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寻宝之旅，杀人预备
自从小哀加入了不动小学的推理研究社团，猫头鹰咖啡厅就成了他们团建的最佳地点。 当然，除了号称社团灵魂人物的金田一二三搞一些推理小说研读，或者什么废屋探险的策划案外，对于几名小学生，最经常的活动还是写作业。 尤其是在发现小哀甚至可以越级解答习题之后，二三等人往这边跑得就更勤了。 “……我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当着那个傻瓜哈吉咩的面，把他的数学习题全都解出来了。” 二三眉飞色舞地跟小哀汇报着。 “真应该让你们看看，他当时那个三观崩溃的脸色，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向来别扭的黑塚巧嘀咕道，“真是傻女人。” “对呀，解开习题的又不是你，是小哀学妹。”一直和二三争夺着“推理社团第一美少女”之位的星川堇，也不放弃这个打击二三的机会。 跟哈吉咩酱一样受不得激的二三，猛地跺了下脚，正要发作，转念又笑嘻嘻地抱住了在旁边一脸淡定的小哀。 “这种说法也没错。小哀学妹这个天才如果是千里马的话，那发掘她的我岂不就是伯乐？” “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呢？二三有点卡壳了。 所以自己比小哀更厉害？小哀应该感谢自己？ 这种话说出来，连二三自己都不信。 “总、总之，”情急之下，二三猛地一挥手，“小哀厉害就是我厉害，就是这样！” 几个损友同时发出嘲笑的声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马呀，乐呀？”星川堇茶颜悦色地捂着嘴笑道。 “是华夏的唐代文豪韩愈所写的《杂说》中的一篇。”小哀淡淡地开启了人形自走百科全书模式。 “大意是说，世上的人才好比能日行千里的马，而识人善用的人就是能相马的伯乐。有了伯乐，千里马才能为人所知，才可以发挥他的才能。” “如果碰到不识货的人，不给予千里马应得的待遇，不让他发挥所长，又哪里找得到千里马呢？” 女博士的滔滔不绝之下，包括二三在内的几名小学生，先是惊讶感叹，听到最后就变成了上古文课的呆滞，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小哀因而轻笑着住了口。 二三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用力拍了下手。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就说小哀最厉害了！” 在她的带领下，星川堇等人也木然鼓起了掌，好像是没有感情的气氛组。 “对了，”一直安静着没插入谈话的都筑瑞穗，突然有些遗憾地说，“从明天开始，我应该都不能过来一起玩了。” “首先更正一下，瑞穗，”二三严肃地说，“我们不是在玩，是推理社的团建，团建！” “然后你为什么不能来了？” “因为我叔叔有事要出门，家里没有别人，只能把我送到亲戚家去寄住几天。” 瑞穗有点遗憾地回答。 “那个婶婶的家离这边比较远。” 二三的目光突然闪了闪。 “五木先生要出门吗？是有什么采访？”说着，她突然又是一拍手，“那你和我住到一起来呀！反正傻瓜哈吉咩和你叔叔也是朋友。” 她一边说一边拨通了自己的儿童电话，没说两句，却惊叫起来。 “你说什么？傻瓜哈吉咩，你也要出门？” “还是和五木先生一起？” “这种事你怎么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应该说，二三和哈吉咩酱对话的时候，要做到双方都平心静气有效沟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瑞穗住到我家来吧。”小哀带着万年不变的淡定说，“反正我家那个……夜一哥哥也要出门，家里就剩我和jiejie了。” “……对，”在捕捉到二三疑问的目光后，她冷静地点了点头，“就是和你家哈吉咩酱，还有五木先生，再加上美雪jiejie，他们几个人一起去。” “听说是去找天草四郎时贞的财宝。” …… “天草四郎时贞，就是幕府时代带领九州地区的天主教徒进行反抗、史称‘岛原之乱’的义军领袖，据说是个年仅16岁，生得异常俊美的美少年呢！” 在五木先生口沫横飞的讲解下，金田一宛若进了历史课堂，瞬间昏昏欲睡。 而美雪，一方面是对这些知识有所了解，另一方面也是被“美少年”三个字激起了兴趣，目光闪闪发亮，双手交握，听得津津有味。 不时还发出“哇”“真的哦”“原来是这样”之类的捧哏声音。 因为这种鼓励，五木先生讲得更带劲了。 “……总之，那些没来得及使用的军费，就被天草四郎埋藏在天草上岛或者下岛的某处，据说价值数亿元……” “什、什么！好几亿啊！”听到钱数，金田一立刻不困了，揪着五木先生问长问短。 