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患得患失
舍不得的又岂止是世子妃一人,整个怡亲王府就只有斐凝玉这么一位掌上明珠,在府中的资历稍微老点儿的都舍不得她出嫁。至于至亲怡亲王以及世子和斐逸修兄弟二人,更不必说,心中均有千万般不舍。哪怕是斐凝玉自己,又何尝舍得离开这个家呢? 最初的喜悦过后,斐凝玉便陷入了两难的纠结当中,既想早日与宁致远成亲,好续上一世未了的情缘,又不愿早早离了家。上一世的遗憾又岂止是夫妻之情?还有父兄家人之情,她还未曾好好地孝敬父兄,亲爱大嫂,疼爱那还未出世的侄子女,怎么甘愿早早便出嫁? “既然不舍得,那便在家中多住两年,你如今的年纪又不大,暂且先将亲事定了,大婚的日子不急。我也舍不得早早把你送进别人家里去。”怡亲王怜爱地看着斐凝玉,心中十分宽慰,不愧是自己当瑰宝宠大的女儿,贴心呐! 斐凝玉轻声应了,比起上一世,这一世的怡亲王府已经好了太多,至少保住了世子妃腹中的孩儿,世子妃再也不会因为意外堕胎而早逝,世子也就不会因丧子丧妻而堕落。另外,也发现了熏香的问题,虽然这件事牵连甚广,闹到如今隐约有些难以收场,但是斐凝玉心中隐隐觉得,上一世,他们怡亲王府之所以败落的那么突然,那么快,或许就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存心陷害。她的娘亲怡亲王妃当年是否被范家人所害尚且无确凿证据,但怡亲王和她体内的毒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上一世,斐凝玉一心任性,未曾察觉,所以怡亲王才会突然病逝,最终导致了怡亲王府彻底的分崩离析。 每每想起,斐凝玉的背后都会升起一股凉意,所幸她重来了一世,还来得及阻止那一切悲剧的发生。 “爹爹,之前皇叔下旨三堂会审,如今案子未结,却又给女儿赐了婚,会不会有什么影响?”郡主议婚,自是喜事,以皇上对斐凝玉的宠爱,自然不会在此期间处置范家及其同犯,如此一来,岂不是会耽搁案子? 怡亲王知道斐凝玉在担心什么,安慰道:“不会,此案牵连甚广,需要慢慢排查,范青元那厮实在卑鄙,见自己逃脱不得便想要拉众人与他垫背,朝中已经因他而人心惶惶,朝野不稳乃是大忌,所以皇兄想要借由你的亲事来热闹一番,也好让大家安安心。更何况,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即便真耽搁了案子,我与你皇叔们也不会在意。” 斐凝玉这才稍稍安了心,又问道:“爹爹,你跟女儿说说,这案子到底查得如何了?女儿几次三番询问大哥二哥,他们总不肯说,只说此事无需女儿来担心,可女儿想知道。” 怡亲王笑了笑:“你也别怪你大哥二哥,他们不与你说,是不愿你去想这些烦心的事,你且安心,有我们在,不论是范家,还是其同党,一个都逃不脱!” 斐凝玉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几日,她还在思考另一件事,便是皇后怀有龙种一事,此事是前些时日入住后宫之时,太后亲口告诉她的,当时还叮嘱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原本斐凝玉并不着急,因为皇后有孕一事,宫中似乎并无其他人知晓,太后一直将皇后软禁在栖凤殿,不许任何外人进出,莫说是怀孕,别人连皇后是生是死都不知。 在斐凝玉离开皇宫回府的前一天晚上,太后将皇后以及腹中孩儿将来的安置说与她听了。但是,眼下她被皇上赐了婚,那么不管案件审理得如何,范家一时半会儿便不会被问罪。十月怀胎,时间太长,长则易生变,斐凝玉不知道太后会不会一时心软放过了皇后,亦或是皇后又找了别的手段保命。是以这几日她都在思量,要不要告诉怡亲王,毕竟在这件事上,她能做的实在太少。 看着斐凝玉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怡亲王只当她心里还放心不下,只得继续劝道:“范家谋逆之罪已是定局,范青元也是因为看透了这点,所以才将所有与范家有往来的官员将士都牵扯了进来,因牵连甚广,所以才需慢慢排查。玉儿,范家当年害了你的母亲,这么多年又下毒害你,为父又岂会放过那元凶?便是你那两位皇叔,又岂会放过他们?所以,你实在不必如此忧心。” 听了这话,斐凝玉终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怡亲王说的不错,范家罪孽深重,谋害亲王已是谋逆大罪,区区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又岂能颠倒这乾坤?更何况,既已答应了太后不告诉任何人,还是莫要做恃宠而骄的事来。上一世的经历不是已经证明了,再多的宠爱,也终有用尽的时候。 