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电影剧情平淡如水,夏林希却乐在其中。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一眼幕布，到了后来,她专注于和他聊天,好在周围没有其他观众，他说话不会打扰别人。 直到荧幕上出现一段激情戏。 地点发生在竹林，溪水清澈，落叶堆积,女主角衣衫不整，男主角欺身而上,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叫着对方的名字。 朗日在天，清风吹叶,一霎天雷勾地火，镜头却再次拉长，故意让人不真切。 虽然没有实质的画,但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夏林希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目不转睛地向前方,耳根处恰如火烧火燎，偏偏她的旁边坐着蒋正寒，她不好意思再说一字。 蒋正寒却问：“你喜欢这一段么？” 厅内光影变幻，情潮的热度退却,夏林希一口否认：“太不正经了，我不喜欢。” 蒋正寒笑了笑,随即又道：“你得全神贯注。” 夏林希脸颊更烫,好像被人抓住了把柄。由于蒋正寒离她很近，她伸手试图推开他，然而指尖碰到他的衣领,她做贼一般收回了手。 为什么怂了？ 夏林希心，因为她是一矜持的人。 蒋正寒不知她腹诽，他捉住了她的手腕，缓慢抚平她的掌心，继而贴上的胸口。虽然隔着一件外衣，但是依稀摸出轮廓，夏林希手软了一半，又听他低声笑了。 笑声真好听啊。 于是耳朵软了。 夏林希深吸一口气，仍然保持了镇定，语气没什么变化：“我刚才是推开你，你不误会我的意思。” 她话音未落，电影里放出一句：“事已铸成，任你如何狡辩，务必担起责任！” 蒋正寒重复道：“事已铸成……” 夏林希捂住了他的巴。 她计划捂嘴来着，但是这里太黑了，她确实没有准。 蒋正寒牵过她的手，低头吻了她的手背。 假如这部电影长达五小时，夏林希会一直去，不是因为情节跌宕起伏，而是因为她身边的人花样繁出。她和他说话觉得开心，和他玩闹更觉得开心，总而言之，就仿佛中毒了一样。 中了什么毒呢，好比电影里的夺命神丹，在这世界上没有解药，或许只越陷越深。 结局的那一刻，男主角跪在坟墓前，给死去的女主角洒了一杯酒。电影情节支离破碎，没有叙述一完整的故事，又或者是夏林希心不在焉，漏掉了几重要的部分。 她不知道女主角何时去世，更不知道女主角去世的原因，所以很快提出了一问题：“为什么要让女主角领盒饭？” 蒋正寒答道：“剧情需要。” 说来惭愧，眼前这一部电影，他全程漠不关心，不记得主角的名字。 夏林希一手撑腮：“与其让女主角死了，不如让她悄悄离开，远走天涯，再不相。” 蒋正寒摸了摸她的头顶：“团圆的结局更好。” 电影告一段落，灯光渐渐变亮，声道尚未关闭，仍有片尾曲的余音。工作人员走入厅内，开始收拾这里的垃圾，不过因为观众很少，几乎没有少东。 夏林希拎包站起身，和蒋正寒一起出门，前排却出现了两人，都是夏林希的同班同学。 楚秋妍和徐智礼。 所谓无巧不成书，概正是此情此景。 楚秋妍首先瞧夏林希，她原地一蹦马上招手：“夏林希，我在这里！” 楚秋妍在寝室的时候，总是穿着一条睡裙，浅色的纯棉睡裙，或者深色的亚麻睡裙，当换了一身行头，显得非常落落方。 徐智礼站在她的左边，手上拿了一串车钥匙，他比楚秋妍高了一头，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乍一眼上去，倒是分文质彬彬。 徐智礼了夏林希，同样露出一笑。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夏林希和楚秋妍是室友，为了在女朋友前表现一把，他马上盛情邀请道：“你吃过晚饭了吗？如果没有，我一起选饭店。” 夏林希尚未回答，楚秋妍又笑着问：“这是你男朋友？” “是的，”夏林希道，“我高中就在一起了。” 她接着向蒋正寒说明：“这是我的学同班同学，楚秋妍和徐智礼。” 蒋正寒我介绍，因他态度礼貌又温和，让楚秋妍印象很好，双方都握了一手，徐智礼同他交换了手机号。 夏林希预定了一家酒店，她原本准备和蒋正寒吃饭，不过因为遇到了室友，以及室友的男朋友，家临时决定凑在一起。 夏林希打了一电话，把用餐人数从两位改成了四位。 “你说的那一家饭店，我去过很次，我开车带你走，”徐智礼笑着评价道，“附近五星级酒店不，的菜品最有名。” 楚秋妍接话道：“现在都五点半了，班高峰期啊，你还开车吗？” 夏林希说：“我可以走过去，其实离这里不远。” 然而她两的话，并没有打动徐智礼。徐智礼有他的道理，他说：“在北京这地方，堵车是家常便饭，走到那里不累吗？还是借用代步工具吧。” 徐智礼的车停在影院门外，一辆崭新的宝马5系，他今天刚刚洗了车，加满了油，因此脸上有光，乐意当家的司机。 傍晚五点四，天光变得黯淡，夕阳逐渐沉，落到了高楼厦之后。当街吹来一阵秋风，风中掺杂着汽车的尾气，还有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楚秋妍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夏林希和蒋正寒坐在后方。夏林希附在蒋正寒耳边，和他说一些悄悄话，她说话的嗓音很轻，只有蒋正寒听了。 夏林希解释道：“他都是我的同学，今天碰巧遇他，才到一起吃饭，没有事先问过你的意思……” 蒋正寒道：“我的意思和你一致。” 