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场血战
丈余钢矛狂风扫落叶般，每一个与萧峰擦身而过的骑士，均被挑起远跌，掉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看来是凶多吉少。 当最后一名骑士被挑离马背时，萧峰一声长啸，舍下跋锋寒和战马，凌空飞迎疾扑过来的高手。 萧峰一矛挑飞最先迎上来的两名高手，然后矛尖点在地上，身形再升，避过十名高手的联击，竟由十人头顶之上跃过，往拓跋玉所卓立之处扑去。 这十名高手一呆，同时想起萧峰留在马背上的跋锋寒，落地后一点足，一齐往立在街心的战马抢去，若能擒拿住跋锋寒或者把他杀掉，这一仗便是立于有胜无败之局。 萧峰正要诱使他们那样做，吹口哨，战马负着跋锋寒，放开四蹄，往来路奔回去。 这畜牲仅被萧峰调教了一天多，却已是跟萧峰心意相通，驯服至极。 这时萧峰落在拓跋玉之前，手一抖，幻化出千百道矛影。 屋檐下各人纷纷摆开架势，无不心下黯然，萧峰使人最惊惧的地方不但在于他那惊天骇地的矛法，还更由于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法和战术，使人全摸不到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这里各人武功以拓跋玉最高，所以萧峰不出手犹可，一出手必是以他为主要对象。 对方刚杀热了身子，战意至浓，气势最盛，本来拓跋玉实不宜硬抗其峰，但拓跋玉身为天下三大宗师武尊毕玄的得意高足，只需稍有退避，势必引起天下人的错觉。 何况他纵横沙漠数十年，此刻若退避，日后还何以在江湖之上立足。 就在此时，一股砭肤刺骨的矛劲，迎面冲至。 拓跋玉俊脸一寒，冷笑道：“萧兄，得罪了！” 说话间快若飘风地倏忽往后飘退才往前出击。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肩上飞挝其中一端的鹰爪，脱肩飞出，发出劲历的破空声，疾电般绕了个圈，朝萧峰的钢矛抓去，手法阴毒之极。 拓跋玉出手没有半点留情，师命难违，眼下是擒杀跋锋寒的最好时机，他绝不肯错过。 “当！” 一声清响，拓跋玉感觉鹰爪如有被千斤之力所压般再不能前进，虽感意外，却不屑的冷哼一声，右手移到飞挝系索正中处，微抖一下，两端的鹰爪立时化成百千点光影，水银泻地的往飞上屋檐的萧峰洒去。 萧峰神色微变，他的这一矛已是高明之术，无论法度气势火候均达到一流境界，最难得是他有种豪迈勇悍、不顾生死的气魄，使他这一矛出手便形成力劈华山的威势。 岂知这毕玄之徒的鹰爪还可活动自如，诡异至极，确是骇人之极。 由此推之，可见毕玄之能负盛名，跻身域内外三大顶尖高手之列，实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拓跋玉虽在毕玄的庇护下成长，但草原人素来崇尚弱rou强食，所以拓跋玉也是历经大小千百战才能在草原上享有一席之地。 劲交击和兵器相接之音连串响起，拓跋玉毫不犹豫把飞挝威力展至极限，将萧峰全卷进点点光彩里，确是精妙绝伦的至极。淳于微凝神看着正在激斗的两人，心中的震骇却是难以形容。 若论武功，拓跋玉肯定是不会在跋锋寒之下，在中原就算碰上杜伏威、李密、窦建德和四大阀主之辈也不会吃亏。 但眼下这人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以攻对攻迫使拓跋玉转为下风之势，足可见萧峰这年轻人已是杜伏威那层次的高手，教她怎能不大吃一惊。就在此时，拓跋玉发出一阵长笑，爪势回收，似是守式，但萧峰无不感到其中暗藏厉害的杀着，竟没有乘势紧追。 只凭这下可令对手同时感到飞挝的威胁，可知他拓跋玉确达到了‘以招传意‘、纯凭气势制敌心神的境界。 王雄诞等人虽然此刻与萧峰为敌，但见他将拓跋玉迫至如此地步都忍不住齐声喝采。 蹄声传来。 “迎新”负着跋锋寒，又奔了回来，后面紧追的是一众大江联高手，不过眼下就要追上了。 拓跋玉心中的震骇比之淳于微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一开始有轻视对方之意，亦是全力而来，可何曾想到对方不单以攻对攻破了自己这一招，竟仍有余力反击之势。 什么凌厉的矛法未见过，偏是萧峰的矛法，刚猛而不失柔和，紧缩他心神，使他有种凶不起来的感觉。 毕竟是武学大师的高足，心中忽地懔然，因知道萧峰竟能把他不畏生死的豪迈气概，融入矛法里，达到震人心魄的先天境界，才能生出这种惊人的威力。 