怡亲王又笑着逗斐凝玉:“我先前曾听人说,女儿家论及婚嫁之时,最是敏感多思,不成想,我家玉儿也是如此。” 斐凝玉面上一红,嗔道:“爹爹胡说什么!明明女儿想的明明都是要紧的事!再者,与婚嫁又有何干!” 怡亲王哈哈大笑。看着掌上明珠初长成,即便心中有千万般的不舍,也还是想要帮她寻一个好人家,让她继续过平安喜乐的生活。那些个阴暗龌龊的事儿,还是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去解决吧。 …… 宁玥瑶还在回京的途中,便已经听说了这天大的喜事,自是喜不自胜,自家大哥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呢!也不知大哥会乐成什么样子。 一路赶着回了家,梳洗了一番,洗去一路风尘,宁玥瑶便兴冲冲地去找宁致远了,甚至都顾不得去给家中长辈请个安,把宁致远弄得哭笑不得,只得一面念叨,一面陪着她去同长辈们请安。 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宁玥瑶竟一点儿都不觉得疲惫,第二天一早,便又要去怡亲王府,想要去见见斐凝玉。宁致远素来疼爱宁玥瑶,再加上也有些想念斐凝玉,自己不方便去找她,meimei替他去看看也不错。 于是,宁致远便亲自把宁玥瑶送到了怡亲王府门外,结果正碰上了斐逸修。斐逸修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送上门的“小厮”。 宁致远一看斐逸修的神情就知道今儿走不掉了,也没在意,笑着问了个好,自觉道:“二公子今儿有何差遣?小弟万死不辞!” 斐逸修啧了一声:“大清早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当真是被赐了婚就乐傻了么?”
宁致远摸摸鼻子,面上的笑容当真透出了些许傻气。 斐逸修颇为无言:“当初你若是这幅样子,我是决计不会与你交好的。” 宁致远微微敛了笑容,认真道:“能结识二公子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斐逸修一愣,笑道:“我以为你最大的幸事是认识了玉儿。” 宁致远却道:“正是因为结识了二公子,我才有幸认识郡主。” “提起这事,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邀你来王府玩耍了!若不是你这小子,玉儿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要论及婚嫁!想想就觉得不甘心。”斐逸修说着说着,也严肃起来:“你给我好好记住了!玉儿可是我们王府的心头宝,你将来若是敢有半点怠慢了,可不要怪我不讲多年情面。” “这是自然!得此佳妻,此生无憾!自当呵护一生。” 斐逸修颔首:“记住你今日所言!” “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 忙碌的日子过得总是快的,仿佛昨儿还是百花初开蝴蝶飞舞,眨眼间夏蝉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枝头,斐凝玉与宁致远的婚事被传颂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三个多月的时间,六礼已经走了大半儿,就只等着两年后的大婚了。百姓们似乎比两位新人的家族更加着急,看那茶楼里的说书人,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还每每都引得茶客们追捧,到最后,都少不得要谈到宁致远和斐凝玉的头上。 这三个多月,对宁致远而言,过得有些不真实,他几乎每晚都会醒来,有时是笑醒的,有时是噩梦惊醒的,他知道自己在面对这门亲事的时候还不够沉稳,太过患得患失。但他并不在意,终生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他便是“傻”一次又如何?更何况他娶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若时刻都是一副平常心,那倒真有问题了! 患得患失得其实并不只宁致远一人,斐凝玉同样想得很多,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上一世的事,有些当初都不曾在意过的细节也都被回想起来。好的有,不好的也有。只是后来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打断了斐凝玉的胡思乱想。 世子妃不小心摔倒了,腹中的胎儿差点儿未能保住。当时在场的,还有斐凝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