前排的楚秋妍听不他的对话，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金卡，放了的衣服口袋里，打算为今晚的聚餐买单。 等他到达饭店，已经是晚上六点半，窗外的天幕漆黑一片，堂之内却灯火辉煌。 正厅有人弹奏钢琴，曲音柔和又婉转，楚秋妍听了以后，很快说了一句：“这首曲子我弹过，是降e调华丽圆舞曲。” 夏林希便道：“以后有机会，听你亲手演奏。” 楚秋妍回应一笑，走近一步拉上她的手。 如此一来，蒋正寒就牵不到夏林希，徐智礼牵不到楚秋妍，他两跟在后，干脆就此聊了起来。 徐智礼先问：“你是什么专业的？” 蒋正寒回答：“计算机系。” 徐智礼当即认为，蒋正寒和他同校，并且身在计算机系。由于本校计算机系的名气很，徐智礼便认为蒋正寒很强。 为了感受他的力量，徐智礼笑着问道：“你计算机系，会学数据挖掘吗？我最近在研究这方的东。” 蒋正寒道：“我高中研究过，学应该有相关课程。” 徐智礼又问：“你如何待数据清洗？” 蒋正寒笑了一声，仍有耐心道：“数据清洗比较重要，消耗时间代价最，清洗的算法种样，具的问题具分析。” 徐智礼很快打开微信，握着他的手机同蒋正寒道：“我加一好友吧。现在的公司，数据工程师分类很细，每流程都有团队，我爸爸的公司正在招人，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一起去实习？” 蒋正寒拿出手机，接受了对方好友请求。 徐智礼戳他的好友圈，入眼一片编程算法的分享，每一都有夏林希点赞。诚然夏林希根本不懂，但是就算她不懂，丝毫不妨碍她点赞。 徐智礼心，这果然是他校友的作风。 恰在此时，楚秋妍和夏林希落座，饭店的侍者送来了四份菜单，徐智礼翻了两页，第一出声道：“北京烤鸭来一份，还有水晶虾饺，鲍鱼汁鲜灵芝……对了，这里有金山勾翅么？” 侍者回了一声：“有。” 徐智礼决意付账，因此不怕菜贵，他一连点了好几道，让家吃得丰盛点。然而当他报完菜名，他才后知后觉，除了他以外，别的人都没有说话。 楚秋妍在一旁笑道：“你不是告诉我了，你来这里很次了么？”她放的包，顺水推舟道：“所以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楚秋妍的手提包，是限量版的爱马仕。她特意把围巾盖在上，所以起来并不明显。 夏林希道：“是啊，我觉得点得很好。” 蒋正寒笑了笑，虽然没有接话，但因他一贯温和，徐智礼不尴尬了。 他很快坐上的位置，双手放在桌交握：“我刚刚和蒋正寒同学聊了聊，正好最近有一机会，去我爸爸的公司实习，实习内容和数据挖掘相关，我准备和蒋同学一起，你有兴趣来吗？” 蒋正寒了，仍然实话实说道：“我参加了acm校队，近期不一定有空。” 楚秋妍随即问：“acm比赛，是那国际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么？” “对，我听说过，”夏林希道，“三人一组，共同完成题目……” 徐智礼打断道：“国内最强的acm校队，是上海交通学的队伍，你知道他一天训练少小时吗？从一开始，一天至少八小时。” 他咳了一声，继续总结道：“acm竞赛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去公司实习，等我积攒了人脉和经验，就手把手创业，不用等毕业给别人打工。” 楚秋妍笑道：“还可以借用强的校友关系网。” 夏林希点了点头：“各行各业都有校友网。” 侍者很快端来一盘凉菜，放在正中央的位置，又给他分别拿了高脚杯，起开一瓶产法国南部酒庄的红酒。 徐智礼喝了一杯，才忽然起来：“我今天开车啊，怎么喝酒？” “你不早说，”楚秋妍翻包道，“我没带驾照。” 夏林希有些紧张，她心怀忐忑地回答：“我、我带了。” 她不是故意带驾照，是驾照一直放在包里，她忘记拿出来了。 徐智礼松了一口气：“那好，你开车回学校，我在那里有一车位。” 夏林希立刻慌了，毕竟从拿到驾照开始，她再没有碰过一辆车。更何况她学的是手动挡，徐智礼的车是动挡…… 她向了蒋正寒。 蒋正寒道：“没事，我开。” 他滴酒未，只喝了白开水。 徐智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正好我一起回去。” 没过久，热菜和冷菜陆续备齐，上来了一盘清蒸螃蟹。当正是九月，中秋的螃蟹最肥，出于这考虑，徐智礼点了这盘菜。 侍者拿来了小锤子，但是敲起来难免不雅观，目前在场的四人里，唯独蒋正寒吃相好。他似乎从前学过这些，如今再用没有生疏。 夏林希心，蒋正寒真的是——很容易带出手啊。 但她随即开始考虑一问题，蒋正寒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家境算不上富裕，教育出来的儿子却很……很什么呢，她不到一合适的形容词。 满桌荤素俱全，菜价不菲，但是家很默契的，都没有提及付账的问题。 夏林希拿了湿巾擦手，说是要去一趟洗手间。 “我和你一起去吧，”楚秋妍拎包道，“正好我去补妆。” 夏林希并非要去洗手间，她打算去柜台付账。 在她抵达北京之前，母亲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卡内共有三万，是她一的生活费。彼时夏林希以为，这张银.行卡就是她的全部家当，然而他开学的第一天，久未联系的外公又给她转了一笔巨款。 她攥着那张卡，应了一句道：“好的，我一起去。” 夏林希觉得，她可以在楚秋妍补妆的时候，不声不响地走到前方柜台交钱。 徐智礼父亲所在的数据公司，夏林希少有一些耳闻，为了拉近他和蒋正寒的距离，创造出更的机会，她觉得今晚算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