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胜寒（中）
华灯初上，香港半岛酒店外香车宝马，西装革履的男士们风度翩翩，挽着盛装打扮的女士们衣鬃生香，拿着大红请柬来参加灏华地产上市成功的答谢酒会。 原名为sohu地产的灏华地产上市即暴涨，这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一家成立五年的地产公司，注册资金不过六千万美元，却能在五年内达到总资产七百亿港币、净资产近四百亿，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其董事长邓灏也证明了他的能力。领导者有能力，加上其背后深厚的人脉，不难想象其发展潜力。 股票这东西，对于投机的人来说是赌博，但对于投资机构和个人来说却是对未来的信心。灏华地产的上市很成功，首次的募资规模远超于此前估计的100--120亿港币，一举突破亿港币，市值也达到惊人的亿港币，成为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民营上市公司之一。灏华地产公司上市表现，很好地证明了投资者对其未来的看好。 十年前，还只是一个打工仔的邓灏，也凭其持有灏华地产3718%的股票成为新晋百亿超级富豪，更令人羡慕的是其还持有’e时代’连锁网吧2169%股份。别看‘e时代’只是一家连锁网吧，但那是头真正的现金奶牛，灏华地产能超常规发展，除了其掌舵人雄才伟略外，’e时代’的现金流也是不可估量的助力。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天的邓灏意气风发，挽着盛装打扮的妻子到处应酬，不时与商界前辈与合作伙伴们碰杯、寒暄、感谢。 一身优雅晚礼服的李忠华，如豪门贵妇雍容，没有了往日女强人的干练。可就是苦了被她骂来的李家明，不但得端着酒杯跟在她后面应酬，还得给她小声当翻译，与那些明明是华人却喜欢不时嘣几个英语单词的精英客套。 要命的是，每次与那些年纪大一点的客人应酬完，如贵妇一般的李忠华就会把身后弟弟拎出来，笑靥如花地显摆两句。言外之意是什么，正在兴头上的邓灏或许没多想，本就是被她打电话骂来的李家明心里有数，无可奈何却又备感温暖。 老话说‘亲的亲不脱’，指的就是这种基于血缘的亲情。在大姐心里，甭管自己有多大能耐，在她眼里还是那个调皮捣蛋的皮伢子。 挺好，长姐如母。 陪着大姐应酬了一圈，李家明往呆在角落里很无聊的二姐夫走去。其实他不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大姐在电话里训了他一通，他根本不会来。 “姐夫，你在躲猫猫？” 无聊中的二姐夫见妻弟来了，居然有些紧张了，连腰杆都下意识地弯了一下，忙不迭道：“家明？呵呵，我不太习惯。” 唉，二姐夫即使成了亿万富豪，骨子里依然是个农民，这种场合确实不喜欢。倒是二姐很适应这种场合，正站在不远处和曾强的太太她们谈笑风生。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生意人确实要应酬，但夫妻之间更需要互补。女主外、男主内，或许对家庭稳定更有好处。 想什么呢？李家明不禁暗自好笑，自己居然连这种事也会想了，或许自己的心理年龄真的老了，变得老于世故了。 “姐夫，其实这不是什么坏事。” 内向的黄国庆不知如何说才好，他是知道妻弟的为人，否则还会以为这是在打趣自己。李家明也知道自己这二姐夫的性子，举杯与他碰了一下，陪着他在角落里聊几句。 “姐夫，琢磨人的人可以当官，琢磨事的人会发财。不会应酬，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坏事。” “家明？” 二姐夫的悟性还是差了一些，李家明只好解释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太可能把人和事都琢磨透。你做是的连锁餐饮，顾客是冲着卫生和口味来的，只要服务好、品质好，这些人际关系其实没那么重要。” 这是个人情社会，黄国庆无法理解妻弟所说的，可又不好详细地问，只好连连称是。可他这种唯诺，却让李家明暗自苦笑，因为家人里二姐夫不是第一个对自己有敬畏之心的，只是表现得比较明显一点。在老家的叔婶们，除了二伯、二婶外，连传祖叔和茶菊婶婶都对自己敬畏，说话时都透出一种客气。 “家明” 蹩脚的普通话从身后传来，李家明回头一看，脸上浮起了礼节性的笑容。 “晋哲兄？这是我姐夫，做连锁餐饮业的，以后还请老兄多多关照，少收点店租哦。” 打招呼的是香港许氏家族的许晋哲，毕业于斯坦福，比李家明高了十届，但他并不出名。不过，他的堂兄是有名的花花大少，与多位女星传过绯闻。不出意外的话，日后还会娶香港最美的港姐。如果换成他堂兄来客套，李家明或许会重视一点，可这位是许氏家族的庶孙，而且是只重享受不重奋斗的米虫，他真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用你介绍，国庆老弟可是名人，深港有名的快餐业大佬。” 黄国庆虽然内向，好歹也是把快餐店做到数百家规模的人，别人主动来打招呼，倒也应酬得体。三人随便聊了几句，黄国庆就托词走开，与这位许先生聊天，他倒不觉得什么，但跟妻弟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压抑，即便这是自己的妻弟。 “家明，你姐夫？” 大家又不熟，特意来与自己寒暄，肯定是有事喽，估计是为了利方上市的事。可这人也太不通世故，明明有求于自己，却拿自己姐夫来当话头，真不知这些豪门子弟哪来的优越感？ 暗自发笑的李家明，岔开话题道：“没事，各人性格，这两年还算好点，以前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哎，你不往美女堆里凑跑来找我，该不会是有事吧？” 俊朗倜傥的许晋哲知道李家明在敷衍，但也不介意，如果不是两人有个校友的关系，或许跟这一方豪雄聊天都会找不到借口。 “没什么大事，就一点校友会的小事。以前在学校里不觉得，毕业十几年后，才开始怀念母校。我们想搞个聚会，你有时间吗？” 跟一帮富三代、富四代吃喝玩乐？李家明还真没这雅兴，但也不好拒绝，毕竟大家还是校友。 “晋哲兄，我真没时间，今天要不是我姐打电话骂人，这时候应该在老家跟人扯皮。” “老家？”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李家明嘿嘿直乐道：“晋哲兄，我老师是当官的，总想着从我这抠出更多的钱办工厂，就我老家那地方，除了做竹木加工业，还能做什么？与其办些亏损的厂子，我还不如多捐点钱办教育。” 这就是个借口，但李家明说得真诚无比，有求于他的许晋哲也半信半疑。 “ok，那我们就不强求了，以后有机会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