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拾柒 无名的战场。 摇曳的骤雨肆虐，不断冲击的空气压力连同着极度的寒气逼人更甚，胸膛像是被无形的真空笼罩，快要窒息的一切。 连要大口地呼吸都难以。 奶油桥的桥板被风掀起，冻结的母亲河一瞬间被四分五裂，激荡起无数的水花。 怀特星上的一切都快速地融化，又急速地凝结。 “雷神…醒醒，雷神。”索兰特顶着狂风，极力地走到雷伊身旁，巨大的龙翼包裹住四周的一切，这才有了一丝平静的空气。 可他听不见，他沉沦在黑暗里，沉沦在那片绝望到极点的绝地反击的黑暗里。 索兰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每一次换气都有着难以言诉的困难。 每个人都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 “雷神…你要活下去。” 简单的三个字，从遥远的天际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袭向雷伊，彻彻底底地，冲击着他的躯体，甚至刺入了灵魂。 “活下去……”雷伊挣扎着，这样的意识布满他的全身。他要替战友们活下去，要替他们战斗下去，无论如何。 哪怕粉身碎骨。 黑暗中总算有了一丝微弱到极点的光亮。 “雷神，你能起来么”索兰特舒了一口气，向他伸出手。 “也许暂时不能…一会就好了。”雷伊企图睁开眼睛，然而无从，疲惫和苍凉使他陷入在崩溃的边缘中，彻底的绝望能够带来出乎意料的奇迹，也会带来不可言诉的痛苦。 况且这，从来就不是奇迹。 万物所无法猜测到的意料到的东西，他们都称之为奇迹。 “我扶你起来。”索兰特抓住他的手。 “不了，等一会就好……”雷伊惨淡地笑了笑。 他并不希望自己再依赖些什么。狂妄还是自大，也许这两个词确乎能形容，但如今，他只是维护这个联盟，失败后仅有的光荣而已。 “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谁？” “你一定认识他们，他们是，死人。” 一阵更加冰冷的寒意侵入在黑暗里。 “木木，你在做什么”洛洛斯待在木木身后，片刻，他不希望再这样孤寂下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跟谁聊过天了，兴许，可以这么说，木木是第一位，他认为把他当朋友的人。 “洛洛斯，你赶紧回家吧，这里大概要开一场恶战了。”木木只回眸望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定格在前方的两个点。 “木木……大祭司是做什么的？”洛洛斯并不想回去，他害怕自己又孤身一人。 “以后我再跟你详说吧，你先回家，否则真的很危险。” “你在这里不危险吗？我们是朋友，我留下来陪你。” “朋友。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带着糖来找你。”木木转过身，望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孩子。 “我……”洛洛斯猛地咽了一口唾沫，仿佛将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身体，他望了望自己的手臂，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他只觉得很痛。 然后他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 他没有想多少，他只是觉得，也许睡一觉就没事了吧，明天他就能够跟木木好好地聊一回天。 雷电肆意妄为地在他的视线里，发出鲜明的告诫。 “瑞尔斯，缪斯。等你们很久了。”木木望着面前的二人，淡淡地说道。 “木木…大祭司……”缪斯有些惊愕地望着他，“您怎么在这里布莱克呢？” 电闪雷鸣的一刹那，滂沱大雨轰然而下。 如同针刺击落在所有的领域之中，迸溅出激昂的水花，急速地在大地上流动。 “不需要担心他，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对手是斯宾塞，今天这里，有一个人必须死。”木木站立在大雨之中，以绝对性的目光望着他们。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同躲在灌木丛后的斯宾塞。 视线里不断冲刷的雷雨，击垮了一切的温度。 记忆从开始就是零。 虚无的裂空在宇宙间某个角落里爆发，在整片天空荡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连同雷电也在一瞬间有半刻犹豫。 