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计定汾州
段帅将武林盟中的大小事务安排妥当后，便想要起身前往天山。这一日上官阙想要找段帅，将常赟的事情跟他说清楚，走到半道上，便被一女子拦住了去路，此女子便是陆瑾。 上官阙有些诧异，刚要问她所为何事，她顿了顿，主动说道：“我知道你要去干嘛，不过我劝你不要去！以段大哥的性格，要是知道一切的真相，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上官阙愕然，惶惑地说道：“他一定会为常兄弟报仇！” 陆瑾不慌不忙地说：“没错，他当然会找jian人报仇，那你可知如今常大哥身处何种境地？到那时，恐怕常大哥早就身首异处了。”上官阙皱着眉头思虑一番后，觉得确实如此。段帅好强的个性，一定会激怒薛禹等人，到时候怕是不好收拾！ 上官阙缓缓问道：“那以姑娘之见，我们该当如何？”陆瑾皱着眉头对他说道：“这就不要您cao心了，反正我可以保证救出常大哥来！”上官阙看着她的双眼，她的双眼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柔和，也是那么的坚定。 他觉得她说的不是假话，但也不敢轻易就这么将常赟的生死交在她手里，厉声追问道：“你有什么办法？”陆瑾叹了口气，撩起脸颊的青丝，一字字说道：“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了，我都不会让常大哥再出事！” 上官阙被这话着实震惊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没想到这陆姑娘对常赟用情如此之深，好生难得，见她如此坚决，上官阙只好作罢，一步一步走了回去。陆瑾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松了口气。 她最怕上官阙告知段帅事情的真相，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时她要去做她的事情了，纵然这件事有违她的本意，但目前来看这也是救常赟的唯一办法了，陆瑾没走几步竟遇到了段帅，故作俏皮地主动搭话道：“大盟主，听说我姐在天山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是不是该叫你姐夫了？” 本来嘻嘻哈哈的段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到了，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还没到时候呢！”陆瑾趁热打铁追问道：“那你可知道我jiejie现在在哪啊？分别这么久，我跟爷爷可想死她了！” 段帅想了一会儿，觉得陆瑾是陆瑜的meimei，骨rou至亲，应该没事，便告诉她：“你jiejie在天山的一个仙谷中住着呢！你放心，她好着呢！”陆瑾有些好奇，忙问道：“仙谷？什么仙谷？在天山哪？” 段帅笑着说道：“以后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那山谷我们叫它忘忧谷，四季如春，跟人间仙境一样。。。”说着说着段帅便迷醉一般地遐想了起来，倒是陆瑾记住了他说的每一个字，紧接着她假装撒娇道：“不嘛！你个大盟主，成天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快告诉我怎么去忘忧谷，我好快些见到jiejie。”说着就拉着段帅的衣袖撒起娇来。 段帅实在耐不住她这一闹，只好将如何寻找忘忧谷的方法一一讲给她听，并嘱咐她道：“千万别带别人去，那可是个世外桃源，沾染了尘世俗气可不好！”陆瑾连连点头，不等段帅说完话，就一个劲儿地跑开了，只留得段帅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 薛黎寒被段帅跟白洛霆联手打的重伤，奄奄一息之际，薛禹跟陆青嵩飞来，将其救走。可行不多时，来到一座破庙之中，薛黎寒身上内伤发作，吐了一地的鲜血，再加上他身上各处的剑痕血迹，几乎要休克至死。 薛禹含着泪为薛黎寒一一止血，可止住这边止不住那边，没多久薛黎寒便嘴唇发白，昏了过去。不得已薛禹向薛黎寒体内注入了大股寒冰真气，虽不能救他性命但也可保他一时无性命之忧，但寒冰真气乃是至阴至寒的真气，稍有不慎便会伤及五脏六腑，大罗神仙也难救治。 