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被逼婚
他原本就生在那样的家庭，与同龄年纪的孩子比起来更加成熟理智。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就像日历上的数字一样精确。 他甚至早已想不起来自己十八岁之前是什么模样，十几年的时间，他走过来的每一步，无不在提醒着他，他在一步步更加强大，可同时，他也在一天天老去。他早已不知道青春该是个什么样子，而他也早已过了那样的年纪。 脑子里突然飘过一首诗：“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是他特意上网查的，只记得那柔软的触感加上她的解释，他确定是这两个字。现在很多家长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都喜欢抱着词典甚或者是诗经，无不是想取个文雅又好听的名字，可是二十年前，他摇摇头，除了有文化的父母，很少有人拿这来取名字的。只是他却实在不知道这样取名字的用意。 想起初次的见面，他就莫名其妙的想笑，现在的小孩子也真是大胆又热情，高中正是暗恋成疯的年纪，他们还真是无所顾忌。可是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连说个谎也说的那么不坚定，亏她还是个老师，连个学生也搞不定，平时也不知道怎么管教学生的。 他嘴角笑容越来越深，看来道行还浅着呢，不过想想也是，她看起来顶多20出头，最多也就是刚刚大学毕业。想起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和他抱她的时候她表现出的惊讶和僵硬，最后为了配合他演戏，那不自然的撒娇，他就觉得，嗯，蛮可爱。 等笑出声的时候才觉得失态了。 确实是失态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回忆？他有些暗自恼怒，不可思议，乱七八糟！上次急匆匆的离开医院，只给何义声打了个电话，托他帮了忙，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幼儿园星期五的时候放学的比较早，他们到的时候时间刚刚好。车停下的时候，岑煜寒见小繁星还没有出来，便也下了车，车里的空气有点闷，他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司机已在眼巴巴的望着，待看见一个小小身影时，比他还高兴。 繁星也认得小刘，平时管他叫刘叔叔，嘴甜着呢。这不，竟直往小刘的身边走来，小刘抱起她就往车边走。 岑煜寒见还是上一次的那个女老师，先点头微笑。那老师像是个自来熟与他说话：“还是你来接呀。” 他点头：“嗯，她mama有事。我刚好有空。” 那老师四处瞅了瞅，见没人，脸上已浮起一层微笑：“怎么沈小姐没有一起来？” 岑煜寒几乎没有思考，便想起了沈箬笠，因为前一刻他还真的想到过她。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连理由也懒得说，还是一惯的笑容，说的是云淡风轻：“她今天有课。” 这时，司机已经将繁星安置在后座，走了过来，他趁机道别：“那我们先走了。” 那老师只好说好。 司机小刘跟在后边不解的想：“沈小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岑总还有个沈小姐？”他的记性特别好，凡是和岑总有点关系的，他都记得。名字也就算了，姓是一定要记得的，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什么小姐，他去接人的时候，可有的麻烦。 他再从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姓，确实没有一个姓沈的。他暗自纳闷：“难道是新欢？” 岑煜寒已经亲自打开车门，见司机还愣愣的离着车还有几步，不由得一阵心烦气躁：“干什么呢，还走不走？” 司机回过神来，飞一般的速度坐上车，发动引擎，驶车离去。车子上是叔侄俩个的窃窃私语，不晓得岑煜寒又许了小侄女什么愿望，惹得她直亲热的搂着他叫小叔叔，小叔叔。中间专门去了陈记一趟，买了大少奶奶最爱吃的紫薯味的糕点，又给小繁星买了KFC的儿童套餐和一套新玩具。 到家的时候，岑煜寒抱着繁星下车。远远的看见大嫂正从屋里走出来，繁星就喊着mama，mama。 蒋晓白来从他手里接过繁星的时候，岑煜寒就感叹：“女儿还是亲生的好啊！” 