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把刀
慕容正的话听起来非常合理，但是朱元璋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千百年来没有人会重视呢？以前自己行军打仗的时候曾经研读过许多兵书和关于军备的书籍，其中有一两本记得是宋朝的定本。其中就明确记载了重要武器的制作原理，如果说记载了这些原理是好事，那么将这些书堂而皇之的展示于世人面前，就有些不对了。 党项人建立的西夏，契丹人建立的辽国，甚至女真建立的金朝，这些国家无一例外的沿用着书中的武器制作原理，制作出来的武器最终还是用在了两宋朝廷。 每次一想到这些朱院长便扼腕叹息，慕容正的话算得上和他不谋而合了。 “重要的军国要机，自然不能公之于众，但是普通百姓又有何干系？” “陛下，在法律面前应该一视同仁，这样才能体现陛下作为治世之仁君、圣君。况且，古往今来有多少发明创造出自百姓之手，之前臣就提到过，这样做不仅可以提高百姓发明创造的积极性，也可以更有效的推动社会发展、国家强盛。” 虽然慕容正经常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朱元璋还是逐字逐句的去理解：“好吧，你的建议朕已经知道了，会和几位朝中要员商议一下。” 慕容正谢恩。 “还有你这第二份奏折。”朱元璋拿起来在手中晃了晃：“这也就奇怪了，你也算是经商之人，为什么会向朕建议，要征收商税，而且还是重税！” 朱元璋话音有些重，吓得跪在地上的萨鲁曼一阵哆嗦。 “出去！” 萨鲁曼如蒙大赦，赶紧退到殿外跪着。 朱元璋沉声说道：“历来有哪个皇帝敢给老百姓加上苛捐杂税，一旦加上了一个暴君的名头，这辈子摘不掉，千古史书之下，如何会评价朕。” 慕容正说道：“陛下，平心而论，臣也有些看不惯商人的一些作为。” “呵呵。”朱元璋被逗乐了，扭头看了看曹锋和文越：“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啊，好好说道说道，让朕听一听。” “陛下，商人贩买东西不事生产，因此被士大夫所鄙弃，但是商人挣的确实多！”慕容正露出一丝无奈：“就拿陈来说陈这两年来挣的银子就已经足够多了，而且……而且给陛下的分红也不少。” “能有几个钱？”朱元璋淡然一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你那点儿钱，朕让皇后去处理了。这么点时间才能攒起几个钱来，好好攒着吧。” “也是，十来万两银子确实不算什么。” “噗～”朱元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嗓音都变形了：“多少？” 慕容正有些奇怪：“陛下难道不知道？” 朱元璋连忙转过头看向曹锋。 曹锋躬身说道：“陛下，复合军粮的分红，第一笔送到陛下面前时，陛下说几百两银子的事不再管了，因此由皇后娘娘全权负责，之后的香皂牙粉也是如此” 慕容正解释道：“陛下，做生意前期肯定是要投入的，所以分红就比较少，之后会越来越多。” 曹锋也说道：“陛下，靖阳侯说的这话并不假，因为陛下不再关注，娘娘也忙，所以每次分红的银子都直接送去了内府库，除了第一次送来的银子之外，其他送来的分红全是用车装了好几个箱子。” “账本呢？” 曹锋从怀里掏出来，作为内府总管，这些东西他一直随身携带。 朱元璋匆匆翻了几页，上面记载的都是某年某月某日靖阳侯府分红多少多少钱的。数额在不断增加，却从未有过支出。到了最后结尾，赫然写着“六月中旬，靖阳侯府分红，四千八百五十八两七钱。”“共计十三万九千六百五十六两四钱。” “朕有这么多钱？” “陛下，七月的分红马上送到内府，陛下不必担心。” 朱元璋担心个鬼呀，他现在臊的脸皮子都有点发烫。想想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剩下一点rou没吃完还让厨子留到晚上再吃，朱元璋就觉得自己和民间传说中的扛着金锄头锄地的农夫一样。国库里有多少钱，也就一百来万两银子，自己手头的钱是国库的一成！未来哪个皇帝能有这么有钱？舍我朱元璋其谁？ 干咳两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顺便收起嘴角的窃笑：“朕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多？” 得了吧，刚刚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子上去了。慕容正腹诽了一句，赶紧说道：“陛下日理万机，哪有空关注这些小事？” 朱元璋抬起头看着慕容正：“对了，朕记得朕是拿了四成的分红，另外六成是你跟徐达他们的对吧？” “陛下明鉴，臣拿了一成五，那些商人拿了一成五，徐相拿了三成。” “这加起来就有三十万两啊……”朱元璋顿了顿：“怪不得那些御史言官要弹劾你，原来是这个原因。挣钱挣到这个份上，跟巧取豪夺差不多了。” 慕容正谦虚的笑了：“陛下，臣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光靠地里边那点收成哪够啊？” 朱元璋什么瞬间就不一样了，就连站在一旁的文越，也抬起眼皮看了慕容正一眼。 “关于商人征收重税的事，朕也会考虑一下的。” 慕容正说道：“陛下，这些事陛下若是想做便要一做到底，若是不想做，便搁置一旁，不用在意。” “你在教朕做事？” 慕容正躬身说道：“陛下臣出身乡野，不懂得什么规矩，但是臣相信有些事做出来一定会遇到莫大的阻碍，若是陛下想做臣，希望陛下能够乾坤独断。” “乾坤独断的都是昏君暴君。” “陛下是圣君！” “放屁！”朱元璋轻骂了一句，顺手翻开第三封奏折又看了看，然后抬起头看着慕容正：“红袖嫁给你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你俩有好事，再说了，她现在是堂堂郡主，做一个小妾，那是在丢朕的脸。” 慕容正连忙说道：“陛下，臣这就去找礼部商议。” “嗯。”朱元璋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说着：“年纪轻轻的，不要天天瞎混，老是钻钱眼里边不出来干什么，早点生个孩子，有人给你传宗接代才行。” “陛下教训，臣铭刻在心。” “下去吧。” “臣告退！” 慕容正出了殿门，随着殿门的关闭，殿内也越加阴暗，朱元璋的脸色也更加阴沉。