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索债 【第二节】
许欢颜泠泠一笑，好似冷梅初绽，微寒料峭，凉意点点浸润萧洛心底，他阴鸷眸子全被白衫倩影填满，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皙的指尖好似林间无痕晨光，蓦地松开，他竟然如释重负般跌落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渐湿重衣，全无昔日的气势，他慢慢爬起来，也没有心思去细想她话中真意，一颗心被愤怒和羞愧填满了。 大部分的人眸光都被祭台上引龙仪式吸引了，但还是有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神情有些奇怪，那种隐隐约约略带闪躲的眼神，让萧洛几乎无地自容。 “许欢颜，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 “切，这种毫无意义的威胁我听过无数遍了，萧晗这么说了，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惨败于我手！” 一抹浅笑绽放于唇角，些些凉薄。 萧洛心底一寒，一时不能言语，怔怔看着笑意温润的女子，眸间噙着眷念旖旎，忽有邪念增生。 许欢颜也不管他，眸光落在祭台上，流光飞舞，四人站在光内，竟是引得天雷翻滚，闪电刺目，云层之中竟有金光呼啸盘旋，隐有长吟。 那雷声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天地都在震颤。 拥挤的浓云将所有的光亮都卷走了，只剩着无穷的黑。 “终于要开始了么？”萧洛眸色现出些许艳羡，如果他也能站在那，就好了。 黑暗中，金光乍现，盘绕着一条狰狞可怕的龙，开阖着鳞片，扭动着身躯，吞吐着火焰，慢慢降了下来，完全呈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哇！”有人发出了惊呼，竟是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 绵长嘶哑的龙吟尖啸席卷这片空间，青龙湖上水波汹涌，站在下方的人被这股气流波及，几乎站不稳，摔倒了一片。 上空巨龙的双目忽然变成了赤红色，盯着供桌上的祭品，蓦然发出一声咆哮，随即又出来了两条龙，仿佛撕裂了苍穹，空间骤然收缩，仿佛骤停的心脏重新跳动一般。 一时所有看客都闭上了眼睛，那璀璨的金光仿佛要将人全部吞噬一般，下意识地做出了伏地跪拜的举动。 祭台上金光也在一瞬间大盛，仿佛要将站在祭台上的那几个人影吞噬。然而仿佛有一把雪亮的剑忽然切开了金色的幕布，裂开黑夜--金光散开处、四人依旧稳稳地站在供桌旁，右手手心凝聚了一道光华，划破虚空，明亮的线条凝成繁奥复杂的图案，竟是契约。 如果龙被祭品打动了，权衡之下，可能会同意这一份契约，四人同时伸着手，眼神冷定，但悬在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掐住了自己，以便驱走盘踞在心头的恐惧与臣服。 箫仁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抓着他的人因为恐惧早已经松开了他，重获自由之后，心尖一跳，立即想到了那晚，那白衣出尘的公子交给他的东西。 指尖轻抚着那抹微凉，眸色更加深了，隐隐有妖异的绿色。 那颗圆润饱满的夜明珠安静地躺在手心，四周流光溢彩，在暗淡的天光之下，光晕更为柔和。 箫仁剑敏感地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好似花香，又像是杂着木料清气，在鼻尖萦绕盘旋，终是飘然远去。 他心跳骤然加速起来，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这难道是碧落海上的回香夜明珠？” 回香夜明珠万金难求，会散发出幽香，凝神静气，解毒驱邪，有助睡眠，难怪连日都被噩梦缠身，唯独那夜开始，就能安然睡去。 只是这夜明珠流传于世不超过五颗，那人拿来又能干嘛？ 忽明忽暗的星光成了祭台之外最亮眼的存在，珠体表面仍有清润余温，让他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在祭台周围盘旋的金龙忽的转了头，直直地看向箫仁剑，准确地说是看着他手心的夜明珠，赤目亮起异光。 箫仁剑陡然明白了那人的用意，因为这颗外表平淡无奇的珠子，却足以击败供桌上所有珍宝合在一起的价值。 所有怒张的鳞片缓缓闭合，磨爪咬牙的咆哮消失，火焰和怒意一瞬间泯灭，暗云下，伸手陡然反常的安静下来，两轮明月般的光，从半空中俯视着地面的蝼蚁们——那是龙的眼睛。 箫仁剑缓缓伸出手，光华刹那，恍若一道问天长剑，刺破了浓云黑雾，宛若白昼。 巨龙在他头顶盘旋片刻，开始降落，他手心印下一个阵图，也是契约，并无之前的犹豫。 萧家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切惊呆了，谁都没有料到这一次家祭竟然会被箫仁剑从中破坏。 在祭台上方的龙失了先机，已经没有机会再同箫仁剑签订契约，兴致缺缺地看了两眼，将他们全都抛在了身后，愤然冲入了浓云之中，雷声似乎比之前更加响亮。 “很好！”萧炎抬头，墨色的眼里有闪电般的冷光，直视着箫仁剑，凉薄的唇挑起肃冷的杀意，“动手！” 只一瞬间，训练有素的萧家侍卫们同时祭出了兵器，有的冲向了箫仁剑，有的则向身边的人兵刃相见。 箫仁剑凛然不惧，甚至还有得逞的笑意，手指如电，在手心划下一道血痕，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了巨龙的脖子，任由它剧烈地挣扎嘶吼，就是不放手，龙尾扫来，竟是撞倒了栏杆，箫仁剑闷哼，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洒在暗金色的鳞片上，慢慢渗了进去。 红光绽放，血契已成，他以半数精血绘制而成的阵图虽然消耗巨大，但重在快，不然凭他的实力，可接不下这条龙的一招，丢了明珠不说，还会尸骨无存。 但不过片刻，混乱的场面已被迅速控制下来，围观的群众散去了大半，来不及走的都被当做入侵者处理，一时血rou横飞，支离破碎，哀嚎漫天，刀光慑人。 许欢颜毫不意外，萧炎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被吓坏掉。 从他们身体里喷涌而出的血一层层漫了过来，浸湿了鞋底，许欢颜执剑而立，全然不管周遭惨叫，冷冷地盯着祭台上虽然狼狈却不失冷定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