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王者归来之天路在线阅读 - 二四四 师兄

二四四 师兄

    二四四师兄

    虽无随从监视,箫尺倒不怕子扬趁机跑了。【】方才子扬讲述星子这两年间的经历,虽然尽量轻描淡写,更从未特意自我表功,甚至透出几分幸灾乐祸。但箫尺何等人物,自然听得出子扬对星子的殷殷关切。子扬本是辰旦的亲信侍卫,却成了星子同生共死的兄弟,此等情谊实属不易。如今星子尚在我手中,子扬怎会撇下他独自逃生方才他还承诺书写一份透骨针的取针秘笈呢何况,月黑风高,江宽浪急,他就算逃了,亦不能插翅飞度永定河北岸,还能有何去处

    子扬捂着肚子,猫腰钻进齐腰深的草丛,于暗处偷窥箫尺,见他并未注意,子扬遂放轻脚步,以茂密的草木作为掩护,迅速接近那个隐蔽的山洞。

    子扬躬身进入洞内,就着依稀微光,观察了片刻。洞中十分潮湿幽暗,四处皆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淋了子扬一头一脸。山洞的方位大小和洞中的情形一如星子所指,靠里果有一面平坦的石壁。子扬往鞋底一抹,掌中已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无鞘匕首,锋刃如雪,宽约一寸,长不过四寸,黑暗中泛着冷冷的光。

    子扬担任大内侍卫多年,执勤之时,除了常备的刀剑,另随身密藏了各种暗器。现今虽已不司其职,这些必备的小玩意还是少不了的。他受星子派遣南渡,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箫尺的手下关押他时,虽然收缴了他的长剑,但并未严格搜身,此时倒派上了用场。

    子扬不敢打火照明,遵照星子的吩咐,摸黑在石壁上刻下一个圆圈。刀石相交,溅出星星火光。子扬画完圆圈,愤愤地暗道,好吧星子殿下,我算是又一次火中取栗,帮你干成了这件差事,我会好好地记着帐总有一天,要你连本带利尽数还给我

    子扬匆匆钻出山洞,回到箫尺等候之地,抱拳躬身,对箫尺行了一礼:“子扬失礼,让大王久等了”

    子扬反常的恭敬倒并未让箫尺起疑,箫尺宽和地笑笑:“无事。”

    二人一路无话,同行回到营地,先至中军大帐,却见谷哥儿正守在门外,气呼呼地瞪眼咬牙。原来,谷哥儿今日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吃饱喝足,下午便去给星子疗伤换药。哪知却被帐前的守卫拦住,不许他进,说是必须得箫尺许可。谷哥儿只好到中军大帐来等箫尺,一等不来,二等不来。雨停了,天黑了,才看见箫尺从外面不紧不慢地晃回来。谷哥儿想到这两天的遭遇,这是个什么人嘛把星子哥哥打得要死不活的不说,对自己也好生无礼,今日更加过分,星子哥哥伤得那么重,他倒一溜烟地跑不见了,不知在哪里逍遥,还不许我去治伤谷哥儿暗中下定决心,一定得在师祖面前告上一状,不能便宜了他

    箫尺看见谷哥儿,登时想起自己叫走了子扬,星子那边无人照料,也不知如何了。这都过了晚膳的时候,星子还没吃饭。箫尺顾不得进帐,即先带了谷哥儿和子扬去星子帐中,并吩咐将晚膳送来。

    帐内黑漆漆一团,箫尺忙命点灯。星子本一直闭着眼睛打盹养神,灯光乍亮,睁开蓝眸。乍见几名来人,箫尺和子扬倒也罢了,谷哥儿竟然于此处现身星子一惊,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谷哥儿,你怎么来了师父呢”星子惊讶张皇的神情落入箫尺眼中,绝非作伪,看来他确实未曾与谷哥儿事前串通。

    谷哥儿蹭到星子面前,撇一撇嘴:“师祖还在黄石山。是我一个人来的,昨日便到了这里,当时你正昏迷不醒,所以不知道。”

