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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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纪婵的泪水浸润了司岂的唇,又咸又涩,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期待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安慰道:“放心,家父一定会派人跟着我的,救兵很快就到。” “咴咴儿!咴咴儿……”马匹中箭,哀鸣数声,马车也晃了起来。 司岂以为马车很快就会砸到地上,急忙用胸膛死死压住纪婵,双手扒住车底板上的一道缝隙——以免他二人出溜到马车下面,成为活靶子。 纪婵明白他的意思,配合着,用脚勾住司岂的小腿,双手撑住了两边的车厢壁。 “咚……”外面传来一声马匹摔在地上的闷响。 车厢却没有像设想的那般倒下去。 “嗯!” 车夫在车外闷哼一声,说道:“三爷放心,车架住了。” 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纪婵立刻把两脚放了下来,脸也红了——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不定以为她有多饥渴呢。 司岂怕压坏纪婵,把身子弓起来一些。 纪婵定定神,又侧耳听了听,“你听见脚步声了吗?” 脚步急促,快且稳,来人路过车厢时,他们甚至没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司岂点点头,语气更坚定了,“对,来的肯定是皇上的人,你放心,我们不会出事的。” 首辅大人告诉过他,靖王出了事,一定有人为他出头,在未来一段时间里,皇上会派暗卫保护他,但他自己也要当心一些。 司岂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心急,不过是出城查案的功夫就遇上了。 要知道,这里距离北城门只有两三里地,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前面传来渐远的马蹄声和喝骂声,羽箭果然停了。 罗清在车厢后哭道:“三爷怎么样了? 老刘受伤了!” 纪婵推了推司岂,“快下去。” “好。” 司岂支起胳膊,把上半身撑起来,勉强往一旁挪了挪,随后又趴下了,“你三爷我也受伤了,不过不要命,你先看看老刘。” 老刘是有些身手的,他提前示警,并支起了马车,问题应该不大。 果然,老刘开了口,“三爷,小人伤在肩甲上,无大碍。 倒是三爷,伤哪儿了,严重不严重?” 纪婵坐了起来,一眼瞧见司岂臀部上一字排开的三只羽箭。 “呃……”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想了想,觉得不说话好像太冷漠了,便道,“难怪问你伤哪儿了,你总是忍着不说,我早该想到的。” “罗清,快来。” 她从腰后取出匕首。 罗清躲在车厢后,没受伤,过来得也快。 跟他一样快的还有李成明。 李成明吓得面色如土,语无伦次地说道:“司大人纪大人没事吧,我没事儿,嗯,司大人伤到这里了。 哎呀,这话儿怎么说的,这事儿跟老李没关系啊。 司大人千万别多想,千万别多想,唉……老李我也太倒霉了吧。” 司岂的马车被射得筛子似的,他那边连根羽毛都没见着,就跟刺客是他派来的一样。 这叫什么事儿啊! 司岂用袖子擦了把汗,说道:“李大人想多了,我知道刺客大概是谁派来的,跟你没关系。” “呼……”李成明松了口气,“多谢司大人体谅。” 这边话音将落,那边罗清开始哭了,“三爷怎么伤成这样啊? 呜呜呜……” 他作为下人,没在第一时间保护主子,反而藏在后面毫发无伤,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家,只怕要挨板子的,能不能活都不一定。 纪婵觉得自己指望不上他们,抽出匕首,拎起司岂的裤子,在上面割了几刀,把布条取了下来。 紧致的一小部分臀部就这么赤果果地露了出来。 李成明先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随后别过了脸,嘴里还叨咕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你,你,纪,纪大人……”罗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会儿看看自家三爷的性感屁股,一会儿看看面无表情的纪婵。 “你什么你。” 纪婵不耐地打断他,仔细在伤口周围看了看,“无毒,倒不急着弄出来,你去附近人家买把大剪子,咱先把这箭箭短了。” 匕首割断虽然也可以,但司岂定会疼得厉害。 “啊,哦,好,小的这就去。” 罗清解下布帘,飞一般地下了车。 纪婵道:“李大人,等下就劳烦你送我们回去了。” 