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危若累卵
信上帝、信爱情、热爱家庭，据说这是美国人的信仰，也是好莱坞极力宣扬的一种美国式价值观，还是李家明经常调侃美国朋友的一句话。 热爱家庭，所以离婚率居高不下；信爱情，所以婚前签财产协议；信上帝，当美金的声音一响，转身就投入了撒旦的怀抱。 当然，这仅是李家明对朋友们的调侃，但也没说错，美国人信的不是上帝，信的其实是美金。所谓的美国梦，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努力奋斗、努力赚钱，住豪宅、开豪车、豪华游艇、私人飞机……美酒如水、美女如云。 扯远了，被Yahoo上下齐心合力捧上神坛的杨至远，回到了公司召开董事会，给大家描绘了一幅无比美好的物联网前景，让赶来的董事们欢欣鼓舞。可当大家被告之，德州仪器率先突破数字通信技术的壁垒，热烈的场面骤然变冷，董事们开始冷静地分析、计算。 最后，得到一个与李家明估计得差不多的结果：这一代数字通信标准已经确立，只能争夺下一代标准，而这至少需要五至六年的时间。五至六年后，实力雄厚的GSM联盟能不能再次抢先突破？即使CDMA抢先突破，电信运营商又能不能认可？光靠目前被美国政府压制着采用CDMA的几个市场，可无法让CDMA成为主流标准。 杨至远描绘的前景再美妙，巨大的风险也同样摆在那。成功了，前景如他所述，失败了，则只有再押注下下一代，否则前期的投入全部作废。 “Jerry，我提议暂时搁置，这不是一次性投入的问题，而是至少持续投入五六年的问题。” 已经估算得很清楚了的杨至远坚持道：“No，依靠韩国、日本、台湾市场，可以让高通维持正常运转，我们只需要这一次性的投入。” “可谁能保证，在GSM标准进入数字通信领域后，目前的市场不会更换标准呢？以前他们使用CDMA，那是因为GSM标准在欧洲人手里，现在却是在我们美国手里。” 这又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如果高通公司不能在极短时间内取得技术上的突破，目前的CDMA市场很有可能更换标准。政府不可能再去施加压力，因为GSM联盟的主力厂商，已经从欧洲转移到了美国。 如果CDMA的市场萎缩，高通公司就会成为一个资金的黑洞，不知需要投入多少资金，而且还不知道在不可预期的未来能否代替GSM。就如以前大家估计的那样，GSM有天然缺陷，无法承担更大的网络流量，可人家就是做到了。 更要命的是，时间越拖长，电信运营商投入的资金、设备就越多，就越不可能轻易更改行业标准。欧文那老疯子说要进军电信运营领域，可那根本就不现实，没人能与整个世界为敌的。 愿意花数十亿美元去购买股市里的垃圾公司，却不敢去赌一个未来。看着这些退缩不前的董事，兴奋地赶回的杨至远失望了，突然后悔不该退居幕后。如果他还是董事长兼CEO，有无数种办法逼着这些鼠目寸光的人上船，可惜他已经不是了。 失望地叹息一声，杨至远最后努力道：“先生们，HH公司的投资机会与这次的收购案是捆绑在一起的。我已经是HH公司的副董事长，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Ming有一个伟大的创意，或许能颠覆未来的手机市场格局。” 众人一振，连忙问起李家明创意的详细情况，但恪于传统的道德观念与自身的利益，杨至远不再详谈。 “No，这是商业机密，Ming信任我，才让我知道的。按照公司的保密规定，我无权向各位透露，但我可以再次负责任地告诉大家，那个创意真的非常伟大，完全值得我们去冒一次险。” 一直保持中立的蒂姆见状，立即道：“Jerry，收益可以冲抵我们的风险吗？” 很难，李家明将创意透露给杨至远之后，就不可能再按照原来的估值来接受投资，何况他已经解决了最需要解决的资金问题。因为杨至远知道了所有的商业计划，公司缺钱的话，他肯定会追加投资。他只持有Yahoo不到7%的股份，而在HH公司投下的每一美分带来的回报都是他自己的，这个账很好算。 同样一直没吱声的孙正义敢赌，见大家还在犹豫，立即支持道：“Jerry，我支持你的决断。 先生们，风险有多大，收益就会有多大！Jerry和Ming都是伟大的天才，他们同时觉得可行，肯定是有相当把握。” 有至少31%的投票权了，杨至远心里一喜，可随即被人追问道：“Jerry，您真有把握吗？五成？六成？” 关键时刻，杨至远骨子里的优柔寡断冒头了，投资成功固然好，可万一失败，Yahoo将会被拖入泥潭，他也将承担主要责任。沉默良久，不敢象李家明先做了再说的杨至远缓缓摇头，辩解道：“这是一次冒险，我只有三成的把握。” 败了，老辣的孙正义一看，就知道董事会不会同意。这些人平时都在华尔街玩数字游戏，可曾真正了解互联网？可曾真正的了解互联网的相关联产业？ 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突然间，以前坚决反对同股不同权制度的孙正义后悔了，后悔他当初不该支持同股同权，如果公司的控制权依然掌握在核心管理团队手里，根本无需与这些短视的董事商量。这些人只看到风险，却没有看到潜在的机会，HH公司就是座金山，远在华国的利方网络同样也是座金山。这次投资失败了又如何？只要Ming答应了投资机会，再大的损失都能赚回来！ 等大部分股东表示了反对之后，孙正义坚决道：“Jerry，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软银可以投资。” 没用的，失望的杨至远摇了摇头，高通公司的收购案需要数十亿的资金，竞争对手又是实力雄厚的Intel，没有整个Yahoo作为后盾，单凭一个HH公司，那些股东怎么可能倒向自己这一方？ “先生们，我希望大家对今天的会议内容保密，如果妨碍了我们未来合作伙伴的商业谈判，董事会将追究大家的责任。别忘了，如果HH公司倒向AOL，会极大损害我们Yahoo的利益！” 失望透顶的杨至远越俎代庖地扔下两句警告，冲老朋友大卫、孙正义递了个眼色，自己起身回办公室。 一杯苦涩的黑咖啡还没喝完，两位创业时的伙伴、投资者敲门而入，两人相视苦笑、一个急切。 “Jerry，我们软银可以提供十亿以上的资金，这还不够？” 杨至远放下咖啡杯，苦笑着小声道：“正常情况下是够，但对手是Intel。” 既然是那头怪兽，没有整个Yahoo作后盾，也就没人能虎口夺食。沉默片刻，为人很强势但了解东亚文化的孙正义主动道：“Ming能安全撤退吗？” 能多个帮手也好，失落的杨至远连忙道：“需要二位的帮忙，如果他失败了，HH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孙先生，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没问题，我明天陪您走一趟。” “david？” 胡子拉茬的大卫揽着朋友的肩膀，鼓励道：“Jerry，你是对的，可惜我们票太少了。我上次套现的钱没动，全部带过去，吓死那些秃鹫！” 大卫也认为杨至远是对的，那这事就极可能是个绝佳的机会，敢搏的孙正义小声道：“Jerry，我们或许不能阻止Intel吞并高通，但我们或许可以让它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不甘失败的杨至远心里一动，见大卫也在点头，小声道：“走，我们去圣迭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