侍立在旁的曹锋和文越慢慢低下头去。 朱元璋再暴怒！ “哗啦！”朱元璋狠狠的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真是胆大包天！” 曹锋和文越默不作声。 朱元璋生气的原因有很多。作为平民百姓出身的帝王，朱元璋深深的知道老百姓的疾苦。慕容正前两份奏折上的内容非常贴个自己的心意，但凡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国家富强起来的方法，朱元璋都会尝试。但是，慕容正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这些富民强国的方法，竟然有人会阻止！他们不是迂腐，而是自私！ 朱元璋痛恨商人，更痛恨商人背后的士族大夫。慕容正的这三份奏折，就像三把刀狠狠的戳在这些士大夫身上，但是他们竟然敢瞒着自己，将这些内容给扣下。 不仅如此，慕容正还说了一点，准确的说向自己告了一状，那些王公大臣不见得人人都跟慕容正一样，那他们用什么养活一大家子？种地吗？还是巧取豪夺？那朕岂不是和蒙古人一样？ “文越！” 文越慢慢行礼：“陛下，臣立刻安排金枪值的密探调查。”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愤怒，慢慢的打开慕容正的第三份奏折，则打算再多看几遍。 这小子，怎么就长这这么七窍玲珑的心呢？摊丁入亩？好方法！ 慕容正出来，心里却在思量着朱元璋的话。看来第三本奏折还是有些cao之过急了，陛下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早点生个孩子，别老往钱眼里钻？看来，这是要把我摘出来。 看见依旧趴在地上跟个癞蛤蟆一样的萨鲁曼，慕容正轻喝一句：“起来吧，我们回去！” “是是是……”萨鲁曼跟在慕容正屁股后面，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侯爷，陛下真是太有魄力了。小人在家乡见到那些领主侯爵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压力。” “你们那地方的领主侯爵，跟个村长没什么区别。” “对对对，天朝上国！” 慕容正笑了笑，没说话。 将手中的金批令箭交给应天府尹杨宪，慕容正顺顺利利的把人领了出来。上官云嚷嚷着没意思，还说都没什么热闹。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的杨宪脸更黑了。 出了应天府衙，走了没多久，正好遇到了南际云。只见他带着几个手下，背后挂着弓箭，上官云立刻来了兴趣：“哟，老三，你这是干啥去？” 南际云说道：“听说南山那边有野猪，祸祸了不少庄稼，钟将军便让我到山上打两头来。” “有这好事你不叫我啊？” “我刚从栖霞山那边过来，没找到你，想不到的在这儿遇到了。” 上官云嘿嘿一笑，轻轻牵动了一下马，便靠到南际云一旁：“你们先回去吧，我打算出去逛逛。” “人家讨好未来老丈人，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原本是跟着你来凑热闹的，谁知道连什么热闹都凑不上，有热闹不凑，那不是今天白出门了。” 慕容正叹了一口气：“去吧。” 凌劲风弱弱的举起手：“师叔，我也想去。” 慕容正原本是不同意的，出去骑马打猎也是一种危险的运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跟他爹交代？不过，看到凌劲风的眼神，慕容正还是松了口：“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别跟着上官云去疯。” “好嘞。” 凌劲风翻身上马，跟着南际云、上官云咿咿呀呀地杀向城外。 燕子楼门口，沈烟霞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慕容正等人安全回来，不免庆贺一下。 酒席之上，那些商人对慕容正能赏光在一张圆桌上吃饭感动不已，但坚持让慕容正坐了主位。至于和慕容正关系最紧密的沈烟霞和萨鲁曼陪伴在侧。 “侯爷，我等这一次得脱大难，全赖侯爷决策，我等再次敬侯爷一杯。” 慕容正摆了摆手，便朝皇宫拱手行礼：“我哪有什么英明决策，这都是陛下明鉴万里。” 于是一群商人又对着皇宫方向猛拍一波马屁。 中国的酒桌文化由来已久，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吃上一顿饭，喝上一顿酒，但处处充斥着文化与艺术的结合，传承与功利的交织。在上辈子慕容正也没少在这方面下苦功，不是在酒桌上给领导敬酒，就是替领导挡酒，还有好几次把自己喝的胃出血进了医院。 现在不用了，自己就是领导马屁，别人给自己拍！喝酒……就这度数的酒能喝成个啥样啊？没看见那几个商人一个劲儿虚头巴脑的说自己海量吗？ 小酌几杯，菜过三巡。慕容正忽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沈烟霞脸上。忽然发现这小姑娘酒量确实不是特别好，才喝了没几杯，脸上就是两朵嫣红。 “沈姑娘，不要勉强自己。” 沈烟霞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侯爷，实在对不起，民女确实有些不胜酒力。” 作为一个现代人慕容正是知道的，女人的身体娇小，其实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特别是那几天不舒服的时候，有很多的忌讳。 “来人，扶沈姑娘去休息。” 沈烟霞连忙站起来：“侯爷，没关系的，民女……” “哎……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好好把身体养好，才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你不用着急，剩下的事情我会单独跟找你聊一聊的。” 沈烟霞脸又红了几分，幸亏刚刚喝了点酒，现在脸红也没人看得出来。 不过，就是这么两句关心话，在这些商人的眼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哇，原来如此…… 几个商人对视一笑，默契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