只有远山夜一始终带着平静的神情，靠在码头的栏杆上，远眺海面。 毕竟他主动提出要参加这次寻宝之旅，为的并不是天草四郎的宝藏。 而是这背后隐藏的又一起连续杀人案。 正因如此，远山夜一拒绝了明美打算同行的要求。 而这次行程，也早就通知了明智，并请他调查这个活动的主办方和所有参与者的背景。 听说了金田一、五木先生、寻宝这几个关键词的明智立刻警醒起来。 自从结识了远山夜一以后，警视厅的精英也变得相信玄学了。 不过，调查归调查，在凶手真正行动之前，警察还是没有办法插手其中的。 “我会跟熊本县的同事打招呼，请他们随时接应你。” 鞭长莫及的明智最后只能这么对远山夜一说。 “其余的事，远山，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 远山夜一对着海面沉思的时候，码头上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也有两个人影在低声交谈。 “该说你是太过自信吗？”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带着相当明显，几乎快要具象化的嘲讽。 “在侦探并非必要的‘演出者’，而是障碍的舞台上，居然一口气请到两位侦探，好像是嫌杀人的任务太过轻松，要来个高难度挑战似的。” 另一个人则缩起脖子，身影变得更加佝偻了。 “别骂了别骂了……” “真不是我愿意的，是五木那家伙自作主张，说还有几个同伴要来，但没有说是谁……”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啊，那个……傀儡师先生？” “我想，你问我也是没有用的。”高远遥一的声音很轻松，但也相当无情。 “我的原则是，不会出手帮助任何人。” “况且这个计划完全是由你设计的，这次我的身份，只是‘观众’而已。” “如果你一定需要我的建议，我的建议是……” 这么说着的时候，地狱的傀儡师的嘴角，就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恶意笑容。 “取消这次计划吧，你没可能成功的。” “那位金田一君还好说，毕竟他的能力，要等到案发之后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另一位，那个远山……” 在旁边的人听起来，不知为何，高远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对于即将发生的命案的嗅觉，简直像是训练有素的警犬……” “真的，放弃吧，在他汪汪叫着扑向你，揭穿你的真面目之前……” “‘白发鬼’先生。” 被叫出这个很有些中二的代号时，旁边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却躬着身握紧了拳头。 “不……我不能放弃！” “我一定要杀了那四个人，这是唯一的机会！” “只有那些人死了，我的女儿，她才能继承大笔的遗产，去做那个可以救她命的手术！” “为了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放弃！” 他一边说了好几遍的“不放弃”，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给自己作心理建设。 高远不得不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 “很有趣的想法，”他笑着说，“为了你的女儿？” “可是你即将杀死的人，也是别人的儿女。” 被抢白的人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时，眼中却充满了狠毒。 “那些我管不了……我只要我的女儿活下去……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只有我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那人像是被挖苦得太多，终于叛逆地反弹道，“我没有想到，杀人如麻的‘地狱的傀儡师’，居然也会讲这些大道理。” 高远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但目光中的轻松没有变。 “那不算什么‘道理’，只是人之常情罢了。”他淡淡地回答说。 “我也没有要批判你的意思。” “只是让你明白，杀人犯的心理，可没有多么高尚啊！” “为了女儿也好，为了自己也好，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都是‘自私’导致的‘恶’。” “而‘恶’与‘恶’之间，是没有高下之分的。” “尽早看清这一点，对你进行计划也有好处……” “我不懂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旁边的人，代号为“白发鬼”的预谋杀人者，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我和你这种以杀人为乐的愉快犯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办法！我为了救我女儿，只能去杀人！” “我是被迫的！” 看起来相当懦弱的人，再次提高了声音，好像要召告天下似的。 高远对这种被戳中内心隐私而强行辩白的样子并不陌生。 因而也没有计较对方攻击自己的那几句话。 “是嘛？”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笑着说，“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我还有个办法，让你既不需要杀人，又可以救你心爱的女儿。” “你不是为自己买了高额的人寿保险金吗？只不过自杀的话，保险公司是一分钱都不会赔的。” “那我就来帮你一把好了。” “被‘杀人如麻的地狱的傀儡师’杀死，这种死法，保险公司说不出什么来吧？” “这样你女儿就能拿到你的保险金，去米国做手术了。” “你也不需要被迫杀人，不会成为杀人犯。” “怎么样？让我这个早就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替你背负杀人的罪名，你则为你心爱的女儿献出生命，你的女儿因此获救，是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高远的声音渐渐放低，变得阴沉而缥缈，却又有着渗入人心的诱惑力。 而他眼中透出的光芒，尤其是手指间突然弹出的雪亮刀锋，都证明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当他缓缓走近一步时，“白发鬼”先生忍无可忍地打了个寒颤。 “不……不！你住手！”虽然想大声喊叫，但声音仿佛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像漏气一般咝咝地挤出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叫人了！” “在这种地方喊出你的身份，你是跑不掉的！” “把……把刀放下！……” 一直看着对方整张脸都变得煞白，高远才轻轻一笑，那把刀也从指尖消失了。 “是吧，你并不想死。” “哪怕是为了救你的女儿……” “那就专心去实施你的计划吧！” “就算我也得说，那是个相当巧妙的计划。” “这一次，我会好好当一名观众的……” 说罢，他们便看到了不远处正往码头走来的人群，并迎上前去。 …… “那些就是我们寻宝活动的同伴了吧！” 看到那一群人时，金田一兴奋地招起手来。 五木先生，因为是他们这个小团体中真正受到邀请的人，定睛望向那些人，然后绽开了笑容。 “没错！看来又是老搭档呢！” “咦？”美雪继续敬业地捧哏，“老搭档的意思是？” “因为我们都是寻宝爱好者，所以之前一起参加过好几次探险啊！” 五木先生一边说着，一边也和金田一一样，热烈地挥起了手。 “看，那是矢木泽亮，本行是古董商。” “后面那个波霸小jiejie是赤峰藤子，玩摄影的。” “还有……”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但身边的金田一和远山夜一却同时呆住了。 “哟，金田一学长！” 一个金发少女大声叫着，猛然扑向金田一，一下子就抱了个满怀。 金田一“哇”的一声叫出来的同时，却本能地把那个柔软的身体抱紧了。 刹那间耳朵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哈吉咩酱……”美雪以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声音一字字说道，“你最好可以解释一下……” “哇啊啊啊！痛痛痛……美雪你快放手啦！……喂，艾米莉，不要再抱了，我的耳朵要掉了……” 在金田一那边鸡飞狗跳，不可开交的时候，远山夜一只顾盯住了走到面前来的高挑女生。 “没……没想到吧……”宫野明美带着点羞涩的笑容说，“我待在家里，左思右想都不放心，于是就打电话给五木先生，问到了出发的地点……” 远山夜一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却谨慎地呼了口气。 他的目光也毫不避讳地在明美身上扫视着，像要证明什么。 或者，揭穿什么。 “你最好有点什么证据……”他有点弱弱地说，“能说服我的那种。” “不然，我就要怀疑你是高远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