓的味道吗？闻起来很香，吃起来甜甜的，酸酸的。”桑榆的情绪有点忍不住，躺了下去，缩进被窝里，笑了起来，“好想好想他，好想抱抱他，好想跟他撒娇。”

    淑颖看了屏幕，飞机已经降落了，她等在出口，忐忑不安，明明有不少相识的人，明明她和他昨天聊了很久。她的手交叉在一起，感觉无处安放，第一句话，她该跟他说什么呢？不可能客客气气说“你好”吧，难道直接打招呼“嗨”？好纠结，好纠结。

    而且，淑颖还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除了室友外闻到了一点她和他的风声，在晓萱心中，她和他顶多是空间可以点赞的一般认识的人罢了。她该怎么解释了？晓萱那个人，八卦起来没完没了。问题在于，她和他貌似还没八字一撇吧。上周快递过来的巧克力，算吗？

    淑颖竭力平静心波，婷婷立在那儿，优雅从容，端庄大方。直到，对面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她之前准备的台词已全部忘记。像是桑榆说的，有那么一个人，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可以轻易覆灭她想筑起的姿态。哪怕他们已经相熟很久，哪怕他们天天联系，但是虚拟的交流在真正触碰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来到她面前强烈的不真实感。

    晓萱看到她的时候，忙把行李箱往自己哥哥面前扔去，然后开心地朝淑颖飞奔而来。淑颖没反应过来，被抱了一个满怀。然后便开启了她的话唠模式，晓萱的表哥忍不住扶额，淑颖却感觉很开心，先前提起的心在欢声笑语中不觉缓了下来。

    随行的人有五个人，晓萱依次向淑颖介绍，除了晓萱、晓萱表哥还有他之外，其余一个是晓萱表哥的女朋友，还有一个男生是他们交好的朋友。淑颖和其他人问好后，段赫是最后一个人。

    “起很早吧？吃了早饭吗？”没有刻意的距离，也没有故作亲昵，很自然，很暖心的询问，另淑颖发紧的喉咙，瞬间通畅了。

    “吃了一点。你们在飞机上吃好了吗？要不要去品尝一下厦门的早点。”其他人纷纷响应，都要尝鲜。

    淑颖在前面引路，不时注意后面跟上来的人，她能感觉到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视线一直注视到她，每一次都让她忍不住心跳上一跳。

    时间一晃，转眼三天的时间眨眼而过。

    “淑颖？”桑榆碰了碰对方。

    “什么？”眼神有些迷离，受惊一般，眸子睁开。淑颖看见旁边在草稿纸上飞速算题的桑榆，抬眼望去，硕大的教室里面，几乎每个人都在努力算题或者侧耳小声讨论，淑颖微微窘迫，她好像游离了。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淑颖微挑眉，视线之内没有老师的踪影，她快速握笔，在草稿纸上有些装模作样的写写画画，直到她身后的身影走近她再渐渐离开她的视野，她提在嗓子的心微微放下，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脸上一团红晕悄悄爬上来。

    桌子继续震动了一下，桑榆不自觉侧身看了淑颖一眼，淑颖却感觉有种做贼心虚的窘迫感。但是，她的右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向书桌，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有些忐忑。她知道消息的发送人，她知道她不必马上回复，不过人的心好像不受控制般，有些入魔，想多跟他联系，想多靠近他，想多了解他，不想他等待。

    “上课中，老师监视中—（哭的表情）。”

    “摸摸头，好好听课，我也开会去了，等你下课后找你。”

    淑颖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貌似越来越不像自己，又似乎解放自己越来越自己了，这样的自己很欣喜又有些恐慌，连她的室友都纷纷意识到了。

    比如，“淑颖，淑颖，淑颖！你发什么呆，一直都不回应，盯手机能看出花啊，晚饭的时间到了哦。”

    或者，“哈哈哈，我也觉得很好笑，淑颖，你说呢？咦，没反应？”

    要么，“听说那家甜品店新出了一种口味，淑颖，我们明天去品尝一下，好吗？你是点头，还是摇头，怎么兴致不高？”