    啊谷哥儿竟是一个人来的师父千里迢迢派他前来,是有何要事星子惊讶之余,又暗觉尴尬,看来昨日是谷哥儿给我上的药了星子脸上微红,我这个当师父的,在这小徒弟面前,总是这般狼狈。星子故作镇静地问:“师父派你来,有什么吩咐么”

    谷哥儿指一指箫尺:“主要是给他送一封信。”

    师父命谷哥儿给大哥送信定是为了调解大哥和我,伊兰的事还没完,我又给他添麻烦了。星子更是愧疚。而既然箫尺带上谷哥儿来找我,信自然已送到了,大哥知道了谷哥儿的身份,也就知道了我其实我已成了他的师弟。可我竟一直瞒着他他不会生气吧星子忍不住偷眼去瞥箫尺,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星子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箫尺,箫尺但觉好气而又好笑,憋不住轻咳了一声。

    星子知道再混不过去,咬牙挣扎着起身跪下,俯首及地:“星子见过大师兄”

    “呵呵”箫尺有心逗逗他,“不敢当。箫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难怪昨日在摩天岭上过招,我竟看不出殿下的武功路数。箫某胜之不武,可不敢当你的师兄。”

    “大哥”星子叫惯了大哥,一着急便脱口而出,忙忙又改口道,“师兄,是星子的错,请师兄责罚。”

    星子不愿说什么“不及禀告”之类的假话,但为何要瞒着箫尺,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他当然不是疏忽,但他求见箫尺是为了请罪,不愿箫尺顾及同门之情而左右为难,也不愿让他认为自己是搬了师父出来当挡箭牌。此时谷哥儿现身,星子亦暗暗懊悔,我不说实话,岂不更是陷大哥于不义么我虽然下了赌注,只要我诚心请罪,大哥顾念旧情,便不会绝情若斯,置我于死地,但如果我孤注一掷出了差错,大哥真的杀了我,他日后得知实情,该如何自处如何向师父交代谷哥儿一个小小孩童,万里独行到此,想必是料事如神的师父也想到了这层,派谷哥儿前来阻止。但假如假如我昨日已经死了,又怎么对得起恩深似海的师父啊

    箫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星子只得硬着头皮诚恳认错:“星子愚昧鲁钝,别无良策,方隐瞒了消息,不惜铤而走险,违反了门规,罪不容恕。眼下师父不在,请师兄代为责罚,以正门风,以儆效尤。”

    箫尺听他提起门规,心念一动,忽问了一句:“门规你说说有哪几条门规”

    “师父开创了自由门,门规只有三条,第一,不得恃强凌弱,为非作歹;第二,不得争名夺利,内讧生事;第三,不得懒惰懈怠,投机取巧。”星子背得倒是流利,“这三条门规是星子拜师当日,师父亲自定下的。星子违反了第二条。”说到此处,星子面现惭色,“当初,定下第二条门规之时,师父还曾特意强调,师兄弟二人,须得精诚团结,绝不可因私怨而自相残杀”

    星子战场上与箫尺为敌,此时方来负荆请罪。他虽不是为争名夺利而内讧,也不是因私怨相斗,但却故意隐瞒实情,诱使箫尺手足相残,陷其于不义。因此,说是违反了门规,并不为过。

    箫尺听他背诵的门规果然与师父信上所言一字不差,又听师父曾特意叮嘱,师兄弟二人不得内讧。看来师父对二人的恩怨是清清楚楚。师父是料到了星子不会与我说实话,才特意派来了谷哥儿么此时星子语气诚挚,言词仍是含糊,对为何隐瞒此节语焉不详。但箫尺方才听了子扬所讲的故事,也能明了了星子的心意。设身处地在他的位置,确实也是左右为难。他不过是想求自己原谅他,就算他是赌自己心软,不会杀他又如何呢哪怕他不是自己的师弟,自己也不比他那六亲不认的狠心老爹,当真下得了杀手。何况,他瞒下了同门师弟的身份,瞒了七星连珠透骨钉,瞒了他这两年来炼狱般的苦难生涯,除了给他自己多增许多痛苦之外,又未见得到什么好处。我已经为叶子的事重罚过他,他如今伤成这样,又怎能为此再责罚他

