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不去
暮色苍茫，夏虫呢喃。火然文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ｎｅt 身材魁梧的李家明走在柔软的草坪上，比他矮一截的着名导演李桉跟他一起散着步，两人都默然无语。两人由agnese女士介绍认识，加上赵微的原因和李家明喜欢交朋友，两个性格差异巨大的人也成为了交情不错的朋友。 投资艺术院线的事，李家明是临时起意，因为信不过王家兄弟和蜕变成了商人的孙慧，这才把自己朋友李桉请来替自己出主意、把关。本来吧，他也就是想以商业运作的模式，在国内建设一条艺术院线，给文化事业添块砖加片瓦，可跟这朋友聊了一阵后，才发觉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或者说是太自以为是。 与所有的产业一样，电影也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到的东西方方面面，哪是建一条艺术院线、资助几个年轻导演就能有用的？ 被朋友请来的李桉也默不作声，相交几年还承蒙人家支持，可他猜不到朋友到底想干什么。内地的政治体制决定了电影是一个受管制的产业，创作者没有创作的自由，从业者没有结社的自由，整个行业怎么可能取得快速发展？ 两人在广阔的草坪上转了一圈，回到了房前的路灯下，李家明才自嘲道：“老李，我这种就叫无知者无畏。” 四周寂静，暮色沉重，雪白的路灯之下，李家明这张丑脸不笑时恶鬼，笑起来却居然有一份儒雅，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李桉暗赞一声正色道：“家明，话不能这么说，有人去做这些事，总比没人做好。” “呵呵，而我就是那个跟风车较劲的傻子。” “无所谓了，反正你自己说的，你穷得就剩下钱了。” 朋友的一句打趣，让李家明下定了决心，决定还是掏那一大笔钱去打水漂玩。钱那玩意到了一定的级数，纯粹就是账面上的一个数字，不花出去的话就仅是一个数字而已。 itunes/store要上市了，估计市值能冲上百亿；研究院终于把触摸屏那块硬骨头啃下来了；拉里那小混蛋把谷歌做得非常好，也筹备上市……。零零总总算起来，估计不用三年时间，微软那张娃娃脸的世界首富宝座就得换人，让咱小李子也坐上去风光风光。 既然当了内地首富，又要当世界首富，总要干点别人不干的事吧？就象数年前，自己在西子湖畔跟老马吹的，要干就得干点别人干不了的事。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正和胡暄凑在一起聊天的孙慧马上站了起来，而远远坐着看影碟的赵微装作没看见，而且心里有一种快感。 琢磨事的人能发财，琢磨人的人能当官，赵微跟李家明混了几年，早学会了既琢磨事也琢磨人，尤其是琢磨自己的前男友。这家伙有情有义不假，但待人并没那么宽厚，尤其是喜欢对等交往。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人情是把锯，你拉来我扯去’。 什么意思？你把他当朋友，他也会把你当朋友，可如果你做了初一，他或许不会做十五，但绝对会在心里给你划根线，以后在线之外大家还是朋友。 自己可没有对不起他的事，自两人恋爱起就没跟别的男人拉扯过；分手后，这家伙没找女朋友，自己也独守闺房。孙慧那蠢材可不同，自己搞了个工作室，她就见死不救？自己跟家明分手了是不假，但分手了还是朋友，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赵微猜的也没错，李家明确实大度。当初孙芸的背叛，他就没有追究，只是收回了她不应该拿的东西，却把她该拿的sohu期股一分不少地给了她。李家明也确实会在心里给人划线，钟朝诚靠他强行加入sohu创业团队，却不以他的利益为重，因此老章要清洗时，他也会装作不知道。 现在轮到孙慧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她不看佛面，佛又为何还要保佑她？因此，光影公司的股份李家明准备卖了，艺术院线的事宁愿选择与王家兄弟合作，也不让她张罗。不为别的，如果不这样做，同学、朋友都会把他当菩萨，用得上的时候烧柱香，用不着的时候连个面子都不用给。 不过，李家明是个极讲礼数的人，即使心里有不快，依然会礼数周全。孙慧来了快半个月，他依然象以前样招待，最多是言语间多了些客气而已。 进了屋，大家坐在吧台边喝酒、聊天，听这位大导演聊一些拍电影的趣事，李家明也吹一吹，不对，应该是聊聊他自己以后的打算，大家相谈甚欢。