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5 出言不逊

    就在何小凝思考着如何将这件事隐瞒过去的时候，狐卿慢悠悠地开了口：“妖丹不取出来的话，其实也是有方法让你活下来的。只是……”

    在何小凝充满期待的目光之中，狐卿故意拉长了声音，将人的胃口吊到最大，才慢悠悠把剩余的话说出口：“你会慢慢变成妖怪。你吃了什么妖怪的内丹，就会变成什么妖怪。而且，因为你之前是人类，所以你在变成妖之后，人性状态可能会不完整，譬如某只手变成猫爪子，长着一张猫脸，或者只长出一只猫耳朵之类的。”

    其他人按照他的话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都觉得那样的画面真是不忍直视。

    苏幕遮一言难尽地看向狐卿——这样的谎亏得这家伙能说出来，人变成妖怪哪有那么容易？

    而柳宁则是悚然一惊，不敢置信地望了过去，眼中尽是纠结——这，这是真的吗？

    这当然是假的。不过这也并非是柳宁没见识，因为他种族的缘故，柳宁对很多诸如此类的“妖怪常识”一窍不通。他看狐卿这么强大，又是一族之主，下意识就认为狐卿不会撒谎。。

    而比柳宁还要“孤陋寡闻”的何小凝更是信以为真，她如遭雷殛，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后果”。她本不是个承受能力强的人，直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不要变成妖怪！我是一个人，怎么能变成一个畜生！我要当人，不要变成妖怪！”

    话虽然难听，可的确是何小凝的心声，她早就知道柳宁的真实身份，毕竟柳宁早就跟她坦白过了。而实际上，何小凝一边想要和柳宁在一起，一边又打心眼里看不起柳宁，觉得他的本体是个畜生，根本配不上自己这个人。

    不过这话何小凝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柳宁的照顾就是因为这种心理。但是如今太过害怕，何小凝一不注意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她是真心不想变成一只畜生，她宁愿去死！

    只是此番言论一说出口，冒犯得可不只有柳宁一只妖了。毕竟狐卿也在场，堂堂狐尊一下子成了何小凝的口中的“畜生”，这令在场的除了何小凝之外的人类全都变了脸色。

    在妖怪这件事上，且不说师姐把柳宁当亲弟弟，根本不会介意他妖怪的身份。就说其他几个人，因为职业的缘故经常会和其他族类打交道。他们并不认为只有人族高贵，其他族类低贱，大家既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又都是智慧生物，自然都是平等的。如今何小凝这般口出恶言，实在叫人愤怒。

    狐卿这个“当事人”不觉得如何，他一个两千多岁的大妖还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计较。但是苏幕遮却直接变了脸色：“很多妖族都是我的挚友，狐卿更是我的挚友，何小姐既然看不起他们，也就是看不起我，既然如此，何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能力不够，救不了何小

    姐高贵的命。“

    苏幕遮都发话了，陆云和叶玄零更是起身，打算强行“送客”。

    “小凝说话不过脑子，冒犯了各位，不胜惭愧，万望海涵。”柳宁虽在何小凝嚎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感到不妙，却未能及时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这些人全部得罪干净了。虽然被何小凝的话刺得心中剧痛，面色惨白。但是为了救她，柳宁还是第一个出来跟众人道了歉，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他甚至从沙发上起来，朝众人跪下，乞求大家的原谅。

    妖怪很多看法跟人类差不多——譬如下跪这件事，除了自己的父母师长以及自己的宗教信仰之外，其他的无论是跪谁，都是一种比较屈辱的表现。

    但是柳宁不得不这么做——他知道，能救何小凝的人现在唯有苏幕遮一人。而狐族的这位尊主，只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地要了何小凝的命。他必须道歉，为了弥补何小凝的出言不逊，也为了能保住她的性命。

    师姐看着他如此卑微的模样，忍不住鼻子发酸。视线一转，看到毫无悔意还准备说什么的何小凝，她的肝火不了遏制地再次烧了起来。师姐大步走过去，对着何小凝的脸就是一巴掌，怒不可遏道：“你还要犯蠢到什么时候？！人家是唯一能救你的人，你还有那么脑残的想法，你特么是傻/逼吗？看不起人家，你有本事现在就滚回去，老娘立马去买一口棺材免费送给你！”