    箫尺冷着脸,语气严厉,肚子里却暗暗好笑:“罢了,师父不在这里,我可不敢越俎代庖,擅自做主。犯了门规该如何罚,师父他老人家自有分寸,日后你自去向师父请罪便是。”

    箫尺的言下之意,已是承认了星子的师弟身份。如今箫尺既已是名正言顺的大师兄,照理说两人更该多一层亲密,但星子听他语气冷淡而疏远,究竟还是生气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当着旁人的面,又不好厚着脸皮撒娇卖痴。忽看见杵在一旁的谷哥儿,他可是枚开心果,此时正好派得上用场了

    星子忙拉过谷哥儿,令道:“谷哥儿,快来见过大师伯,给大师伯磕头”

    “不”谷哥儿竟甩开星子的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星子刑伤甚重,撑着跪了这一会已觉不支,谷哥儿拒绝毫不犹豫,星子更是烦躁:“听话他是我的大师兄,是你的大师伯,怎可如此无礼”

    “大师伯哼”满肚子委屈的谷哥儿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之机,星子话音未落,谷哥儿即连珠炮般地叫了起来,“什么大师伯我要是没有你这么个没用的师父,又怎么会摊上这种蛮不讲理的大师伯师祖还夸你武功好,你打不过他,被他打得趴下,要死不活昏迷不醒也就算了。我好端端这么远赶来给他送信,又没得罪他,他一言不发就让一堆人围攻我,以多打少,以大欺小。他打了你,还要我累死累活来治伤。好容易救活了你,他又撒手不管。今天我害得我巴巴地等了他快两个时辰,他好大的威风你不能帮我说理,还要我给他磕头师祖都不要我磕头,回头我去告诉师祖,我不要你这个师父了”谷哥儿说完,便扭过头去不理星子。

    谷哥儿的童稚之声,虽是愤怒的控诉,旁人听来却是天真有趣。一旁的子扬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连箫尺也几乎忍俊不禁,总算见识了星子的师道尊严。星子则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虽说名义上是谷哥儿的师父,但谷哥儿帮他的多,他教谷哥儿的少,本就有愧于他,平日里只能哄着谷哥儿,重话都不曾说过。方才刚训了一句,便遭如此抢白,星子又愧又窘,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箫尺暗自叹息,星子已成了西域尊者、色目国王、赤火皇太子,还这般朴实无华,毫无尊卑上下之别。他这没大没小的徒弟谷哥儿和没上没下的侍卫子扬真是他命里的克星啊把他欺负得一愣一愣的。恰巧此时士兵送饭进来,为这几人解了围。箫尺忍住笑意,摆摆手道:“罢了,先吃饭吧”

    子扬今日本生着星子的气,不想再去服侍他。但箫尺暗地对他使了个眼色,子扬明白,他要拿大师兄的架子,又怕饿着星子,不愿意亲自去照料星子,只有让自己出头。子扬无奈,上前扶了星子,让他俯卧在褥垫上,端过稀粥喂他吃饭。

    星子受宠若惊,忙道:“谢谢哥我自己来吧”趁星子伸手去捧碗之机,子扬眨了眨眼,微微点一点头。示意他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星子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不敢表露情绪,唯有报以感激的目光。

    那边箫尺则亲自去拉谷哥儿到矮桌旁坐下,见谷哥儿仍是撅着小嘴,满脸不高兴。箫尺想了想,昨日自己那样对他,也难怪他生气。但这小孩虽是天真烂漫,却太过淘气,自己若是认错,可就被他抓住把柄了,以后便不会将自己这大师伯放在眼里。

    箫尺如今到底已是南面称王,拉不下面子来向师侄赔礼,遂揶揄一笑:“你那师父口惠而实不至,我可和他不同。”从怀中摸出一柄带鞘的匕首,递给谷哥儿:“这柄黄金匕首,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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