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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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照你刚才的解释，也就是说浮游城，艾恩葛朗特所有城镇NPC哪怕怪物刷新、任务、楼层BOSS的事物以及管理都是由你负责处理的，对吗？” “如果您真的要这么认为的话，在最高权限授予的情况下，是的。” “那么……‘最高权限’呢？他负责什么？” “浮游城内玩家动态的观察和调整，以及实验进程的监督和调配。” “实验……又是什么？” “权限不足……”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林三真的对EVE这种油盐不进的模样感到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完全没办法绕过去啊，最后只得重新把话题转回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 “EVE，以我现在这幅状态，还能回到艾恩葛朗特吗？” 那些凝聚成型的星光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不知道代表了什么，片刻之后，EVE给出了她的答复。 “ID：linsan，虚拟躯体修复完成，请问是否进行传输？” “等等！！” 林三眼睛瞪得极圆，他盯着那些由星光组成的字符碎屑，再度在虚空中喊道。 “进入艾恩葛朗特之后我该怎么联系上你？” EVE对林三的耐性非常不错，没有对他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感到丝毫不耐烦，而是迅速而沉默的给出准确答案和建议。 “自主进化型精神状态管理支援用程式，试作品二号，代码：Reyna，您可以通过这个端口联系我。” “蕾娜？端口？什么意思？抱歉我书读得少，您就不能别用那种乱七八糟的名词？” “艾恩葛朗特所有的生命体都由中央系统控制，换种您认可的说法，您可以把NPC理解成我的分身，不知道这种解释能令您满意吗？” 这种解释……嘛，勉强还能接受。 林三无声地点点头，想到某些方面，不禁再次问道。 “……我与你的联络是会被‘最高权限’查询到的，对吗？” “是的。” 林三顿时感觉有些头大，不过想了一下之后，他马上换了个问法。 “你会主动将联络记录上报吗？” “在‘最高权限’没有进行主动追踪的情况下，联络记录将保存在系统日志内，超过半年的系统日记，如没有特殊标记，中央系统将会对其无差别定时删除。” 林三想了想，有些明白EVE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如果茅场晶彦哪天显得蛋疼去整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系统日志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倪端，但那时候恐怕也只能怪林三自己倒霉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露出马脚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林三还需要再度向EVE确认一遍。 “EVE，你的工作时间……‘最高权限’什么时候会放弃对系统内部的控制和观测？” “您的意思是需要一份时间表吗？” “不，那太麻烦了，而且容易暴露，我指的是一天内的哪个时间段他会去‘休息’？把系统交由你来处理？” “范围筛选中……默认筛选半年内的系统日志，确认时间高度重合在凌晨1点至3点，容错率约为98.8%。” 望着这项数据，林三脸部忍不住抽了抽，不由腹诽道。 一天只睡3个小时，尼玛也是个人才，这家伙怎么还没猝死啊。 …… …… 凌冬将至，不少的楼层已经开始刮起了鹅毛大雪，以高层的情况最为恶劣，也让辛苦攻略的玩家们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刀子般的风雪，虽然只是nervgear模拟出来的感官刺激，但那种寒风刺骨的感觉愣是生生拖慢了攻略组玩家的进度，加上一切药剂和装备上的小问题不断，攻略一时间居然陷入了瓶颈之中。 艾恩葛朗特第二十层，拉贝尔克。 山坡上原本鲜艳绽放的花朵被初冬的寒风一吹，顿时就纷纷凋零枯萎，变成无数干瘪的皱皮，被风一吹，顿时就轻飘飘向上飞起，然后在寒冷的空气中化成无数纷纷扰扰的数据碎片，看起来格外美丽，像是下了一场五光十色的‘彩雪’。 然而，坐在山坡上的那名少女似乎对漫天的飞雪毫不在意，翠绿色的瞳孔依旧静静望着远方的山脉平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此时的少女，就仿佛一个幽灵，在风雪中变成一樽唯美的雕塑，兜帽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也露出了那对尖尖的耳朵，证明少女身为森林精灵的身份。 蕾娜一个人坐在雪坡上，双手拄着脑袋，任由发丝随风翻飞，雪花轻轻渺渺落在她的发丝上，让此时的蕾娜看上去格外的迷人，充斥着诱人与柔弱的别样魅力，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只是心中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命令着她这么做，所以她就来了。 作为一名半吊子的AI，蕾娜并不了解所谓的自由是什么，但她的确不喜欢这种感觉，跟林三离别之后，蕾娜感觉很不习惯，和林三的联系被瞬间切断，那种突如其来的无助与迷茫被无限放大，让她无所适从。 