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两厢情深到末路 南乡伺机起报复
那日之后,南乡再没有去找过庆云,庆云入夜来和她说话,她也避而不见。有时在顾渚卧室里遇上了,也冷眼相待,毫无顾忌。 顾渚看出端倪,问过庆云,庆云闪烁其辞,他也就心知肚明了。 一日入夜后,初夏暑气渐起,城里的人沿河纳凉,欢愉之音传入客栈来,搅扰顾渚休息。 南乡怕他不能安睡,特地送来安神的熏香,。 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之后,顾渚突然说想外出看看市井,嗅一下酒气女人香。 南乡见他有些精力,气色也尚可,便爽快答应了,吩咐侍女给他穿上干净衣衫后,就自己推着轮椅带顾渚外出去了。 两人朝热闹处去,顾渚看着四周人群涌动,城中男女各俱欢颜,也心生愉悦,喜形于色。 一座青楼前,顾渚觉得眼前晃过一个紫衫人影,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但他坐着,所以看不清对方样貌,只遥望那人的背影淹没人群中。虽然只有似有若无的一眼,顾渚立即机警起来,因为那一个人绝非普通武士,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杀伐气质,是绝顶高手才有的,而且,顾渚像是见过这个人,在他去西北王庭时。 南乡问说,“看什么呢?” 顾渚戏言一句,“看青楼的姑娘。” 南乡懒得搭理他,继续沿河走着。 渐渐走出人群,行人和灯火都稀少起来,南乡便推着顾渚上了一座桥,在桥中央回望河边烛火万千。 顾渚幽幽地说,“这里真冷清。” 南乡俯身在他面前,温柔地握起他手说,“这世上的人,本来不都是冷冷清清的。日后,我们在一处,看众生万象,就不冷清了。” 顾渚听着,忍不住抚摸她的头,一边说,“南乡,我好像,要失信了。” 南乡松开手,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矜持的身后一副泪眼朦胧。 顾渚也不再说话,失了神一样望着河上红烛千盏,琉璃光射,嘴角抽了一下,面孔也僵硬了。 南乡不动声色地继续推着他走,一阵阴风起,她不经意地回头一望,蓦然发觉,她同世间的男欢女爱,早已陌路殊途。 从前花好月圆,转眼成遗恨绵绵。 回到客栈后,侍女送顾渚回房,南乡也走开了,再不说一句话,不看彼此一眼。 顾渚一个人在房内,燃一盏孤灯,对着自己一双残腿,一坐到夜半。 南乡饮下最烈的酒,醉梦里,极尽克制地抽泣到天明。 一番执着,两处苦心,天地神明不遂人愿。 00 次日,艳阳天气,暑气愈盛。若不是海风凉爽,人早就燥热了。 庆云醒来就觉得闷,心里堵着莫名的肝火,看书写字皆不能静心。临近正午,他看过顾渚后,就在正厅内饮茶,待侍从摆上膳食,突然想起来问说,“南乡呢?” 婆妇答说,“还在屋内,想来还睡着。” 庆云虚应了一声,看着满桌菜色却无一人相陪,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一间偏僻的卧室内,聘仪正抱着御孤,婆子送来食盒,仅放咸菜馒头,粗陋倒也分量十足。 待人出去后,聘仪望着餐食竟有一丝笑意,对双眼天真且毫无认知的御孤喃喃着,“若是你父亲在,我们也吃着这样的食物,过简单的生活。” 另一间厢房内,南乡合衣躺了一宿,到清晨才睡过去,刚过正午又醒来。宿醉伤神,乍起来时,一阵晕眩,险些摔了,扶着墙才站住,走了几步跌坐镜前。 扫屋的妇人进来,闻见满室酒气,自然地去开窗,却被南乡喊住,说不想见光。 婆妇忌惮南乡心事重,很快就怏怏出去了。 南乡呆木地看着镜中人,久了,对自己的样貌神态都感觉陌生,也看不透镜中女子暗藏的心机。 她开始更衣梳妆,寻出最华丽的衣衫来粉饰失魂落魄,用红妆金簪盖过善良与懦弱,仿佛面孔对应性情,加以修饰就能掩盖弱点。最后点上夜来香,瞬间暗香满身,如世外美姬,叫人不忍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