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光子的疑问
临近中午,学生们将水川村的原料也收集完毕,全部搬到了货车上。因为人太多,货车坐不下,凌峰便让刚才“修理”饭岛时出力最多的三名女生:有香、遥和知里坐进车厢,先和饭岛一起回工厂。 在三名女生的虎视眈眈之下,饭岛的车开得如同有着20年驾龄的老司机一般平稳,笔直地向工厂驶去了,让凌峰感叹果然人得有些压力才能产生进步的动力。 因为女生们也要动身前往工厂了,凌峰便走进光子休息的那间房子,打算按约定在离开前叫醒她。走到床前正要张口的凌峰忽然停住了,他发现睡着的光子和醒着的时候判若两人。没有了冷酷而狡诈的表情、没有了眼神深处的冰冷,纯真而美丽,仿佛童话故事中等着王子来吻醒的睡美人。 凌峰叹了口气,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相马光子,是她被残酷的命运所折磨、扭曲,剥夺了天性中所有美好和善良之前的模样。 光子忽然睁开眼睛,注视了他半晌,幽幽地问:“你对天堂那么温柔,为什么对我就既粗暴又刻薄?为什么我不能得到和她相同的待遇?”看来他刚才和天堂说话的时候,光子还没有睡着。 凌峰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答道:“因为她比你更需要保护,也更可靠。” 光子讥讽的笑了:“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比我更天真单纯呢。” “天真单纯对女人而言也未必是不好的品质,你在第一次见到我时,不也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天真单纯么?” “又要讽刺我了?”光子坐起身子,开始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 “实话实说,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光子没想到这个转校生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好转,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是我见过的人中最独特的一个。” “像我这样的人的确不多。”凌峰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我们要走了,如果计划成功,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集合信号。” 在凌峰转身即将走向房门的前一刻,光子叫住了他,轻声问道:“南野同学,我以后该怎么办?我是指从这里逃出去之后。” 凌峰回过头,有些不解其意地看着她:“要说在以后逃亡的日子中,这些学生里谁最有希望生存下来,你要自认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吧?” 相马光子童年的不幸摧残扭曲了她的性格,但同时也磨砺了她的意志和生存能力,所以她才能一个人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活到最后一天。只要能逃出这里,凌峰相信她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活下来,而且还能活得不错。 “我不是问该怎么活下去,你说过我的灵魂一直困在9岁时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里,从里面走出来的不过是个躯壳。我想知道,怎么做才能找回自己的灵魂?怎样才能活得幸福?” 凌峰苦笑起来,这句话本是自己用来打击光子意志的武器,现在却被她抛回来,成了自己必须解答的难题,心中多少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 “怎样才能活得幸福”,这远比真弓的那个问题更加难以解答,而且光子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不可能像拥抱真弓那样,用别的方式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 凌峰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每个人想要的幸福都不一样。但是我想,拿自己曾经的不幸作为借口或工具去伤害别人,是绝不会幸福的。当然,这世上也有像桐山和雄一样丧心病狂、只要看到别人不幸就能得到快感的疯子,但我觉得你和他不一样。想活得幸福,首先你要改变自己的性格,童年的不幸塑造了你现在的性格,而这样的性格只会让你永远陷在不幸的沼泽中无法自拔。” 光子黯然地说:“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啊……。” “很难,但绝非不可能。如果我说我曾经和桐山一样的疯狂残忍、嗜血如命,你能相信么?” 光子惊异的看着凌峰:“那……你是怎么改变的?” “通过他人的帮助和自我的反思,过程很痛苦,但是值得。”凌峰的眼神中充满了缅怀之色。“我想告诉你的是:世上远远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承受着命运的折磨和欺凌。也不要认为这个世界仅仅是对你充满恶意,其实它对别人同样冷酷,想想在这次“游戏”中死去的那些同学,说不定他们就是因为过去活得太幸福,失去了在危险环境中应有的警惕性,才会死在你和桐山的手里。比起他们,至少你还有活着逃出去的机会,不是么?” 光子听了他的话,有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感觉,虽然知道话中有诡辩的成分,但同时也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最终她还是展颜一笑说:“谢谢,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