蒋晓白本来对他就生气的很，此时此刻见到他便想起上午的时候来，登时便没了好脸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满脸的没好气：“有本事自个儿生去。” 岑煜寒尴尬至极，脸上却仍是赔着笑：“大嫂，这玩笑开大了，我要是真能自儿生，那还得了！” 蒋晓白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他是想开个玩笑，但心里仍是一口气顺不下去，哼了句：“那有什么，你的本事大了去了，谁知道呢！”嘴上仍是赌气的话。 “大嫂，这次这件事是我犯浑，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你放心，以后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不用你说，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岑煜寒此时脸上基本上没了笑容，语气也不是很严肃，但是却句句真诚，由不得人不信。 蒋晓白还能说什么，毕竟岑煜寒也是她们一家人，她这一次受的气，直能算是自认倒霉。想了想，最后终究只说了个算了，便抱着繁星往屋里走。 岑煜寒见蒋晓白也不再纠缠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跟上来，拉了拉繁星的小手。 繁星眨了眨眼睛，立马便听到她的幼稚的童音：“mama，你就别生叔叔的气了。你看我和叔叔一起去给你买的紫薯糕点……”说完拿起一块硬塞到她mama嘴里，嘴里咕哝道：“mama，你吃，可好吃了。” 蒋晓白比岑煜寒还小一岁，两家是世家，从小都认识，虽说成了他大嫂，可有时候两人说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个忌讳。三十一岁的蒋晓白，皮肤细腻，风彩照人，身材保持的依旧像是二十六七岁的未婚女人。难怪林依依…… “大嫂，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原谅我吧。你要是还生气，爷爷今天会让我躺着出去的……” 蒋晓白今天是真的被气狠了，但她也知道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她之所以将怒气撒到他身上，也是因为太骄傲了，一时有点拉不下来面子。 她将脸一迈，倨傲的说：“我才懒得同那些女人生气，真要气起来，我整天什么事也不用做，光生气就够了。但是有一点，那些个女人要先进门，我首先不答应。”说完，腾腾腾的，抱着繁星进了自己的屋。 岑煜寒愣了许久，等他走进大厅的时候，才发现他大哥也回来了。此刻爷爷正和大哥下棋呢。 岑煜寒头皮麻了麻，定了定神，才笑呵呵的：“大哥回来了呀！” 岑煜寒的大哥今年刚刚三十六，已是T的的市委书记了，S市和T市相距的并不远，但是刚刚上任，非常的忙，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很明白。上次给他打电话抱怨说是想将蒋晓白母女接过去，但是想着爷爷一个人在家太冷清，提都没敢提，只是拐弯抹角的催促着他，让他赶紧成家！ 岑煜清见是他，只嗯了一声，继续关注棋势。爷爷则是从头到尾就没看过他一眼，岑煜寒知道今天自己不好过了。 两个人下得专注，大哥刚手落棋定，就听见爷爷说了声：“将你的军。” 岑煜清嘿嘿笑了声：“千算计万算计，最后还是输了，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爷爷哼了声：“净说瞎话，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是你让着我，哎～翅膀长硬了，在外面为所欲为，净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人老了，如今说话也没人听喽！”边说着边晃动手里的棋子，竟像小孩子的动作。 岑煜清在一旁笑看着岑煜寒如何接着，一边装模作样的认错：“爷爷教训的是！” 岑煜寒听着这话，就知道是爷爷是在说他，他赔着笑脸道：“爷爷又说笑了，我觉得您老人家是越来越年轻了，前两天还听大嫂说你参加了院里组织的太极拳队呢。过两天，还要去登泰山，是不是？” 他爷爷一点也没被他逗笑，而是严厉的语气：“老三呀，不是我说你，该收收心了，玩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岑煜寒连连点头称是。岑煜清在一旁笑的嘴角都抽了，要是捡个没人的地方，他真想放声大笑，岑家的三少，怕过谁呀！连他都拿他没办法，如今爷爷出手，他果真是服服帖帖的。 