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倾盖如故
“我来了。”这是许龙飞的声音。 “你来的有点慢。”这是一位妙龄女子的声音。 “呼，”许龙飞走上了茶楼，与那女子共坐一桌。不过，那少女眉头紧蹙，丝毫没有与这街景匹配的轻松之感。许龙飞倒是神采依旧，举手投足，一如既往。——这世间似乎很少有能够真正影响到他的事情。 “抱歉让阁下久等了。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他绝非凶手。” “哦？” “若是他所为，我想现在的洛氏医馆又会多上一具尸体。”许龙飞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以他目前的内力，是不可能做到行万里而杀一派之掌门的。” “所言属实？” “阁下不信任鄙人？”许龙飞便欲起身，道，“看来我似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呵呵，你看这封信。”少女拿出了一封信，放到了桌上。 许龙飞刚想抬起的屁股便又坐了下来，拿起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嘴角渐渐泛起奇怪的笑容。 “你笑什么？”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居然打起了长啸庄的主意。”许龙飞笑道。 “我知道长啸庄是目前武林执牛耳者，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xue，更何况家贼难防……”那少女的语气越来越紧张。 “家贼？不可能吧。” “长啸庄的人我大都有过照面，也算是颇有了解，唯一不了解的人……” “原来阁下是在怀疑鄙人。”许龙飞笑道。 “不错。” “那看来，我还是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许龙飞站起身来，拱手道，“告辞了。” 少女说道：“告辞，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来庐山找我的。” 许龙飞笑了笑，道：“那到时还请玉南悦姑娘多多照顾了。”随即，许龙飞便离开了茶楼。 须臾，从邻桌走过来两人。 玉南悦说道：“天泽师兄、天腾师兄……” 天泽说道：“好像不太顺利。” 玉南悦说道：“不过还在计划之中。” 许龙飞离开了茶楼之后，便向长啸庄的方向走去，不成想，出得柳阳城不过三四里地，天上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若在平常，许龙飞肯定是风雨无阻。但现在并不一样，他不希望身上的这件衣服被雨水打得过湿，于是想找个地方避避雨。 可是放眼望去，这里似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 这时，一把伞从许龙飞的身后静悄悄地，来到了许龙飞的头顶。 伞下，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的一张俏脸是那样的清新脱俗，身材又是那样的窈窕。便是她，举着伞，与许龙飞在一张伞下躲避着风雨。 她微微地对许龙飞笑了一下。 许龙飞不禁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出尘芬芳的女子，似乎这女子并不属于这凡间，而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许龙飞也还以微笑，不过这微笑是那么的不自然。 然后她又将目光转向这蒙蒙细雨，轻轻吟道：“莫笑碧水多潋滟，只因天露洒凡间。” 许龙飞虽然混迹江湖，但他也读过不少诗书，对作诗他还是会一些的。他闻言，随即回到：“俗客岂懂此雨情？倾盖如故遇天仙。” “公子这是去往何处？” “长啸山庄。” 女子微笑道：“那、小女子可否陪公子一程？” “荣幸之至。” 于是许龙飞接过了女子的伞，二人同行在风雨之中。 与这样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同行，许龙飞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是那样的温柔可爱。仿佛这雨就是为了他们二人而下的…… “敢问姑娘芳名是。” “小女子姓叶，名莲碧。敢问公子姓名是？” “在下许龙飞，姑娘可否听说过？” 叶莲碧摇了摇头，这反应倒是没有让许龙飞意外。——他虽然身为天下第一神，名号响当当，但对于一个仙女来说，不了解这等凡尘俗世之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叶姑娘，不知为何你愿意为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倾盖呢？” 叶莲碧笑了笑，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美：“公子，倾盖如故本就是缘分的事。缘分，是没有理由的。” “嗯~说得好啊！” “公子说笑了。”叶莲碧又问道，“公子此行前去长啸山庄所为何事？” 许龙飞微微一愣，他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不禁有些踌躇：“这个……我……就是……呃……” “如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说着，叶莲碧施了一礼。 “不不不，其实我本就是长啸庄之人。”说实话，许龙飞自己都无法说清自己与长啸山庄之间的关系：说长啸庄是他的家吧，但他也没有拜入杨瑾门下；说长啸庄不是他的家吧，但至少一半的时间又都是在长啸庄度过的…… 忽然间，二人在路上看到了两条腿，新宰的马腿，上面的血迹没干，有很明显被雨水冲刷的痕迹。 许龙飞俯下身子，喃喃道：“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出现这样两条马腿？看样子应该是前腿，啧，奇哉怪也……” 叶莲碧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两条新宰的马腿，她似乎看得懂这其中的秘密。“公子。”叶莲碧说道。 “嗯？” “这条路……不能走了，我们回去吧。” “哦？”许龙飞当然注意到了她紧蹙的眉头，于是也没有多问什么。 二人便开始往回走，此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被紧张替代。 不过还未行得一里地，二人便又在路上看到了两条新宰的马腿。 “这次是后腿了。”许龙飞俯身说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莲碧叹道：“公子，我可以感觉到，你轻功很强。” “啊。” “那公子，请你拿着伞，速速离开此地吧。”叶莲碧轻轻说道。 “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姑娘，你是不是瞒着我了什么？” 叶莲碧点了点头，却道：“公子，你是个好人，但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希望把你牵连进来，你快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许龙飞明白事情好像很严重，对她说道：“不，我不会走，若是有人敢对姑娘不利，我许龙飞定不饶他！”他的语气非常坚定，——他的语气已经很久没这样坚定过了。 这一刻，许龙飞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危险，他都不置叶莲碧于危险之境地。——他自己也很难解释他的勇气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叶莲碧疑惑道：“公子你为何？……” “呵呵，让我就这样抛下你让你一人去面对危险，我可做不到。”许龙飞轻松地笑道，“更何况你也说了，像倾盖如故这样的缘分，是没有理由能解释的。” 叶莲碧叹道：“好吧，不过公子，你要答应我，若真的有危险，你一定要迅速离开此地，不要做什么傻事。” “离开也要带着你一起离开。”许龙飞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松。 “不可能的，”叶莲碧的语气却是愈发地紧张了起来，“那样就真的会连累你的。” 若在平常，以许龙飞的功夫，就算抱着洛晓佳奔行三四十里也并不算难事。眼前的这位叶莲碧姑娘，虽然要比洛晓佳成熟，但想来也相差无多。他的好奇心被彻底激了起来。 ——一个人的好奇心若是被激了起来，只怕不把整件事情都弄明白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许龙飞问道。 “你说那个方向是长啸山庄？” “不错。”许龙飞点头道。 “那我们往那边走吧，”叶莲碧轻轻叹道，“但愿他们会给长啸山庄一个面子吧。” “好。” 许龙飞心下似乎倒也疑惑了起来：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她究竟希不希望我参与到此事之中？一会究竟会发生些什么？那些马腿究竟又是什么来历？一时间众多谜团在许龙飞的心中弥漫开来…… 不多时，二人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那两条马腿的地方，不过令许龙飞感到吃惊的是，那两条马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条人腿，血淋淋的人腿。 许龙飞差点直接吐出来，他见过尸体，不过这样的情景，他是第一次遇见。 叶莲碧当然也看到了这两条人腿，惨然道：“看来他们没有耐心了，许公子，你当真不走吗？” “不走。” “你可真是个怪人。” “你也很怪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腿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告诉我啊！” 叶莲碧无奈道：“若是告诉了你，只怕下一个被他们追杀的，就是你了。现下你对这些还一无所知，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嘿！你可真是够急人的！”许龙飞心下急道，并没有说出来。 “嘘——他们来了。”叶莲碧轻轻说道，对许龙飞轻轻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作声。 许龙飞微微点头，却听得天上两声嗥叫，只见两只大雁簌簌地落到了地上。 “好快的手法！”许龙飞心下想到，“这究竟是什么门什么派的人？我会不会成为这第三只大雁？”忽然间，许龙飞却发现自己脖颈子一凉，抬头望了望，才发现自己由于精神不集中，伞早已打歪多时，伞上的雨滴落到自己的脖子上，引起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