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说书先生
春天虽然已经到了，但寒冬还是未完全褪尽，至少还是让白素皙感受到了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冷。 而这几天来，白素皙在青夭的邀请下，也会多次出得自己的小阁楼。 而对于白素皙来说，许是碰到了一个让她觉得值得相交的朋友，心境比起刚来时的抵触也大不相同，而她也是此时才发现，原来这座小花坊竟是有着别样的情调。 青夭虽是这里的小倌，但也没有真正的像其他小倌一样，为一些具有特殊爱好的大人和一些专养男宠的贵妇人服务，他只是湘苑坊一名拥有着绝世相貌的普通说书先生。 这日，白素皙恰巧感觉到无聊，带着顾念来到前面热闹的接客处，发现这里并没有一贯的嘻哈吵闹声。 出现在白素皙眼前的景象倒是安静至极，只是偶尔会爆发出女子触动心扉的感动抽泣声，以及偶尔人们拍手叫好的声音。 她因着好奇向前走去，只见平时用来给舞姬跳舞的大堂正中央的舞台上摆了一道屏风，里面正模糊有一个身影在晃动。 从屏风中传出的声音时而清脆如女子撒娇，时而粗犷如莽汉咆哮，字字句句声声动人心弦。 她立即意识到，这便是说书人在说书了。 她饶有兴趣的听着，竟是发现自己又一次入了迷。 直到一个送酒的小厮不小心将酒水洒到她身上时，她才猛然回过了神，迎着那小厮惶恐的眼神对着他招了招手。 那小厮忐忑地不断地向她道歉，白素皙只是善意地轻笑一声，打消了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只静静俯身在她身边等候命令。 白素皙在那小厮耳边低语几句，那小厮虽然感觉到疑惑，但也还是按着白素皙的吩咐下去准备了。 众人原本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屏风内的人说书，正听得兴起之时，却突然有一阵琴音响起。 众人正觉热闹，闻听此琴声响起，有几个人刚想发作，却听闻屏风内传出了一道清亮的道谢声。 随后就听得说书先生的语音随着琴声的抑扬顿挫忽高忽低，而这样的配乐更是让两人之间的合作显得亲密无间 原先没有集中注意力的人此时都饶有兴趣的前倾了身子，情绪也更加容易融入进来。 直到说书先生说出“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结束语时，众人都还未回过头来，纷纷叫嚣着“过瘾”、“好”之类的赞美话。 屏风被撤去，里面露出了青夭的绝世面容，更是让一众听众倒吸一口冷气。 青夭看着楼上那坐在琴旁的绝美身姿，刚要上前，却听得一个猥琐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际。 “这不是青夭公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自你走后，我这颗心似乎也跟着你走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 众人看着那故作娇羞状不断扭捏的胖子，顿时露出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嫌恶的表情。 青夭也僵硬着扯了几下自己的嘴角，生怕那大胖子贴上来，赶紧转过头对着他招呼道：“马公子，好久不见啊！” “青夭公子，既是回来了，可否跟我去寒舍住几天。我为你修筑了青夭小筑，专门等着你回来。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也没有谁有资格可以去居住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早就听说本镇首富马府有一个专好龙阳的公子，没想到今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青夭忍下想要揍他的冲动，嘴角礼貌性的笑容也有了那么点裂痕。 “马公子说笑了，青夭只想在这里说书，将故事中的角色想要表达的喜怒哀乐跟大家伙分享。若是青夭去了你府上，恐怕这里的顾客就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他眼角扫过人群中的一个顾客，那顾客立即大声叫嚣着，“不同意，青夭是我们大家的，绝对不能让别人私自占有。” 他这话一出，立即引来其他人激奋的怒骂。 “就是，青夭是我们的，谁也无法抢走。” “大胖子，你从哪来的就给我滚会哪去，青夭不会喜欢你，这里也不会欢迎你。” “看着挺有福相的一人，怎么会有如此怪癖？” “你知道什么，越是有钱人就越喜欢追求刺激。”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 马福财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就算他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红了脸，只可恨他老娘多给了他点东西。 最终他充满期待地眨着眼睛看向青夭，他想如果青夭能替自己解围，他一定会将那些闲言碎语给自动排除在外。 可见青夭没有任何想要替自己解围的意思，撇了撇嘴，学着小姑娘跺了一下脚，擦着眼泪，摇晃着身上几块大肥rou捂着嘴跑了…… 他后面跟着的一众小厮强行忍住不断起伏的肩膀，喊了一声“公子”，连忙追了上去。 人群中的白素皙好笑的勾起了唇角，本来想着上前将那个胖子给揍个半死，没想到竟是被青夭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顾念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青夭会受到侮辱。 见围在自己身边的危机已经解除，青夭才向着那个身影走去。 “让你看笑话了。”他看着白素皙的眼中没有自卑，有的只是漠然。似乎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早已发生了无数次。 白素皙咧开嘴，“的确蛮搞笑的。没想到青夭大哥还是一个让无数男女老少为之疯狂的人，”她转头揶揄地看向顾念，“连我都嫉妒了呢。” 