这时陆青嵩说道：“少主！我倒有办法救治城主，只是。。”“什么？快说？”薛禹一把抓住陆青嵩的衣襟问道。陆青嵩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城主的内伤我看只有闻名天下的千年雪山参可以治愈了。只是这千年雪山参没留下几棵，不知该去哪找寻。” 躺在一旁的秦啸天插嘴道：“我。。我知道哪里有！”二人均望向他，他捂着胸口接着说道：“我师兄叶侬桑曾在北燕为官，后来投靠了如今的周国，为表忠心，他将北燕皇宫内的一棵千年雪山参带去送与了周国的大司马大将军杨忠！”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出发吧！”陆青嵩赶忙说道。薛禹点了点头，便开始计划着如何从杨忠那里取得千年雪山参，没想到当晚陆瑾便找了过来，薛禹一看，心知他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笑着问道：“哦？这么快你就得手了？看来我这师兄还是太年轻了啊！年轻不是个好事，男人年轻更不是个好事啊！” 陆瑾没有听他废话，不冷不淡地说：“快把常大哥交给我，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是我要是知道你伤害jiejie一根头发，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薛禹摇了摇头说道：“那是自然，小瑜始终都是我的。。我的表姐，你放心！” 薛禹说着便命令秦啸天带出了常赟，这种场合陆青嵩是不便出面的，陆瑾两眼通红，赶紧冲了过去，抱起了常赟，顺便伸出左手，要来了解药，给常赟服下。 薛禹这时候说道：“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陆瑾想了想，凑了过去，将前往忘忧谷的路全部告诉了薛禹，薛禹先是一惊，随后大笑了一番：“万万没想到啊！我这个师兄，可真会金屋藏娇啊！好了，你就带着你这个半身不遂的情郎走吧！我说到做到，绝不为难你们！” 陆瑾瞪了他一眼，半扶着常赟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里。薛禹其实早有盘算，只是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只好将此时暂且搁置在一旁。他们几人离开蒙山后，马不停蹄，来到了长安，顺利地住到了叶侬桑的府邸。 此时的叶侬桑也是周国的一员大将，深得杨素的喜爱，只是他生性残暴，总爱杀人，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大的晋升。秦啸天跟他叙旧一番后便说出了他来此的原因，并问道：“不知师兄可有何法得到这千年雪山参？” 叶侬桑摸了摸脑袋，说道：“这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过杨素老将军正在攻打齐国汾州，已经一个多月了，久攻不下，若是你等能够助杨将军拿下汾州，到时候我再为你们请求，那说不定就不是问题了！” 秦啸天听完后，笑着说：“我们区区几个武夫，哪有这般能耐！还望师兄在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为我们求求情！”叶侬桑叹气道：“师弟的大漠长枪可是闻名天下，切莫自谦，却月城的实力在大漠也是首屈一指，我虽孤陋寡闻但也还是知道的。本来以我的战功，是没问题，可我这前段时间，哎，不是又杀了一批人嘛！哎，不提也罢！杨将军为了区区几个俘虏，都要怪罪与我，这不，此次伐齐，不就没带我去么！怕是现在我说话不顶用咯！” 秦啸天也叹了口气，没在意地问道：“如今汾州战况如何？”叶侬桑感兴趣地说道：“自从汾州太守高湛被加封为大司马后，这如今的汾州驻守的兵力更胜从前，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为将者高湛更是精通兵法，难以对付！实在是愁煞人了！” 坐在一旁的薛禹沉默良久，想到了却月城在北齐的势力和关系，此时心中到有了一计，笑着说道：“多谢叶将军指点，我等自有办法助杨将军拿下汾州，不过家父重伤，这几天还望叶将军多家照料！” 叶侬桑听到他说有办法拿下汾州，一口便应了下来。秦啸天留在了叶府照料薛黎寒，陆青嵩跟着薛禹一起奔赴了汾州战场。初到汾州境内，便看到遍地的尸骸，有周国的有齐国的，死伤无数，且无人收尸。 