等到夜深了，李桉去客房休息，明天有课的胡暄也去了二楼的客房睡觉，孙慧不顾赵微还在，拉着李家明央求道：“哥，我错了，能再考虑考虑吗？” 回不去了，其实回不去的事放在心里就好，何必要说出来呢？李家明无奈道：“小慧，我对你们那行根本不感兴趣。这次退出光影，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准备进军国内市场了，不想在除实业之外的领域树敌。” 这就是个借口，但却让孙慧黯然松手。回不去了，不可能再回到亦朋亦兄的时光。 黯然的孙慧也有她的骄傲，李家明当初投资给她的钱，如今已经增值了数十倍，谈不上谁欠谁的。既然李家明要划清界线，那就划一条线，大家做普通朋友而已。 以前死皮癞脸的孙慧这一松手，反而让李家明诧异了，玩笑道：“长进了，照这个进步速度，以后当不成娱乐圈的一姐，也能是一方豪雄。” “谢您吉言”。 失望的孙慧翻了个白眼，伸手从酒柜里拿了瓶威士忌酒打开，二一添作五，鄙夷道：“李家明，你可真是真小人”。 这是个属狗脸的，李家明暗自好笑，端起一杯看了看棕黄色的酒液，把属于自己的那四杯中的三杯，推给了被孙慧故意无视的赵微。以前他喝酒豪爽，那是因为国人都认为酒品即人品，现在人品已经得到了公认，那就不再需要把自己灌醉喽。 可孙慧有喝醉的冲动，一口喝掉一大杯威士忌酒，红着眼道：“我想不通，我把你当亲大哥，她不过是你的前女友。” 或许是，但更多的是言不由衷，李家明暗笑道：“小慧，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喜欢把生意和人情、个人喜恶搅在一起，这一点你比铭子差多了。 我跟他和小四的关系怎么样？一旦由同学情谊变成了竞争对手，哪怕他再困难，也不会再向我开口了。我对娱乐业没兴趣，现在你们有了实力，何必还要借我的旗号呢？ 我是商人，当初给你投资是出于同学情谊，这没有错，但也是看到了投资潜力。杀头的买卖有人干，亏本的生意没人做，投资收到了高额回报，那就要见好就收，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这又是借口，但孙慧认同了。大家都不再是刚毕业那会，同学情谊已经让位于现实的利益了。赵微落难时，她为什么没伸手？因为女明星是棵摇钱树，而且赵微一直红下去就挡了别人的道，一个不能给公司创造更多利润的女明星，对她而言也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可是，这些事不能说破，以真小人自诩的李家明不在乎，孙慧会在乎。她可以承认当初不帮赵微是因为恩怨，但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利益。如果承认了，会有损于她慧姐在圈子里的名声，娱乐圈现实无比，但同样很多事能做不能说。李家明将那些事定义为将生意与个人喜恶搅在一起，那就是给了她一个台阶。 一心想醉的孙慧又干了一杯，李家明也不拦着。官宦子弟都现实，这家伙可能是真把自己当大哥，为了利益亲手把兄妹之情变成朋友，她也够为难的。 两杯威士忌酒喝下去，加上刚才喝的，饶是孙慧酒量比李家明强得多，也有些酒意上头，说话有些口无遮拦。 “哥，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能不能指教一二？” “说” 孙慧性格豪放，个人生活糜烂，无法理解李家明这种古板。以前跟赵微在一起时不沾染其他女孩，连人家主动投怀送抱都不为所动。如今更甚，与胡暄确定了恋爱关系，居然还分房睡？ 此话一出，默不作声的赵微也看向李家明。她跟李家明是前后脚来美国的，逢年过节还会经常在一起过，愣是没发现李家明有情人之类的。 这哪跟哪？有了六分醉的李家明，眼前闪过梅丽莎的俏影。两人从确立情人关系快五年了，只是那女孩过于独立，自己也不想娶个女强人，否则哪有胡暄的什么事？ 但这种事也是不能说的，李家明只好托辞道：“可能是我过于成熟吧，经过了那么一遭，我就觉得，如果从牵手到上床一蹴而就，谁还会谈恋爱？” 这话很酸，意思是快餐式的爱情不是他想要的，自然会惹来赵微的不满。 “哎，好歹我也是前女友！” “我们那是另一回事”。 已经不是女孩的两人笑了起来，都默契地没提柳莎莎，大家相交快十年，都能看出李家明对胡暄没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如果，如果那女孩突然冒出来，或许这家伙会毫不犹豫地当回陈世美。 只是赵微笑得有些心酸，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自己得不到的，他也没有得到，却为什么没让自己心理平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