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6 两难选择

    何小凝等得忐忑不安，偏偏其他人都不理她，柳宁还“昏迷”着。她的满腔担忧无处诉说，简直委屈极了。

    十多分钟后，苏幕遮终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玻璃杯，杯子里装了半杯透明的液体。他将杯放到何小凝面前的桌子上，又让她将手伸到杯子上。

    何小凝照做后，苏幕遮便划破她的掌心，将她的血液滴在了杯子里。

    待液体被染成淡淡的粉色，苏幕遮才让何小凝收回手，又叫来狐卿，请他输入妖力到杯子里，并且要求最好能让妖力“显现”出颜色。

    这点小要求，狐卿自是没什么不答应的。他将手指伸过去，指尖逐渐凝聚出代表自己妖力的青光，狐卿引导着妖力进入到杯子里。本以为会无事发生，谁曾想，妖力刚贴近液体表面，便瞬间被吸了进去。不仅如此，那青光在杯子中旋转了片刻，便消失无踪。

    因为是玻璃杯，所以里面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狐卿可再清楚不过了，一般的液体，根本就不能溶入他的妖力。他不信邪地又输送了一部分妖力进去，比上次的量要大很多。

    这一次，液体溶解的速度就慢多了，而且只溶解了一小部分妖力，剩余的妖力全都化进了空气里。

    狐卿实在疑惑，不禁看向苏幕遮。苏幕遮道：“这杯液体本身没有这种效果，它仅仅是一种介质。”

    液体本身没用，那么起作用的也就只有何小凝的血了。

    狐卿看了何小凝一会儿，那双金色的兽瞳直将何小凝看得毛骨悚然。狐卿得出了结论，“她的血液里，拥有牵制妖力的东西，效果虽然不强，但是对柳先生的妖丹有克制作用，这就是何小姐喝下的那瓶药剂的作用。”

    这话意思就是柳宁太弱，妖力太少，导致中了招__。

    正在装昏迷的柳宁突然就觉得膝盖上中了一箭，整颗心拔凉拔凉的。

    狐卿虽然只是猜测，也的确很贴近真实情况了——何小凝血液中的那些药剂一边催动妖丹运转提供妖力，一边又牢牢地桎梏着它，不让其离开。说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药剂的力量，让柳宁的妖丹和何小凝的肺腑长在了一起。

    于是，原本简单的剥离妖丹的事情以下变得麻烦起来。

    ——必须先想办法将药剂的力量消除，否则强行取出妖丹的话，何小凝依旧会受伤。

    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狐卿仔细检查了一边柳宁妖丹的情况，结果发现因为遭到运转，透支过度，那颗妖丹已经受到了损伤，就算是现在取出来放回到柳宁的体内，柳宁也会因此损失一部分修为。

    但是妖丹受损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早一分钟取出来，对柳宁的伤害就会少一分。

    狐卿让何小凝再次躺下去，又叫陆云和师姐压住她的两条胳膊。然后便伸出手，悬空置于何小凝的腹部上，找到妖丹的

    所在位置，以妖力吸引，让其一点一点往上移动。

    只移动了一点儿，何小凝就开始高声叫痛，四肢更是止不住地挣扎。陆云和师姐两人花了大力气才将她按住。这一次，何小凝是真的觉得疼，比柳宁当时想要取出妖丹的时候还要痛上百倍。

    她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了一般！

    狐卿还是没有停手，何小凝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她的脖子上，额头上，乃至双手上都出现了暴起的青筋，指甲深深抠进苏幕遮家的沙发之中，全身上下更是大汗淋漓。因为痛得实在太厉害，何小凝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嘴上鲜血淋漓，混合着眼泪和汗水，好不凄惨。

    狐卿又将妖丹往上移了一点，何小凝这下再也承受不住，“噗嗤”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液来。

    陆云条件反射地给何小凝一检查，发现何小凝的脏器受到了损伤，连忙叫停狐卿，“不能再懂了，否则她可能会死！”

    狐卿只得停了手，那妖丹被拉扯地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狐卿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而何小凝这会儿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了，整个人出汗出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她甚至听不清陆云的话，眼睛一闭，几乎休克。

