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碧落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突然响起，一个白玉模样的手掌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天启的右手前，接着这白玉手掌变掌为抓一把抓住了天启的右手腕，随手一甩，天启恍然之间登时感觉一股冰冷凄寒的气息充斥整个身体，眼前一个婴孩大小的躯体，被漆黑雾芒所笼罩，透过间隙，分明可以看得出来，这婴孩竟然是焚魂天魔的元婴！ 未及有所反应，焚魂天魔元婴白玉般的手掌发出火光，化作一道流光霍地涌进了天启的体内。天启只觉周身仿佛被无数的利刃切割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rou不感觉到剧痛，继而，元婴目光一寒，厉啸一声，直穿天际，极美的脸庞上带着一股结成坚冰的怒意。 踉跄着后退几步，天启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鲜血从他口中翻涌而出，剧烈的咳嗽几声，天启抬起头来，看向被自己护体真元反伤的天魂元婴，低声苦笑：“想不到你竟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元婴脱体，重创于我，咳咳...可惜，你还不是一样的三魂七魄与天魂尽数被玲珑塔所禁锢么？” 柳晨惊骇之中猛地从巨盾中脱离而出，疾驰到天启身边，将他扶起，此时的天启，分明已经变成了一位枯槁的老人模样，原本平白光滑的脸上此时已经满是皱纹，脸色也变成了灰白颜色，显然，焚魂天魔的元婴这致命一击将他重伤，几乎便要羽化殒命。 带着绝望的眼神，柳晨转而无限怒意盯着被师尊护体真元反噬而变成碎片堆积成的焚魂天魔元婴，凄厉的声音道：“卑鄙小人！反复无常！” 焚魂天魔的元婴，看着自身满是裂痕的躯体，似乎只需要一阵小小的风吹便会散落，血红色的眼眸竟开始缓慢的变成了灰白颜色，绝望、失落、悔恨、懊恼各种神色挣扎变换，显然自己趁着天启未曾注意的间隙将其重伤竟是自己一生之中最为懊恨的行为。 随即，如同婴孩大小的散发着黑色雾芒的元婴低声轻叹，这百年时间，便是在自己与部下共同合力反抗结界时候，他便开始心如死水，自从遇到天启，多多少少日日夜夜的缠斗搏杀，似乎这也成为了自己的一个习惯。 只是，此时，两败俱伤的结局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似乎在内心深处，隐隐有着一股冲动，那边是与眼前这位苍老破败的老人共同在这虚幻的空间中一直维持着缠斗生活下去。 实力高低又如何？能不能出的去这九层妖楼又如何？睥睨天下更又如何？ 除了自己往生追求的实力，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吗？ 他轻声咳嗽一下，登时，周身的裂痕在瞬间开始扩大，蔓延，渐渐地，一块骨rou，从自己的脚上开始脱落而下，跌在地上。焚魂天魔元婴怔了一下，笑道：“咱哥俩当真糊涂！” 一直剧烈喘息的天启，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继而仿佛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艰难的张开口，抽搐着，笑道：“是啊，毕竟老了，糊涂了。” 二人相视，就像是心有灵犀，天启见他元婴开始碎落，脸色一变，本来瘫痪在柳晨怀中的他难以动弹，此时不知如何，忽生神力，一跃而起，叫道：“焚魂天魔，老头子服了你了！”说着，扑上前去。 柳晨大惊，以为又要生变，手中长剑幻出，急忙去拉扯师尊衣衫，可是他兀自不觉般，呲拉，将他衣襟撕下，柳晨心中焦急紧随其后，只见天启师尊扑上前去，将焚魂天魔的碎裂元婴紧紧抱住。 焚魂天魔元婴被天启护体真元罡气反噬，本就脆弱不堪的元婴哪能够承受住他近乎天劫境界巅峰修为的本能反应，已是神衰力竭，见他不顾一切的向自己拥抱而来，登时心中陡然如一片明镜，挣扎着挪动着元婴躯体，不管不顾兀自衰落的碎块，似乎也在刹那间笑容满面，冲着他哈哈大笑道：“朋友！朋友！......” 一人一元婴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声音越来越低，突然间笑声顿歇，焚魂天魔的元婴脱落的仅剩的那个头颅兀自张着嘴，似乎在呼喊着什么，继而，二者一动不动。 