李成明道:“在下义不容辞。” 说完,他自去回避了。 司岂红着脸说道:“纪大人,你先给老刘处理,然后让老刘给我处理。” 纪婵道:“现在不处理箭头,回家再说。 再说了,谁的胆子都没我的胆子大,箭头带着倒刺,还是我的手段利落些。”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揶揄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她这么一说,司岂稍稍放松了一些,苦着脸打趣道:“既然我不用负责纪大人,那么纪大人负责我一下如何?” 纪婵没回答,外面又来人了。 “司大人,伤了两个,已经带回去审讯了。” 外面有人说道。 “辛苦费大人。” 司岂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司大人的伤要不要紧? 费某让人到城里请个大夫来吧。” 费原又道。 “好……” 纪婵打断司岂的话,“多谢费大人,下官恰好是个蒙古大夫,我来就好。” “纪大人肯出手就更好了。” 费原是泰清帝的暗卫,对她的手段有着深刻的了解,“司大人,我等先匿了,安全不用担心。” 费原走后没一会儿,罗清带着剪树枝的大剪子回来了。 纪婵剪断司岂和老刘身上的羽箭,让罗清背着司岂上了李成明的车,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城里。 按理说,纪家距离北城门更近,但若考虑到安全,还是回司府更为稳妥。 于是,纪婵让罗清买了两副麻沸散的同时,司岂安排罗清租了一辆马车,让他带车去接胖墩儿和纪祎,在司家汇合。 胖墩儿是司家的骨血,这个事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必须把“万一”扼杀在摇篮里。 马车从司家侧门进府。 老刘带着箭伤下了车,门房吓了一跳,正要问发生什么事了,就见李成明和纪婵也下来。 纪婵说道:“你家三爷受伤了。 现在有两件事要你做,第一,找块板子来,抬你家三爷下车;第二,我需要熬两副麻沸散,找个妥善的婆子来。” “是是是,小的立刻就去。” 门房飞一般地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三爷遇刺,三爷受伤,快来人呐。” 不多时,司岑率先跑了出来,焦急地喊道:“三哥,三哥呀。” 他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哭声。 “四公子。” 纪婵拱了拱手。 司岑见她面色严峻,心里更加没底,正要再喊,就听司岂说道,“我活得好好儿的,你嚎什么丧呢。” “哈哈!” 司岑松了口气,三下两下爬上车,“三哥还活着呢,可吓死我……呃……嗯……” 他的目光盯在某处,一连用了好几个语气词,到底说道:“三哥这伤,啧……很不是地方啊。” “闭嘴!” 司岂怒道。 “行行行,四弟知错,三哥息怒。” 司岑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时候,九叔带着一副担架到了。 担架放上车,司岂自己趴到担架上,几个小厮抬上他,往东边的院落去了。 司岂住在前院,挨着花园,位置虽偏,但是个单独的小院。 正房三间,没有厢房,院子里也没有任何花草。 此刻大约申时过半,西斜的太阳光照不进屋子里,纪婵就让人拿上两把长凳,把人放在院子里了。 麻沸散刚煎上,胖墩儿和纪祎就来了。 “娘,父亲!” 小家伙急得不行,小短腿倒腾得飞快,满脸是汗。 “不急,娘没受伤,受伤得是你父亲。” 纪婵怕孩子吓着,已经迎上去了,一把抱在了怀里。 胖墩儿刚要松口气,就见司岂静悄悄地趴在木板上,身上还蒙着一块小床单,登时又哭了起来,“呜呜呜……父亲死了吗? 娘,我不要父亲死,我不要父亲死,呜呜呜……” 纪祎大一些,心思也细,见司岂身上还有起伏,就知道他只是受伤了,便安慰胖墩儿道:“胖墩儿不哭,你爹没死,你看他正看着你呢。” “唔?” 胖墩儿止住哭声,扭头一看,果然看见司岂跟他招了招手,“爹就是疼,没死。” “哦……”胖墩儿破涕为笑,让纪婵把他放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替司岂擦了擦汗,“爹,你伤到哪儿了?” 司岂先是被他这一声“爹”给甜到了,随后又被他的问题给难倒了。 他正琢磨该怎么表达这个“臀部”,就见胖墩儿视线一转,精准地落在他身体的中段,小嘴发出了“咦”的一声。 “是小屁屁啊!哈哈哈……”他捂住嘴,片刻后,又松开了,“娘,我是不是不该笑?” 纪婵点点头,“不该笑,你爹现在疼得很,等下娘要用匕首把箭头挖下来,到时候他就疼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要挖?” 胖墩儿不明白,因为有疑问,笑意也淡了。 纪婵道:“箭上倒刺,拔出来伤得更厉害。” 胖墩儿皱了皱眉,大眼睛里又有了泪意,“好吧,那我还是不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