    何小凝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脸上清晰地浮现出五指的印记，可见师姐的那一巴掌有多大力。终于反应过来师姐和柳宁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她也顾不得被打得愤怒，恐惧又期待地看向苏幕遮，终于低了头，“我，我说错话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说话不过脑子，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底，何小凝这几年来被柳宁保护的太好，缺少社会的毒打，心智根本就未成熟。但是当她意识到柳宁也护不住她的时候，她就开始慌了。

    何小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道歉的话，她也知道自己不会说好话，便看向跪地的柳宁，期望他能多为自己说几句话。

    但柳宁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他不想护着何小凝，而是他现在根本就有心无力。妖力的极度匮乏以及大妖的威胁，令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师姐看到这一幕，立即上前去搀扶。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似她想的那样简单。她亲眼看到——柳宁的身体中出现一层很弱的光芒，在这种光芒中，柳宁又变回原形的征兆，身体在人形和模糊的兽性中不停地变换。

    师姐虽还是头一次真正见到妖族变身，对柳宁的担心还是压制了她不可避免生出的恐惧。她试图将柳宁扶到沙发上，又以眼神胁迫何小凝，两人联手将柳宁从地上搀扶起来。

    柳宁的情况并未好转，反倒是愈演愈烈。他极力想要用仅存的妖力维持人形，但是他

    的妖力却实在不够了，柳宁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噜声，体表也覆盖上一层短短的毛

    眼看着事态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狐卿到底还是出了手。毕竟现场里有妖力的也就他一只妖怪了。他逼出了自己的一小部分妖力，将其扔到了柳宁的身体里。不同族的妖力虽然不能解决柳宁的情况，但是起码能帮助他维持原形。

    果然，柳宁很快就又重新维持住了人形，表皮上的那层白毛也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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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的，苏幕遮突然就想起了当初用药迷晕他，趁机救走张公子的那个红衣女人了。但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她为什么要陷害一个人类女子和一个妖族呢？

    ——苏幕遮猜的没错，何小凝遇到的人的确是叶千语。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叶千语之所以会找上何小凝，不过是听闻了她的“感情游戏”，所以想玩一把考验人性的游戏罢了。

    她不过是随机挑选了何小凝，没想到何小凝果然上了套。

    何小凝讲完之后，可怜巴巴地看着众人，“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会陷害我。”

    陆云却从她的描述中听出了一些违和的地方，出于同位女性的直觉，她立马就找到了其中的疑点，不禁询问：“不是，就算你真想通过让自己的受伤的方式吸引柳先生的注意力，完全可以用其他比较安全的手法，为什么你会相信一个在酒吧里遇到的陌生人，而且你不认为她说的那些话很离谱吗？”

    且不说那女人说的“方法”若是不管用怎么办，要是管用——也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何小凝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啊！陆云就不信，她一点儿都不知道魔族的凶残。

    打个比方，一个陌生人跟你说等会儿会有个未知生物跑出来咬你一口，但是你不用害怕，因为你只会儿受点轻伤，而且你会因此得到一笔赔偿。这种事情正常人都不会答应才对吧——万一那玩意儿有剧毒，一口把你咬死了呢？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所以陆云认定何小凝还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被陆云这么一打岔，柳宁眼前的迷障终于消散，他也发现了一些曾经被他忽视的细节。

    譬如说，何小凝为什么昨日会吞下她的妖丹，又无论如何都不肯将妖丹还给他，导致错过了最佳的取出妖丹的时间的。

    似乎何小凝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图谋他的那颗妖丹。

    事到如今，柳宁依旧没有后悔自己用妖丹救治何小凝的行为，但若是何小凝在这件事上有所图谋的话，柳宁还是会感到伤心。

    他紧盯着何小凝，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何小凝被他看得心虚无比，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真相。

    气氛一时间变得冷凝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