眼前的壮丽景色随着二人瘫倒在地而烟消云散，玲珑塔、八道光柱、焚魂天魔所唤出的卐字雷电图案，诸多一切，都在呼吸间失去控制而各自回复之前面目。 柳晨等人在他二人身旁直守了七天七夜，每过一日指望便少了一分，但见天启师尊满是皱纹，却带着微笑的脸上渐渐变色，才知当真死去，当下大哭一场，心知二人竟在临死时候勘破红尘，共同羽化，心中虽对焚魂天魔尽是憎恶，但不忍拂了天启师尊临死时候的想法，在罗浮宫门口一侧挖了一个坑，将天启rou身葬了，又在另一侧，将收拾干净的焚魂天魔的元婴碎块堆放其中。 二者隔路相望，只盼焚魂天魔来世能够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方能配得上天启师尊这一地位身份。 天启师尊的玲珑塔此时也在自身无形之力下将焚魂天魔的rou身封印禁锢，十名魔奴也紧紧的咬合在一起，不知生死。但毕竟魔奴乃是由焚魂天魔魔气所炼，自身意识全无，平日几乎完全便是在焚魂天魔的催动下才能够有了极少的灵智，但，焚魂天魔又岂会让这十名血奴脱离自己而去？是以，在修炼之中并没有过多的灌注灵智。此时没有了焚魂天魔的支撑，在这七个日夜间也从困顿渐渐地变成生机渺渺半死不活，看来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天魔族战将，生死只是时间问题了。 见场中二人恶斗时地面上蹦出的许多坑洞以及周遭一片混乱的场景，印记犹在吗，柳晨踏在这残桓断壁中回想之前情景，不禁又上新起来，又想两位，一位乃是上一代人类修真巨擘天机门掌门，另一个又是天魔族顶尖战将，二人惊世骇俗的修为道法，到头来却要自己这等卑微道行的人埋没，什么虚荣，什么威风，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 第四层，本想着自己等人会有这一场生死搏杀，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启师尊竟会存在于这第四层中百余年时间，看来，当日幻出九层妖楼之后，虽然天启师尊重伤而天魂离体，但他老人家却是对这九层妖楼并没有死心。 从开始便寄居在这第四层的虚幻空间中，天启师尊在这第四层中居多的时间便是与焚魂天魔日夜争斗，师尊自然对焚魂天魔有着极多的了解，是以除了追踪扰乱焚魂天魔的节奏之外，其他时间便是在这罗浮宫中寻找灵药器材炼化躯体。 如此一来，孤峰之顶的晓梦亭、幻灵封妖阵图、罗浮宫宫殿与宫殿内的灵丹阁楼、法器房以及攀天涯等结界建筑的存在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众人又在这整个罗浮宫中转了个遍，直到一个月之后方发现在第四层中的赤红硫瑛珠，但见赤红硫瑛珠色彩暗淡，其上更是裂痕密布，料来必定是焚魂天魔以及其十名部下共同合力之下将结界打碎，但毕竟天启师尊一直存在于此，又用幻灵封妖阵在第四层中部下了如此虚幻的空间，才不至于焚魂天魔轻易逃出。 普方知柳晨师尊陨落，他心中必定极不好受，只是在自己等人眼前才表现得出如此镇定，低沉声音道：“柳师弟，眼下第四层焚魂天魔已然消亡，咱们休整这么些的时日，也该到其他楼层中去探查探查了。” 柳晨心知普方的意思，毕竟待在这第四层中便会念及天启师尊的一切，自己自幼跟随师尊修行道法，虽然并非最杰出的弟子，但毕竟自己年幼，而天启师尊素来性格温和又带着几分顽意，在东极山上时候便常与年龄小的弟子打成一片，丝毫没有掌门人的架子，这也是自己这一代弟子各个对天启师尊尊敬敬仰的原因。 但毕竟天启师尊此时分明便是在自己眼皮之下与焚魂天魔同归于尽，心中自然是悲痛欲绝，好在自己年龄渐长，经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此次经历倒也并不像之前那样失态，经过普方的开导，自己也渐渐地看的开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柳晨目光中多了几分渺茫，望着罗浮宫边缘处浑浊而模糊的边界，叹道：“多想师兄开导，咱们毕竟肩负着重任，此刻便继续探查其他楼层中所封印的妖族动向吧。” 普方一愣，接着低低诵了段佛经，道：“其他层次中的妖族毕竟也非等闲之辈，咱们暂且在这罗浮宫中再休整几日如何？” 柳晨笑了声，道：“师兄，你不必为我担心，，死者已矣，我们何必再伤感往事、患得患失？” 普方笑道：“师弟实乃天赋异禀之人，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