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无辜之人
“医馆……怎么样了……”洛晓佳有气无力地问道。 许龙飞如实答道：“我不知道，自从把你从火海里救出来，我就再也没离开过你……” “傻瓜……”洛晓佳红着脸说道。 “我想我会一直傻下去的。”许龙飞面带怜惜的笑容，他很清楚医馆被毁这件事给洛晓佳的内心带来多大的冲击。 但他不能流露任何的失落，他必须尽力让洛晓佳忘却发生的事，——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不知过了多久，许龙飞才缓缓问道“对了，洛神医和那两名医馆弟子去了哪里？他们为什么不在医馆里？”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洛晓佳心有余悸地说道，“二叔自从去了影翼山便一直没有回来。” “一直没有回来！？”许龙飞惊道。 “对啊，他嘛你也知道的啦，本来就不喜欢在医馆里待着，难得有机会出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回来。”洛晓佳轻轻说道。 许龙飞思索着点了点头。 洛晓佳又说道：“后来二叔传回来书信，让小刘去给他送一些医馆的药草，所以他几天前就出门了。小佟和我呢后来也出门了。” “你们去的哪里？做的什么？你为什么又回来了？”许龙飞的语气忽然间变快了许多。 “啊……”洛晓佳身体初愈，脑筋自然有些跟不上，“那个……我们去的城北杜老板家，他家的千金生了一种病，危在旦夕，杜老板哀求医馆想让我们救他女儿一命。” 许龙飞静静地听着。 “柳阳除了我们是没有郎中的，而且他女儿的病也实在是怪。” “怎么个怪法？”许龙飞问道。 “若是庸医，肯定以为这是简单的打摆子，可是他女儿除了打摆子，肝和胃都有不同程度的隐疾，还伴有胸闷。要是随便用了那些治疗打摆子的草药，肯定会阴阳失调，到时肯定会出大毛病的。”洛晓佳缓缓说道，“所以啦，我们只好用一些药性温和的药。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也不敢大意，就决定留在杜家轮流看护她……” “杜老板不是个小气的人，他怎么会不让你们住在他家的豪宅里呢？” 洛晓佳说道：“哎呀不是啦，是我想回去找些书来看看，要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病人有没有更快治愈他们的药方，结果就……” 说着，洛晓佳又开始哽咽起来。 许龙飞连忙抱住了她，轻声说道：“可惜啊，好人没得好报。” 洛晓佳的泪水似乎之前就已经流干了，所以这次她很快就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停地在啜泣。 “那小佟为什么不过来？”许龙飞问道，“医馆被烧是件大事，整个柳阳城都炸开了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许龙飞看着洛晓佳哭红的眼圈，伸出衣袖，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 洛晓佳想要起身，说道：“扶我起来……” 许龙飞说道：“你再休息会吧。” 洛晓佳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去医馆，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你一定要现在去吗？其实不用着急的。” 洛晓佳坚定道：“嗯，我一定要现在去。你放心，我身子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看看医馆的那些藏书还剩多少。” “那些书……会有人想拿走吗？”许龙飞踌躇道，他实在不希望他的心上人再度涉险。 “因为我觉得那些放火的人其实并不想要我们的命，要是真的想杀了我们，你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把我救出来啊。”洛晓佳说道。 许龙飞叹道：“你觉得把你救出来是件容易事啊，小笨蛋。”说着许龙飞用手指戳了一下洛晓佳的脑门。 “这个嘛……”洛晓佳将手指抵到自己的下嘴唇，喃喃道，“不过你想嘛，不想杀人却放火烧了医馆，当然有可能会对医馆的那些书籍感兴趣啊。” 许龙飞叹道：“好好好都依你……” 于是许龙飞便扶着洛晓佳坐了起来。 “你先出去一下嘛……” “嗯？”许龙飞疑惑道。 “我要换衣服啦！你留在这里干嘛！” “那我可不能走。”许龙飞笑道。 “坏蛋！快给我出去！” 许龙飞无奈地离开了屋子，不过他却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带着一抹微笑。 他本以为洛晓佳会就此消沉难受一段时间，但他真的没想到这可爱的笑容竟然这么快就回到了她的脸上，十九岁的少女，似乎也已经长大了啊…… “你好慢啊。”其实洛晓佳换衣服的速度实在不算慢了，但如果许龙飞等待的人是她，他总会变得很着急。 “干嘛！” “不干嘛，反正以后这样的时候会很多，——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油腔滑调！