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紫宸殿六官论赏
“皇上说的，莫不是前几日，文举客栈别出心裁的出联择客一事？”又有一位官员接话了，年纪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大上几分，须发花白，腰间同样缠着玉带，也是那一品大员。 与李骁不同的是，这位老先生无论谁见了，都能一眼瞧出他是位儒雅的读书人。而此人，正是朝中正一品大员，崇文馆大学士，前朝太子太傅，当今帝师，三朝元老，萧敬毅萧老大人。 “正是。”姬钦灏点头道，“老师，朕没想到您竟然也知道这事。” 萧敬毅摇头笑道：“老臣老了，平日也就只能读读书，喝喝茶，这种对点胃口的琐事自然得拿来听听，调剂下生活。” “老师，您这都还没到古稀之年，可得照顾好身子。朕还指望着您能再多教导教导那群整日无所事事的混小子们。” “老臣一定养好身子，替陛下效命。”说话间，这位萧老大人就要起身行礼。 “唉，老师，您别起来了，好好坐着。纪云！还不拉着老大人坐下！”姬钦灏急忙道。 挨着萧敬毅所坐的是一位而立之年的文官，素金腰带，正四品，也是在场中官职最低，唯二的一位二品以下官员。 此人叫纪云，方略馆总纂，是个读书理籍、摘抄写字的纯文官。长得虽是相貌平平，但那双眸中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想想也是，此人能以四品的身份挤进这场对话里，一定有着他的不凡之处。 “皇上，那文举客栈出的对联也确实有意思。”拉着老大人坐下后，纪云便开口道，“微臣还特地抽空，去逛了一番。” “哦，那我朝的纪大才子有何高见呢？”姬钦灏一挑眉毛，揶揄道。 “微臣不敢。只是有几首对联，确实很有意思。” “那纪大人还不赶紧说出来给皇上跟大家伙听听。”插话的也是一文官，看打扮，是一正三品官吏。其年纪跟比纪云稍大，长相俊美，显得极易亲近。 “不，不需要我说，皇上应该比微臣知道的更早，更清楚。”纪云稍低下脑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唉，纪大人，不说我说你啊。皇上知道，那是他老人家耳目聪慧，我和几位大人可全都还一头雾水呢。怎么，这种小事你还想麻烦皇上？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和大人你……我……”纪云一时间被这位詹事府詹事和似坤怼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斗嘴。纪云，你说。” “微臣遵旨。”纪云起身鞠躬行礼，坐回位置上时，还不忘横了和似坤一眼，“这有意思的对联可真不少……” 这纪云的记性可真是好，通过他的叙述，几乎给众人还原了文举客栈出联择客一事的前后原貌，而不知是有意还无意，那姬熠武后头一口气对出的十五道对联，他正好放到了一口气讲。 紫宸殿内，在场的四位没听过或是没完全听过的朝廷大员正拧着眉毛，偶尔摇头晃脑几下，细细地品味着这些对联的精妙之处。 而也就是这个时刻，纪云忽然把嘴一咧，吐露道：“诸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纪云刚才所说的最后十五道对联全是由一人，在弹指的工夫里对出下联的。” 呵，这纪云果然是刻意而位。在场的人，除了满是笑意的姬钦灏，和早就知晓此事的药知节外，有一个是一个的，都是满脸震惊。 “这，何人竟有如此文采！”一直没咋开口的不惑文官满脸惊叹道，此人腰悬玉带，不仅是那从一品大员，还官至吏部天官。 “杨大人，您可以猜上一猜。”纪云道。 “对，诸位爱卿都猜上一猜，等一口气对上这十五道绝妙对联的人，该是个什么人物。”姬钦灏在一旁接话附和道。 “老臣先来。”坐在位置上的李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老臣身为武将，只知打打杀杀，若不先答，待会儿可就没得说了，哈哈。” “那就李将军你先说。”姬钦灏同意了。 “听了纪大人所言，此人，一定非同小可，那个什么，才思敏捷，不可小觑。”嗯，李骁说完了。 “若品行优良，倒也不乏是个栋梁之才。”吏部尚书杨庭玉捏着下巴的胡子，第二个说道。 “这人，一口气对上十五道，一定是爱出风头。”和似坤道。 “嗨，和大人，人家怎么就爱出风头了？”这话听了，纪云可就得反对了。 “难道不是吗，人家文举客栈明明只需答对一题便可入住，他倒好，偏偏连答十五题，对完了所有的上联，这不是爱出风又是什么。” “唉，和大人，你怎么这么清楚人家客栈定下的规矩啊。先前不是说，自个一头雾水吗？”纪云一脸坏笑地疑惑不解道。 “我……略有耳闻，略有耳闻。”和似坤的额头渗出了几滴汗水。 “略有耳闻。和大人，你这在皇上知而不说、问而不答，按律，可论欺君啊。” “纪云！你！信口雌黄！我和某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欺君罔上！”和似坤怒不可遏，俊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来，那伸出的手，都要戳到纪云的脸上了。 “和大人，斯文，斯文。” “斯文，你还跟我论斯文，我……” “咳。”上首的姬钦灏重咳一声，开口道，“你们两一见面就吵，成何体统啊，给我坐下！” “微臣知罪。”纪云、和似坤双双起身，鞠躬领罪，坐下时，当然不能忘各自瞪眼自个的死对头。 “和大人刚才说的也不无道理。”资历最老、官职最高的萧敬毅这会儿开口了，“若对上这十五道对联的是位年轻人，年轻气盛的毛病一定是有的。” “老大人真知灼见，下官佩服。”和似坤有些讨好地接话道。 真是白瞎了这具好皮囊。纪云做那独自嘀咕一句，也笑呵呵地开口道：“老大人说的及时，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年轻气盛。据说，当日的他可是硬逼着文举客栈的人把那些仅存的对联说的出无可出，又一人力敌数位举人，杀得对方那叫一个落花流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