    “什么原因啊？冬天还没有到，我就嗅到了满满的春意。”

    “你怎么不直接说是春心荡漾呢？”

    “啧啧，你两这思想，不过八卦嘛，我喜欢。哈哈！”

    而当事人毫无知觉，埋头，认真地看手里微博的搞笑视频，这次却真的是一个人无聊看视频而已，却在旁边的其他三人看来是聚拢的满满的桃心。

    冬，渐渐深重，厦门的树木放佛常青般，依然在寒风中绽放风姿。

    421寝室的四人在寒冬里呆了快一个星期后终于忍不住，纷纷决定相约出去放飞，一个个围得严严实实的，找了一个暖和的商场窝着，直到晚饭后散场。

    “来来来，靠近点，靠近点。”

    “淑颖，你的围巾，快弄一下，挡我脸了。”

    “桑榆，你脸太大了，露你的侧脸。”

    “若翾，拍了没，我的脸都快笑僵了。”

    “等等，我的头发还没理好。”

    “好，熙雯，就保持这样，那小眼神简直了。哈哈哈，特别是，桑榆那头发，飘起来的刘海，好有喜感。”肇事者忍不住大笑起来，自拍杆忍不住上下抖动，期间，拍照的按钮并没有停，奇奇怪怪的表情全部鲜活而自然地留存下来。

    “王若翾，站住，不要跑，你必须把照片给我删了。”熙雯来不住闪人，被两个人当做中心来回嬉戏打闹，熙雯忍不住扶额，感觉头有些晕。

    “干嘛删，那么生动，必须保存啊！”一副有本事你打我，我不怕的样子。

    偷偷地，淑颖拿起手机举起来，按自拍模式，找准方向，强拍下有自己突兀强行插入的三人嬉笑打闹的画面。

    然后，迅速上传照片到空间，很快，点赞和评论的消息不断弹出。一直等待等待，直到上车，回到学校，没有等到一条她想等到的消息。

    刷新，再刷新，看见了对方的一条新消息，似乎是刚下班回家，配上的一张高楼的俯视图。淑颖收紧的心松了一下，又忍不住提了上来，有些担忧地呢喃：“加班这么晚吗？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晚饭呢？”

    “叮。”消息弹来，几乎在她准备把评论发出去的时候，对方给她的说说点了一个赞。

    几乎同时，他们一起发出消息：还没睡吗？

    然后，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终于，对方回了她消息：“突然，想要和你说很多话。但是这个时间段，似乎说那些话不适合，早点休息吧，明天聊。”

    “允许你，再给我说一句话。”再发了一个憨憨的可爱的小狗表情。

    几乎是对方打完字的一刹那，淑颖凭感觉迅速回话，她似乎知道或者在期盼对方的话，她居然有一种自信，她不是一厢情愿地认为。

    果然，很快，新消息弹出：“突然好想见到你，我，很想你。”

    “你呢？”

    “想。”

    “多想？”

    “很想。”

    “想谁啊？”

    “很想你。”

    “淑颖，做我女朋友好吗？”突然地，淑颖有点懵，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情和nongnong的甜蜜。”

    消息弹出一段语音。

    淑颖迅速从床头放置的袋里拿出耳机，有些慌乱，差点把耳机抖落，她看了一眼四周，桑榆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应该是在看一段感人的片断，在偷偷拿纸抽泣，熙雯在床下打开台灯安安静静地看书，而不时发出肆意笑声的若翾戴着耳机看搞笑的综艺节目。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戴上了耳机，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点开：

    “淑颖，我好想越来越对你放不下了，我，喜欢你。”

    淑颖睡下的时候，寝室的灯依次灭了，各自渐渐都进入了梦乡，只有淑颖，有些辗转反侧，越来越清醒，脑海里迟迟都消化不了这个事实。她有点后悔，不该回了一个“好”，匆匆说了晚安。

    她好像越来越，不舍得跟他说晚安了。

    尽管，他们之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