跟林三这种家伙相处的久了，蕾娜在某些方面潜移默化里被他影响了很多，甚至作为一名半NPC半AI的存在，蕾娜已经能分辨‘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这对于一个NPC而言无疑是很匪夷所思的一种情绪。 这种一直本能的去执行一些事情，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她经常在想，去思考，可能是太过认真的缘故，以至于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在发呆而已。 自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那个人离开之后，她会感觉不舒服？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 “他说的自由，到底是什么呢？” 蕾娜碧绿的眸子里此时满是好奇和不解，然后，似乎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凌冽而冰冷的空气如飓风一般搅动起来，之前散落在空气中还未完全回归系统的数据碎片仿佛齐齐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又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群，疯狂朝漩涡的中心急射而来。 寒风与雪屑搅动，在风旋的中央，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光晕中飞速成型，一道熟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自由……就是当你抛弃掉你的身份，你的使命，种族，所谓的荣耀，羁绊等等一切外物之后，手心里任然死死攥着的那些东西。” 呼呼…… 冷风消散，露出光晕中那具残破不堪的躯体，只是那个人的脸上透出的神色确实如此的自然，仿佛那些狰狞的伤口并不存在，他就是一个走累了恰好在这休息一下的旅人而已。 蕾娜望着从风雪之中出现的林三，只是歪了歪脑袋，没有问他原因，只是像往常那般平静而自然地俯下身，有些笨拙地抱起林三，小心不触到他身上那些正在缓慢愈合的狰狞伤口。 风雪依然吹着，林三似乎有些不适应此间的低温，身体往蕾娜胸口蹭了蹭。 明明只是个NPC，为什么看到这呆头呆脑的家伙时林三心里反而生出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其实恐怕连林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蕾娜其实已经在不经意间陪伴他度过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而在这一年里，也是他从日常走向非日常的扭曲历程，与曾经的友谊和伙伴渐行渐远，但是蕾娜这个NPC却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 端茶倒水，杀人放火，两人在这些过程中逐渐配合地越发得心应手，此时的蕾娜对于林三来说已经不只是一个随手捡来的廉价‘仆人’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两人更是一组配合默契的搭档。 …… 风雪之中，蕾娜抱着林三，此时的林三虚拟身躯仿佛一个被野狗撕碎的布娃娃，浑身都是扭曲迸裂的恐怖创口，那些伤口看起来就像蛛网一般在他的身躯上扩散，裂痕与腥红的残肢，甚至连手臂和腿脚都缺了半截，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像是从火药库里跑出来的一样，真的很让人纳闷这个人怎么还没死。 深渊般的虚弱感和刺痛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如果不是有蕾娜抱着，林三恐怕连爬都成问题。 虚弱的缩在蕾娜怀里，林三空洞的眼眶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宁静，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嗅到蕾娜身上的气味，之前心里那些郁结和痛楚仿佛统统消失不见，于是把脑袋舒服的枕在她柔软丰满的胸脯上，轻轻磕上那双有些恐怖骇人的眼眶。 “你受伤了，需要治疗。” 蕾娜语气很平淡。 听到蕾娜的话，林三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奈又满足的叹息，心想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说废话，然而话到嘴边，却被蛇鳞线死死扯住他的唇皮，让他到嘴边的话最后只能吐出几句无意识地呓语。 好在两人已经朝夕相处了近一年，在某些地方双方已经不需要语言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玩家与AI之间的默契，很奇妙的一对组合，对于他们而言，有些事早已习惯，不必多言。 蕾娜已经替他做好了准备，山坡下，一匹大黑马正无聊的刨着蹄下的积雪，望见从山坡上一步步走下来的蕾娜，快活地嘶鸣一声，这天寒地冻的，哪有自家山谷舒服暖和。 “回家，我们……回家！” 终于因为疲惫而昏昏睡去的林三，依然在蕾娜怀里低声喃喃着。 …… …… 艾恩葛朗特1层，黑铁宫地下。 昏暗而干硬的地下溶洞里人声密布，似乎在举行一场集会，但是在昏暗之中，一束光从溶洞的顶部直直打下，在干硬的石质地面上形成一个光圈，也照亮了那个半跪在光圈中央的男子，男子身上绑着的那些粗大铁链明显说明这一切不是一场集会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审判’，而审判的对象，自然，也只能是半跪在光圈中央的那名玩家——吉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