顾念偷偷看了一眼青夭，低下头对着白素皙道：“王妃的美貌这世间怕是难有人企及。” “哟，你这丫头平时的大胆哪去了，怎么今日竟是这样腼腆？”顾念早就红了一张脸，此时听到白素皙这样调笑自己，更是满脸燥热。 她跺了一下脚，也不理白素皙，跑远了。 青夭看着她扭捏跑远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皱了眉。回过头，正看到白素皙正满脸兴味地看着自己，立时感觉到不妙，他急急开口道：“我跟顾念这丫头没什么的。” “我知道啊。”白素皙点了点头，但她含笑的眼神在青夭眼中是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他看到她脸颊边因风吹来而不断跳跃的发丝，上前一步想要替她拂在耳后，却见白素皙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而他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 他正尴尬的想要收回来时，却见白素皙看着他的手赞叹了一声，“青夭大哥的手真好看。” 许是想起了什么，青夭的脸色微微一变，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将其掩在长长的袍袖中。 许是察觉到这样的动作太突兀只会更加引人注意，青夭微微摇了摇头。 “我的手再好看也不能弹奏出动人心弦的琴曲。倒是你，一双妙手可要好好保护才是，一个琴师最重要的就是她的那双手。” “谁说不能的，若是青夭大哥喜欢，我可以教你弹琴。” 青夭哈哈一笑，“算了，弹琴需要从小练习，我这半路出家的人还是少费一些工夫的好。” 白素皙听他这样说，只得将这念头歇下。 不过，刚刚她只是想要破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才会说青夭的手好看，但青夭的反应好像太强烈了点。 她努力回想青夭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如此紧张，竟是发现，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也罢，想不起来也就随它了。只是有些时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也就很难再消除，只得合适的时机便生根发芽…… 青夭不说书后这里马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两个人只好离开前堂，虽然青夭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但奇怪的是也没有任何人来拦住他。 白素皙跟青夭告别，回到素笑阁后，本想着再揶揄顾念几句，但找遍了整个院子也不见顾念的身影。 白素皙心中慌乱，魔蝎并未回来，算着日子现在也不是月圆之夜，那么顾念会去了哪？ 随着天色渐渐黑暗下来，她寻找顾念的心也慢慢开始越发焦躁。 湘苑坊就这么大，她会去哪？ 行色匆匆间碰到几个丫鬟簇拥着走了过来，脸上还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这种女人就应该好好教训一下她。”其中一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个高额头，尖下巴的少女开了口，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 “就是，长得也不怎么样，还敢勾引咱们的青夭。”她身旁的一个身穿艳丽服装的女人附和道。 白素皙听着她们的谈论，心中不安的情绪也越发加重。 “美瑶姐，现在你可是舒心了？” “放心，好处是绝对少不了你们的，等我回去一定给你们……” 剩下的话淹没在了喉咙中，其他人不明所以地问她怎么了，可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时，也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得呆住。 只见前方有一个青色的身影迎风而立，手中的宝剑在白色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一行五人被吓了一大跳，但领头那个高额头、尖下巴的人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可真够吓人的。”虽然她的表情很平淡，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她声音的颤抖。 白素皙并不理会她，只冷声道：“顾念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是被白素皙身上的戾气给吓得心脏漏跳了一拍，但美瑶还是死命梗着脖子说了瞎话。 “别让我再问一遍。”她的耐心早已因着找了顾念这许久慢慢被消磨。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说是不说。” 见美瑶还打算否认，白素皙将手中的剑更加靠近一分，美瑶细腻的脖子立即见了血。 其他人早已被吓得捂住了眼睛，美瑶看着白素皙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终于败下阵来，她手一指前方，“就在前方摆放杂物的地方……” 看到白素皙像是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美瑶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一下子自己抽空一般摊到在地上。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面鲜红的血液以及手指上的温度让她的心脏跳了再跳。 其他人见白素皙这颗煞星已经离去，赶紧上去将她扶起，而后匆匆离去，仿佛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