爷爷继续教育道：“我一直装着不知道，纵容着你，但是今天因着你嫂子的事，我把话可挑明了。两个选择，你自己选一个。”岑煜寒吓得汗都出来了，老太爷要动真格了，他看着一旁的大哥，努力的使眼色让他帮着自己说句话，可是大哥愣是装着没看见，还跟着帮腔：“爷爷说的对，老三，你确实不该再胡闹了。” 岑煜寒气的肺都炸了。但是他不能跟爷爷较劲，老爷子今年马上就要过80大寿了，他要是真敢违抗，把老爷子气出个什么好歹，他以后算是别想有脸混了。总算还是有选择的，听听再说。 岑煜寒像只小绵羊似的：“爷爷，您说。” 爷爷喘口气，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可是你这年纪，就算不结婚，起码得有个正经女朋友，你说你这些年胡闹，我可曾说过什么，指不定人家都看我笑话呢！” 岑煜寒满脸惭愧色，爷爷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只是，只是这不是还没遇到让他想结婚的人嘛！ 他想狡辩两句，可是老爷子哪里肯给他机会，老爷子想着好不容易趁着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先把话都说明了，省得以后会后悔没有抓住今天这机会。 “这选择一嘛，你自己找自己喜欢的，家境好不好都是其次，咱是找媳妇的，不是找银行的，再说咱家也不需要！”老爷子很有自信的说道，“但是身家一定要清白！人品嘛，也要好。像你大嫂这样的，我看就是万里挑一的嘛，你就照着这个标准。像今天那样的，我就坚决不同意。” 老样子这话一说出来，岑煜寒觉得说的也不错，就是很正常的想法，立马就拍马屁：“是。爷爷说的对。” “这选择二嘛，简单的很，由爷爷我亲自出马，爷爷那些老战友的孙女们也都出落得大大方方，漂漂亮亮，配你绝对够了。” 说完这两条，老太爷还意犹味尽：“说实话，爷爷还真替你看上了几个，你要真没有喜欢的，爷爷安排着你们见一面，先培养培养，你看行不行？” 岑煜清在一旁道：“我看行。” 岑煜寒赶紧反驳：“行什么行，爷爷让我自己选，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大哥你赶紧去看看你宝贝闺女去吧，都一个月没见了吧，我刚把她接回来。”一提到女儿，岑煜清顿时笑了起来：“行，行，你自己选吧。” 屋里只余下爷孙俩，爷爷又想起了往事道：“小寒啊，你爸妈走得早，你伯父又整天在外，看着你大哥大姐成家，就只剩下你了。爷爷心疼啊。看着你，爷爷就就能想起你爸爸，你跟他长的是一模一样啊。”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岑煜寒也有些伤感，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可是他每想起来自己的童年，也会钻心的疼痛。 他走到爷爷身边，握着他苍老的手，那手还是很温暖，那是一直引领他前进的手：“爷爷，大哥刚回来，好好的，你就别提那些事了，都过去了。” 爷爷长叹一声：“你不成家，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他们啊。” 爷爷走的是亲情路线，他也明白，他无奈的道：“都听爷爷的，还不行吗？只是爷爷你得给我时间啊。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是吧？” “结婚以后也是可以培养的嘛，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花样多，我们那时候，没见过面，婚不也结了嘛！” 岑煜寒被气笑了：“爷爷，你要与时俱进，现在是21世纪，你别逼我了，一年，最多一年，我一定给你带回个满意的孙媳妇外加一个重孙子，让你的辈分再升一级，如何？” 爷爷想着那样美好的情景，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老泪纵横：“你可得说话算话，再也别骗爷爷了！” 爷孙俩击掌为誓。 岑煜寒想这次总算又混过去了，一年，他还有一年的自由时间。一年后会是个什么光景呢。他想不出来。结了婚，生个像繁星一样可爱的女儿，其实也不错。呵呵。 一家人欢欢乐乐的吃了顿饭，爷爷是给足了他面子，并且宣布了这事，有人见证，他以后就是想耍赖也得惦量惦量，爷爷果然狡猾呀。 他大嫂此刻气也消了，甚至有些兴灾乐祸，一脸得意的对他说：“你要是遇不见合适的人，告诉我一声哦，大嫂这里合适人选多着呢！”他瞪了她一眼，换来他大哥一阵威胁。连繁星也不向着他，如今他可真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