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目的

    在撷芳苑用了午膳后，王氏因还有众多事宜要处置，便告辞沈二太太带着程曦回了凭澜居。她摒退左右，单只留了袁mama伺候。

    “曦姐儿，”王氏搂过程曦，替她理了理发丝，笑眯眯地问道，“今日同jiejie们玩了些什么？”

    程曦便将在撷芳苑发生的大致说了：

    “……后来还玩了些别的小玩意儿，沈家四jiejie带了许多好玩的东西来。”

    “是吗？”王氏漫不经心地听着，领着程曦到暖阁罗汉床上。

    袁mama打了水进来帮程曦净脸面与手，王氏便坐在一旁与她闲聊：“你觉得沈家几位jiejie如何？可比你那些哥哥们好？”

    程曦警觉起来。

    她想了想，道：

    “四jiejie很爱说话，她还有许多好玩的。三jiejie女红很好，四jiejie说沈家老太太和太太们的贴身小物有许多都是三jiejie做的，三jiejie还说，我喜欢什么只管告诉她……二jiejie不太爱说话，不过她会讲故事，二jiejie讲故事的时候，三jiejie和四jiejie就不说话了。”

    袁mama服侍程曦脱去外罩的小衫，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

    王氏顺着话问：“讲了什么故事？”

    程曦差点就脱口而出“统姊助粟”，话到舌尖又忍了下来。

    “讲一个女子在大家挨饿的时候，拿自家的粮食帮助兄弟给族人吃……但是二jiejie讲完故事就坐在那儿又不说话了，四jiejie后来一直逗我玩，三jiejie也是。”

    王氏眼中掠过一丝玩味。

    程曦躺下后，拉起锦被闭上眼假寐，王氏便与袁mama去了外间。

    片刻后有细细的交谈声传来，程曦睁开眼，悄悄挪到罗汉床头的屏风后贴着耳朵听。

    “太太，瞧沈家这动静，似乎是打算朝京里发展？”袁mama给王氏面前的杯子倒上茶水，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氏点点头，沉吟道：

    “听声儿是这么个意思……沈家若真有这打算，联姻是最有效可靠的办法，老爷子的寿宴也确实是个好机会。”

    晋中沈家在山西是世代大族，但到了京中便有些不够看了。

    一个氏族，若困死在一处那是迟早要没落的。

    太原王氏之所以能延续几朝昌荣，那是因为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王氏子弟在外风评大多清贵脱尘、才华横溢、不落权贵，但知道底细的人就会发现，顶着响亮名号做门面的就是那几个声名显赫的子弟。几朝下来，有许多不见名声的王氏族人渗透在各种朝政和姻亲的关系网中，这些人才是家族枝繁叶茂的根本基石。

    沈家自老祖宗出任隆庆朝吏部侍郎算起，到如今沈二太太这一辈已经是第七代了，族中子弟良莠不齐是家族最常见的状态。沈家长房虽是家中族长，但几房中如今势头最强盛的却是二房一支。

    沈二爷沈崇是临丰二年的进士，登科后放了江阴知县，彼时朝中首辅林涪为打压淮青党人一系，罢免了好几个地方官员。沈崇不是林涪门人，但因上头几任连连高升，他也跟着顺风顺水地一路走了上来，如今在江苏府任知府已有三年。

    当初王氏的大哥王节替这门亲事保媒时曾说，沈崇此人端行慎微又心怀远志，沈家没有与太原王氏一族结亲，而是托王节保了京中程家长子的亲，可见一斑。另外沈崇无党无系，虽不易平步青云，但贵在稳健可靠，加之沈家家底雄厚，徐徐图之终有可待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