    好在这是在苏家，治疗药物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苏幕遮用灵力给何小凝温养着脏器，而陆云和叶玄零则忙着去配药，会长左右没事，就在旁边给他们打下手。。

    师姐看着他们各自忙碌，小声地询问苏幕遮：“苏先生，我师弟的妖，妖丹还能取出来吗？”

    苏幕遮摇头，“很难，取出来会让何小姐受到更大的伤害，很可能性命不保。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那就是找到解药，但是我担心何小姐和柳先生撑不到那个时候。”

    先不说去哪里找那个酒吧里的红衣女，就算是找到了，她会心甘情愿地拿出解药吗？苏幕遮觉得很难。

    而柳宁和何小凝的状况又不容乐观。

    “那，那怎么办？”师姐急得都站不住了，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

    狐卿看了她一眼，念在她对妖族不错的面子上，给出了第二个答案——那就是在何小凝的身体里弄碎柳宁的妖丹。一旦妖丹破碎，那么它就无法再制造妖力，那妖力自然不会对她管用了。

    只是用了这个方法，就代表柳宁没救了。

    这是个十分艰难的选择题——取出妖丹，何小凝可能会死；弄碎妖丹，柳宁一定会死；而谁都不远的话，那么一人一妖都活不下来。

    师姐当然想保柳宁，她才不在意何小凝的命保不保得住，但是她也知道这种事自己不能为柳宁做决定，便决定叫醒柳宁，见他自己做出抉择。

    谁知她刚一靠近柳宁，柳宁便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哪有刚醒的茫然？他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粉碎我的内丹，让小凝活下去吧。”

    师姐听到这个答案，并不出她的意料之外。若是柳宁选择自己活下来，那才是天上下红雨了。但即使是早就知道了答案，她还是遏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悲伤，千万无语只化成了一句话，“为了她，真得值得吗？”

    柳宁只道：“我曾经发过誓，要永远保护她。”

    师姐眼睛一红，眼泪就滚了下来，“那你自己呢，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吗？柳宁，你签的合同还没到期呢，你还要给我赚钱呢，你能不能……”能不能，选择自己活下来？

    柳宁笑着摇头，“师姐，对不住了，我要违约了。要是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还在你手下做事，给你当牛做马。”

    “滚，谁稀罕！”师姐斥骂一声，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下，她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啜泣，完全没有预料到今日竟是永别！

    “你真得做好决定了？”狐卿眯着眼睛询问柳宁。

    柳宁点头，“是的，麻烦狐尊殿下粉碎我的内丹救下小凝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柳宁觉得这位大妖前辈目光似乎有些不善。

    狐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会帮你，但条件是，等结束后，你得告诉我你牺牲自己救她的理由。”

    柳宁一怔，没想到狐卿所说的条件如此“奇特”。但那理由并不是什么不好说的，所以他也答应了下来。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狐卿便和苏幕遮配合起来，苏幕遮用灵力护住何小凝的肺腑，而狐卿则用妖力包裹住那颗内丹，再用力量将其弄碎。一人一妖配合完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两人都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他们便知道这是成功了。

    这个成功代表何小凝能活下来，而柳宁，会死。

    就在同一时刻，柳宁心脏剧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体内快速抽离。

    狐卿“借”给他的那些妖力也在飞快地消散。

    果然，妖丹破碎之后，那神秘的力量立即脱离了它，狐卿顺利地将其移出了何小凝的体内。用妖力清洗过后，就扔进了苏幕遮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

    柳宁很清楚那团光芒就是自己的内丹，也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久了。便不用狐卿提醒，将自己为何与何小凝“绑定”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的“故事”十分常见，甚至很俗套，关键词就是“前世今生”，以及“报恩”，可参考《新白娘子传奇》，不过是性转版本。

    时间回到两百多年前，那个时候柳宁刚刚修炼，还不能化形。每日在山中除了修炼之外，就是捕猎进食和睡觉，和其他的野兽没有什么不同。

    一日，柳宁正在修炼的时候，一头猛兽忽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对柳宁展开了袭击。那猛兽算是柳宁的天敌，柳宁修行不够，自然没办法对它，只能闷头逃跑。

    他的动作很快，但是那猛兽的速度也快。在追逐的过程中，柳宁被咬伤了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