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折腾（v1）
亚哈跟珠帘后面那个女人谈了一夜，发现这破帝国上上下下已经烂得透透的。 那些参与漂没救灾食物的，不是一两个官员，也不是一两个有权势的贵族。而是普遍的自上而下整个帝国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贵族都参与其中，别的不说，给自己珠宝让自己闭嘴的大保民官奥拓拉奥，肯定参与了，那个在拘留室见过的军官更不用说，更别提一个管理街区治安的小小的保安官，都能组织街头帮派私藏救灾食物了。 烂透了，烂透了呢，亚哈恨得牙根儿痒痒，他不是对这些的坏而愤恨，而是为他们的蠢而无奈。都到这份上了，他们还不知道收敛，到底哪里来的错觉让他们以为自己还能安安稳稳的压榨那些已经到极限的灾民？ 亚哈努力的想找出漂没这些救灾食物到能带给那些官员多大的利益，这不单纯的只是一个救灾食物漂没的事情，应该是一个连锁的逐利游戏，这些已经富得流油的人的贪婪是永远无法满足的，他们不把神圣埃罗帝国这粒芝麻的油榨干净是不会停手的，不是因为他们满足了，而是他们自我毁灭了。 刚才那篇米学提到了，利用救灾食物冲击粮价，迫使自由民抵押土地借贷的事情，大量的土地兼并才是造成大量流民的原因。如果灾民有土地，只要能挨过灾年就基本还有希望，这也是教会在发放救济食物的初衷，开始大量的救济食物不经由那些官员跟贵族的时候，整个神圣埃罗的局势算是十分稳定，加上经过几个有作为皇帝的经营，基本上已经不会发生大规模的饥荒了。 但是就在100年前铁路修通后，救济食物完全被这些官员还有贵族垄断后，反而接连不断的爆发小的灾荒，甚至在某些风调雨顺的年份也会出现饥荒的情况，尤其是到了近十年，神圣埃罗爆发几次大规模自然灾害，本来已经绝迹百年的大规模灾民起义，跟流民逃荒居然又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呵呵，亚哈苦笑一声，是啊这帮人不是蠢而是坏啊。 “笃笃笃”房间门被敲响，“进——” 老板娘进来打招呼：“这位客人，楼下有人找……” 亚哈下楼，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是个修女，教会的修女不多见，一般修女都是在专门的福利机构单独养大的，她们日后主要负责的是电话接线员跟，报务员的工作。因为长期跟电子类产品打交道，很多修女在十几岁的时候便会被送往西部从事精密电子仪器跟设备的生产与维护。关键原因还是体能差异，这里的大部分女性尤其是后人类女性先天的体能就比男性差很多，但是教会很多的工作是重体力活，所以男性还是占主导地位。 “亚哈先生，我是纳薇娅，总部专门为您指派的报务员……”修女递给他一张通行令，“这是教会驻东都的办事处的进出许可，要是有什么重要情报需要跟总部联系，可以直接到办事处找我，我会优先把您的需要汇报的情况发送过去，还有这里有份总部给您的加急电报……” 亚哈结果那封电报，是卡列洛夫催问工作进展的， “Y密11.7.3:000兄卡列洛夫 日前，接线报于南方黑市查货东部救灾粮若干，据查此系首次发现。元老院对此次查获恼怒异常，对吾核查失去耐心。据可靠消息，一支元老院特派的秘密稽查小组已在前往东都的路上。望弟尽快回复。” 亚哈立刻带着纳薇娅上楼，把这些天所用的了解到的情况包裹跟拉菲娅还有约德尔那边了解的情况都整理了出来，写在纸上。交给纳薇娅立即带回办事处发报了，同时他还写下了一些要询问的事情。 1.如果教会在年底夺回救灾食物的发放权是否能缓解灾民的生存状况？平抚住饥民与帝国的敌对情绪？ 2.目前东部帝国民间的流民规模有多大？在年底爆发大规模起义的可能性有多高？ 3.南方目前食物地下交易有多少东部的救灾食物在流通？是否会查出更多的救灾食物？ 4.西南独立同盟党魁桑德斯的病情如何？南方的革命党的食物来源有哪些？ 5.元老院是否有压迫东都的统治阶层改革改制的念头？或者元老院是否有派军事力量稳定东部局势的意愿？ 亚哈送走纳薇娅后，便立刻雇了一辆马车去了皇宫。晚上那位珠帘后的女人，给了亚哈一个印信，那是自由出入皇宫后庭的通行证，那位女人是那位皇帝养母。 亚哈拿出印信，便被一个宫女匆匆带到了一个花园里。一个缠满绷带身着金色罩袍戴着粉色金属面具的女人在中心的亭子里的躺椅上等着他。 “我的时日不多了呢……”声音跟晚上相比憔悴了不少，女人当着亚哈的面退去右手上的绷带。 天哪，看着那溃烂流着黄色脓水的惨不忍睹的胳膊，亚哈一阵反胃。 “这是……”亚哈知道要是这位强势的女人倒下了，对于帝国来说也无异于一场灾难，年幼无根的皇帝是个刺儿头。一旦没了这位女性的庇护下场……唉——亚哈摇摇头那些权臣篡权，国无宁日的历史在脑海中浮现，现在的问题是这里到底还有没有能主持大局的人，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手臂，亚哈知道，那该死的救灾食物漂没的事情要放一放了，在这位女士倒下前，最紧要的是找出能够稳定大局的人，那个毛头小皇帝显然是不可能的，这种寡头政治若是没一个平稳的权力交接，脆弱的平衡是难以维持的。 “你在发抖呢……”女人看出了亚哈的焦虑，宫女小心的给她把绷带包好，“今天难得的能出来看看这些花儿……”听到面具下那一生无奈的叹息亚哈，知道这是这个女人最后的请求了，“能保护好那个孩子吗？” 亚哈知道这不是出自这个女人深思熟虑的一点要求，而是那种出自本性纯粹的请求，现在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又一声叹息之后，女人恢复了昨晚的那种威严，“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看来是不得了的事情呢。” “元老院的调查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南方地下市场出现了这里救灾食物，他们很生气啊！”亚哈背对着那个女人说，“真是平静的生活呢……” “是啊，安逸的都让人忘掉了死亡……”女人轻轻地躺下，“本来，我只是个不得宠的妃子，在这里谨小慎微的活着，连自己的丈夫都见不上几面……” 亚哈看着外面的花园，真是姹紫嫣红呢。 “说来你不信，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养花儿……” “为什么，不接受教会的医疗援助？”亚哈突然问她，“我记得教会对于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拼死也要给予最高规格的治疗待遇……” “呵——哈哈哈哈……”女人笑了起来，“这是诅咒啊，是我曾经的敌人给我留下的，我又不是没找过人试着解除过，但是还是失败了……” “真是便利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是多么厉害的诅咒，但是我知道，我能找到一个很厉害的高人，来帮你接除她……”亚哈笑着说。 “说出你的条件……” “好好活下去，那个小屁孩没了老娘打他屁股是不会老实的……”亚哈说，“现在，你还不能死，你死了我可教不了那个傻小子。” “很多人，都盼着我死……” “我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有一点你比谁都清楚，盼着你死的是没脑子，想要你活的是没良心……”亚哈转过身去看着她，“好好活着，老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