薛禹一路摸到了周国大营，冲着营中大喊：“叶侬桑将军派人求见！”消息很快传入了军帐之中，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杨素，听到叶侬桑的消息，心想值此战事，他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便招他二人前来。 刚入大帐不久，薛禹便坦言道：“我知将军为了汾州之事劳心劳力，遂来此献上一计，可助将军一举夺下汾州！”“你说什么？”杨素立马站了起来，两眼瞪着他说道：“当真？有何妙计，小兄弟速速说来！” 薛禹接着说道：“此计必能成事，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到时候请将军跟杨司马求情，将千年雪山参赐予我救家父性命！”“好好好好好！只要能拿下汾州，区区千年雪山参又算得了什么，老夫决不食言！” 薛禹见杨素气概非凡，必是一言九鼎之人，便走上前去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一些话，没过多久，杨素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小兄弟果然是精于算计！若能成事，你当是首功！” 薛禹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高湛乃是齐国的大司马，也是镇守汾州的大将军，此人一辈子都在外打仗，朝代更替、皇帝变换，都没有影响他镇守汾州。这样的人物确实难以对付，不能强攻，只有智取。 现任的齐国皇帝高伟乃是个十足的昏君，成天吃喝玩乐，带着个妃子四处游猎，上次晋阳城被围困时，报告与他，他却只顾着与爱妃冯玉伶在那围猎，管也不管此事，惹的众人叹息道：“哪管山河已作土，更请君王猎一围！” 却月城在邺城官宦中倒还真有些关系，这次趁此机会，薛禹便安排人手贿赂了宫内的宦官，并赠送大量金银首饰给高伟的爱妃冯玉伶，让她在高伟耳边吹枕边风，说高湛意欲谋反，投靠周国。 另一方面便是贿赂朝中与高湛不和的官员，检举高湛为非作歹的事实！这样一来，高湛有口也难以辩驳，更何况，这糊涂皇帝，好糊弄的很！计划很顺利地进行着，没过多久，高伟便要召回高湛当面对质。 哪知高湛却称因为边关战事，实在脱不开身。这一举动让高伟下了决心，抓捕了高湛全家，不管群臣反对，全部斩首于菜市口！高湛全家只有一个仆人逃了出来，来到军帐中，哭诉道：“老爷！不好了！皇上说你谋反，将老爷全家都斩了！” 高湛听了此言，咬碎钢牙，顿时昏死了过去，醒来后哭丧着脸坐了下来，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那刚刚怀孕的爱妻，他那年过半百的老父老母，他的兄弟姐妹，竟然一夜之间全部都死了，越想越难受，顿时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吐了出来。 众将士忙上前扶住高湛，此时高湛已经再次昏厥了过去。再醒过来时竟大哭了一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时候，手下副将高铭愤慨道：“将军舍生忘死地在外杀敌，这狗皇帝却杀了将军全家！是可忍孰不可忍！倒不如反了算了！” 其他人听了此言也都一一应和道：“反了！反了！”此时的高湛满眼都是血丝，看着众人一一应和，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被燃其，一想到这皇帝平时做下的种种劣迹，再想到如今对他做出的惨绝人寰之事，拍案而起，大喊道：“皇帝不仁，就莫怪我高湛不义了！” 霎时间，帐外不愿谋反的将士都纷纷乱了起来，高湛这才发现，自己是仇恨冲昏了脑袋，这等大事，本是不能摆上台面来说的，不过既然如此，他便走到大帐外点兵点将，朗声道：“皇帝不仁，杀我全家，我要回邺城讨个说法，愿意跟随我的就此上马，不愿意跟随的我也不会为难，只是，不要投靠周军便可！” 不一炷香的功夫，高湛便率领着愿意跟随的众将士，策马朝邺城而去，这一走，带去了六万精兵，汾州城内都剩下些老弱残兵，和不愿谋反的少数兵力，一晌午的功夫，杨素便大破久攻不下的汾州城。 登上城楼后，杨素不仅感叹道：“高伟这皇帝算是做到头了，这就是在自毁长城啊！”薛禹如愿拿到了千年雪山参，跟他当年服用的差不多大小，也是一件稀世珍宝，不过跟打下汾州相比，这山参对杨忠又有何用呢，于是爽快地拿给了他。 同时杨忠还想留薛禹在弟弟杨素军帐中任职，却被婉言谢绝。