绿白相间的长发在动荡的轻风中飘扬，少女脸色惨白，闭着左眸，凝聚在手中的力量一瞬间消散了，她垂下双手，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真是……强大的力量。好在，总算是成功了。”她望着面前逐渐恢复呼吸的两名少年，轻轻地笑了笑。 浮空的宫殿在雷鸣中显现，仿佛透明化的一切都燃起了一丝光亮。 凝固在半空的几片白羽形成一层屏障，隔绝了一切声音。 “这里是…哪里？”蓝发少年睁开双瞳，发觉自己悬在半空，望到一片将近无形无色的世界，不禁有几分惊愕，他侧目望向另一边，呼唤道，“盖亚……盖亚，醒醒。” “卡修…斯。”盖亚无力地回应道。 “欢迎你们，战神联盟的两位成员。”少女望着他们，说道，“这里是时空罗盘，这里不属于你们的世界。我是这里的守护者，时空之零。” “时空之零，我们不是…死了吗？”无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惨淡，盖亚苦笑着，茫然地笑着。 “你们本不该死，只是在一次重创之中，你们被作为替代品，替代两个生命的死去而已。”时空之零这样回答着，“而我将你们从时间轴里以时间漏洞召唤来了这里，以免发生冲突，你们在这里，最多三个月，少至一周。” “谢谢你……可以再回复我们一个问题么？”卡修斯看着她，满怀感激地鞠了个躬，“雷伊和布莱克他们…怎么样了？” “我想这一点你们应该清楚，不需要问我了，你们的记忆就是正确的。我带你们去见雷伊。” 此刻深幽的洞xue里已空无一人。 可以这么说了，里面，全部都是死人。没有腐烂的恶臭，没有骇人的悲哀的鸣叫，按理说，本该飘荡着死尸的腐臭，空气里只有冰冷的雾水，是否是雷雨倾盆而掩盖了属实。 静籁之中，威斯克凝视着前方，他的瞳孔逐渐缩小了，他像是望到了什么，一个脆弱的光点，折射在那双幽邃且无神的眸子里。 仿佛一拍即散的跃动的光芒。 他并不敢进去，他只靠在冰墙上，闭上双眸，幽蓝的光芒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始终念念不忘的千年前的一切，然而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否有误。 只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使他一步一步地跨向某个不确定的方向。 ——沉睡…千年的神迹。 ——孕育出的黑暗将布满整个属于你的国度。 猛然间他睁开双瞳，仿佛有一束光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从无数的浑噩中醒来，他站在洞xue面前，任凭凛冽的寒风拍打着他的身体。 ——进来吧，这是属于你的—极限的光明。 “什么……你是什么人？”威斯克茫然地扫视着四周，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牵引着他前行。 ——就算你知道我是谁，也是没有意义的。我并没有名字。 黑暗之中，威斯克缓慢地踏入有着十三法则的洞xue里，漆黑的一片，无垠的黑暗正如他所想到的那样，这就是所谓的极限。 突然间死寂的一切都成了虚幻的场景，在他的视线里大地迸裂开来。 “这是什么……”他惊恐地凝视着，布满全身的冷觉。 倾盆而下的大雨几乎要淹没整个星系。 布莱克降落到比格星上，湿透且破烂的战袍沉重地压在他的背上。此刻已经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反而是一种累赘。 猛然间他被撞倒在地，刚想说些什么，洛洛斯连忙站起身不断地朝他道歉。 “没事，那么大雨，你赶紧回家吧。”布莱克轻轻地笑了笑。 洛洛斯用力地点点头，下一秒，布莱克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伤痕，一把将他拉住。 全然不像只是战斗擦伤，反而似乎是刻意刮过，又或者说，这像一个字符，很熟悉的字符。 “等等，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洛洛斯有些恐惧地望着布莱克。 布莱克忽然地想起来，在他之前拾到的那张纸上，有过相同形状的奇怪字符。 “这是，伤疤么？”布莱克尽量平息着自己疑惑且恐慌的心情，问道。 “不是只是字而已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而且，还有血。” “字？你看得懂？” “嗯，难道大哥哥你不识字？”洛洛斯声音颤抖地回答着，“我看到的，第二法则，替代品。” 布莱克愣在原地。 冷水不断地侵染着他的全身。 “这……都是些什么……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