拓跋玉借力一点，忽然，萧峰右手一抖，主动出击，长矛急刺向拓跋玉。拓跋玉双目寒光大盛，腾空而起，避开萧峰一击，然后老鹰攫小鸡般飞临萧峰，飞挝交叉点出，汇成一柱芒流，集中全力往萧峰头顶激射过去。 萧峰飘腿一步，同一时间，持矛的手一扬，长矛脱手而出，紧跟着一掌拍了出去。 他舍弃他籍以震慑群雄的长矛，改而出掌，这一着，实是拓跋玉始料不及，不禁眉头一皱，但感掌风之势不可挡，更加不敢有所保留，变招射向掌心。 但萧峰迅速错过飞挝，腾空而起，欺身而上，他的脸上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一闪而过。 拓跋玉神色突变，震骇之下，探出左掌。 屋檐上瓦片瞬间向两人外围飞出，劲气顷刻间笼罩半空之中，屋檐下的人刹那间顿感整个空间，郁闷之极，呼吸难畅。 一片黑影缓缓降下来。 追赶负着跋锋寒的战马的一群高手，顿生出置身险境的感觉，不敢再向前半步，全力出手阻止这打着旋风而下的黑影。 蓬！双掌相交。 拓跋玉全身一震，血腾翻滚，手臂如断折般触电后缩，凌空翻后，化掉萧峰的掌力。 他已足够高估萧峰，没想到还是料想不到萧峰这一掌的威力竟比他想象中强出数倍。 铿铿铿铿！ 一众高手兵器刚伸进到萧峰旋掷下来的矛影，纷纷向旁急退。 当当当当！ 手中兵器纷纷脱落，跌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借着拓跋玉一掌之力，萧峰以高出平常数倍之速度，向下降落。右方警兆忽现，萧峰连看都没看，弹出右手中指。只听得一声清响，淳于微全身一震，飞回屋檐上，险些立足未稳，露出凝重之色。 萧峰落下，刚好坐在马背上，手往身后下方一举，施展起擒龙功，快跌至地面的长矛被迅速卷起。 萧峰从弃矛，掌击拓跋玉、矛退敌寇，以及中间无关紧要的插曲，到往下降落回到马背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半点狭缝的空余时间，可见萧峰动作之快，出手之迅捷，令人连反应的空暇都没有。 一声长啸，长矛在手，萧峰往长街另一端奔去。 淳于微不敢再存轻视之心，暗忖假以时日，这小子说不定比师尊毕玄更厉害。 至少照她所知，师尊毕玄在二十多岁前绝没有萧峰般厉害。他亦心中暗叹，此时气势尽丧，若再行出手，只怕沦为笑柄，跋锋寒的生死只能由萧峰掌控了。 王雄诞立马横戟，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豪勇气势。 萧峰虽然不忍，劲气仍是灌满长矛。 人马合一，矛影再现。 王雄诞面色无惧无恐，有如沙场御敌般镇定自若，一生之中没在敌人面前退却过半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看到眼前这位睥睨群雄的盖世豪杰，萧峰忽然改变了注意。 蓦地，萧峰连人带马在距离王雄诞半丈之余凌空飞跃。 当世之中能在马术上与萧峰一较高下的怕是屈指可数，至少王雄诞没见过。 他明白萧峰的意图，但他是王雄诞，只要他一息尚存，这个人哪怕是他的尊敬的人，也休想从他面前从容过去。 戟势忽变，由遥指前方变为直刺上方，势必要将马肚子给戳穿。铿！ 王雄诞连人带戟喷出一口鲜血，向前扑倒，再迅猛地反弹了起来，可见此人意志之强当世少有匹及。 一阵强劲的风从背后上方袭来，愈来愈近，刮得萧峰身上的袍服一紧一扬。 人马跃过王雄诞，再次回到地面，没有片刻停留的往前飞驰。 萧峰头也不回，举着手上的长矛向后挥去，迎上长叔谋的双盾。 长叔谋在见过萧峰惊天动地的武学之后，已心知难以在此人手上讨得一招半式的便宜，此刻若不出手，只怕会错过最佳时机。 “当！” 铁盾四分五裂。 矛尖发出的气流，向外散开，将旁侧一所平房的一个屋檐掀去一角。 王雄诞连忙提起受伤在一旁的西门君仪和西门夫人避往一旁 长叔谋断线风筝的往后抛去，口中鲜血狂喷，紧跟着一声巨响，在屋檐上砸出一个洞来。 庚哥呼儿与花玲子同声惊呼道：“师兄！”忙跳往破洞寻去。 拓跋玉等人无不色变，想不到萧峰在大战之后，竟还有如此惊人的实力，均面面相觑。 “萧峰告辞，诸位不送！” 萧峰话音刚落，已消失在长街尽出，无影无踪。 郑淑明恍若无事般立在屋檐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目送一骑两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