我们走吧。”洛晓佳轻轻牵起了许龙飞的手。 洛氏医馆烧的实在彻底，不止围墙外散落着许许多多的柴草的灰烬，正厅、内院的灰烬更是不遑多让。 “这放火的人做的准备很充分。”许龙飞说道。 这时，洛晓佳走进了书房，却“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 许龙飞赶紧窜了过去，却见书房的地板上趴着一具早已烧焦了的死尸，而死尸的脑后贴着一张符似的纸，上面有四个大字，是用血写上去的。 “别管闲事……”许龙飞喃喃道。 洛晓佳看着这具死尸，不禁要吐了出来。——她见到过不少死人，但都是病死的，没有这样、几乎是被活活烧死的…… 许龙飞将这具尸体从墙上取了下来，失声道：“这是……小佟！？” 洛晓佳捂着嘴点了点头，闷声说道：“对……就是他。”语气中已然多了不少啜泣的声音。 许龙飞将尸体翻了过来，横放在自己眼前，一时间整个屋子充盈着恶臭腐糜之味。 虽然许龙飞和洛晓佳很讨厌这样的味道，但他们两个并没有展示出丝毫这样的表情，仔细地检查着佟永仁的尸体。 “你……真的冲进火海救我了吗？”洛晓佳试探地问道。 许龙飞无奈道：“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了，可我若没救你，那现在躺在我面前的尸体可就不只他一具了。” 洛晓佳沉默了下来，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就算整个世界都不值得相信，许龙飞也依然不会骗她。 许龙飞看着佟永仁的尸体，他被烧得很彻底，面容几乎无法被人辨认。 目光下移，却发现他的内脏竟然完完全全地被烧碎了。 “哎，我现在的思绪又乱了。”许龙飞叹道。 洛晓佳说道：“凶手似乎想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许龙飞叹道：“我实在不知道我管了什么闲事。” 他伸手拨弄了几下尸体脏器的那些碎rou和灰烬，说道：“小佟是被人打死之后又被人烧了，才挂到这里的。” 洛晓佳点了点头，道：“人能被烧成这个样子，那张纸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 “而且他是趴在地上的，趴在地上的人不可能会被大火将自己的内脏烧成这个样子的。”许龙飞分析道。 “这个……不一定吧。”洛晓佳问道。 许龙飞摸了摸洛晓佳的头，说道：“那场火很大，但绝对没这么大，我想，要是再大一点，就算我把你救出来，你也不可能会醒过来。” 洛晓佳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明白，对于这场大火，许龙飞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我想，小佟应当是死于掌法，而非兵刃。”洛晓佳说道。 许龙飞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很认同洛晓佳，说道：“哎，入土为安，我们把他安葬了吧……我想，我们应当查出幕后黑手，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洛晓佳从没停止过啜泣，佟永仁是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人，爹爹、小刘，似乎都是比较严肃的人，只有他，很爱笑，很阳光…… 但他却这样死了。 洛晓佳看着医馆，心如刀绞。 没了，一切都没了。 名震江南的医馆已经变成了一片无用的废墟。 “小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明事情真相的……”洛晓佳伤心地在佟永仁的坟前说道。但她虽然这么说了，她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做，她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男人。 “等我们找到了幕后黑手，我会亲自把他带到这里，碎尸万段！”许龙飞坚定地说道。 处理好这些事之后，他们回到了客栈，却发现郑蒂蓬不见了。 许龙飞问道：“郑兄去了哪里？” 程平波答道：“啊？他走了啊，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你一定知道的啊。” 许龙飞苦笑道：“我能知道什么……” 程平波说道：“你不知道啊。” 许龙飞开始回忆郑蒂蓬对他说过什么，猛然间悟道：“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去了金刀山庄找周文隆去了……” 程平波问道：“啊！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没办法，哎这家伙……”许龙飞叹了口气，向程平波招手道，“先忙眼前的事吧，你跟我过来。” “嗯？做什么？”程平波问道。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嘛，勾魂老弟都已经准备好了。”许龙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