薛禹拿到山参后随即便为薛黎寒煎服，过了半月之后，薛黎寒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武功尽失，成了个废人。 薛禹倒是很乐观，父亲能够活着便是极好的，他对薛黎寒的做法，一直不敢苟同，薛黎寒自恃武功高强，便要强闯蒙山，最终落得这般下场，而薛禹却截然不同，他很重视攻心之术，虽然武功很高，但却不提倡一上来就打打杀杀。 就拿这次计破汾州来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这回父亲武功废了也是好事，这也就预示着他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他不再叫薛禹，而是叫薛冷封！这才是他的本名，而他也会一直用这个名字直至走到生命的尽头！ 没过多久，见薛黎寒暂无大碍，薛禹便安排人手护送薛黎寒回了却月城，而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带着陆青嵩跟秦啸天来到了天山脚下，找了好几天，终于让他找到了忘忧谷的入口之处。 若是没有陆瑾的讲述，就算是找一辈子，恐怕薛冷封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他们朝谷中走去，穿过一条悠长的山洞后，眼见豁然开朗，一阵芬芳扑鼻而来，看看这周围的环境，鸟语花香，绿树成荫，三人均陶醉了一般，一步都不敢挪动，就怕破坏了这样的氛围。 可没一会儿，一个小孩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忘忧谷干什么？”薛冷封转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正拿着跟杨柳枝朝他们看来。薛冷封笑了笑走过去问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 小孩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他，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快说！”小念儿这么小便经历了失去父母的痛苦，也经历了战火的伤害，自然是要比一般孩子早熟许多，对陌生人也就提防了不少。 一旁的秦啸天不耐烦了，大吼道：“小兔崽子，快说！谷里还有什么人？”这一吼倒是把小念儿给弄哭了，薛冷封猛地朝秦啸天瞪了一眼，秦啸天知道失了方寸，便不再言语。薛冷封还想上去安慰，这时候，从不远处跑来一个老者，一把抱起赵念，冲薛冷封说道：“你们什么人？对一个孩子这么凶干嘛？” 薛冷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老者，知道他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并不会武功，便解释道：“老人家，您好，我们是陆瑜陆姑娘的亲戚，这次前来是应段帅段兄的要求，过来接陆姑娘的！” 赵老爹见这三人除了秦啸天外均是仪表堂堂，况且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又能说出陆瑜段帅的名字来，想必是真的，便说道：“哦？既然是陆姑娘的朋友那就请跟我过来吧！”于是赵老爹便带着三人一起朝陆瑜的住处走来，一路上薛冷封看到这里花团锦簇，阡陌纵横，心中百感交集，这样的生活谁不想过呢？ 没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陆瑜的住处，赵老爹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见四下无人，便对他们说道：“陆姑娘今日出谷采药去了，估计傍晚才回来，你们且在这边等等吧，也可以到谷里转转！” 他们便在陆瑜的住处坐了下来，看了看这四周的环境，都是那么的简朴淡雅，这确实是陆瑜的作风，她并不崇尚奢华，简单舒适的家就是极好的了。薛冷封忽然想起，会不会段帅将寻龙玦交给了陆瑜呢？想到这里，他心中似乎生出了一个念头，这时秦啸天已经不自觉地在到处乱翻了，薛冷封也不阻止，他也想知道是否能够找出什么东西来。然而事实却一无所获，只得在这忘忧谷中闲逛开来，等待着陆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