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玄幻小说 - 王者大陆之我的绝世极品系统在线阅读 - 2(更)

2(更)

    啪嗒声:

    三年前,我卖掉别墅,回到乡下生活。

    乡下的日子很苦,但贵在踏实。我白天耕地,晚上回到十来平的小家,读读书,写写字,乐得悠闲。

    家里有张木质的摇椅,摆在正中央,正对着落地大窗。每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就喜欢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看报纸。

    那天晚上,下雨了。雨是突然下起来的,还在田里的我,一下子就被浇了个透。晚上下雨,天黑看不清路,地里又都是泥很难走,费了好大功夫,我才带着一脚泥回了家。

    到家门口,我跺了跺脚上的泥,才推门进去。我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升了堆火,暖暖身子顺便烤干衣服,很快,我就躺回摇椅上了,一晃一晃的,享受着雨天这份独特的宁静。

    我看着报纸,突然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声音是从窗户那里传来的,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感。我手里正举着报纸,因为看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所以对这声音也没细想,雨这么大,是雨声吧。

    看完这页,我又看下一页,这时窗户上又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声音很重。

    声音太大了,啪嗒啪嗒地扰个没完,让人心烦,这可没法看报纸了,我把报纸往腿上一撂,向窗外一看。

    一张脸趴在窗户上,死死地盯着我看。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没有身子!

    这可把我骇到了,猛地向后一仰,差点没顺着椅子翻到后面的火堆里去!

    不过还好,福大命大,没真翻进去。惊魂未定的我又向窗户那看了一眼,嗯?头已经消失了?

    我心里直发虚。去哪了?

    该不会跑我头顶上了吧,我头皮发麻,瞬间觉得头顶上阴森森的好像有只头正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躺在摇椅上,猛地仰起头。

    嗨,吓死个人,没有。

    我松了口气,这时窗户那里又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那头浮在空中,一会退到雨里,一会又撞向窗户,这样有节奏的一来一回,窗户上就发出啪嗒啪嗒地声响。

    我忘记那夜我是怎么睡着的了。反正从那以后,每逢雨夜,窗户那都会传来有节奏的啪嗒声。

    从那夜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三年了。三年来,我也写了几本书,想写的、该写的,都留到书里了,过了这么久平静自在的生活,人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我想,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

    这几天我没有去地里,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椅子上,阳光穿过大窗洒在身上,真舒服啊,真不舍啊。

    我终于还是等到了一个雨天。

    夜里,我像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看着报纸。

    没过一会,我知道他来了,因为窗户上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慢慢地把报纸放在腿上,看向他,他还是死死地盯着我看。

    “这个死驴,真够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执着。”

    我从摇椅上走下来,然后把门拉开,伸出头冲外面喊:“傻驴,淋了这么多年雨,脑袋坏掉了吧,还不快进来避避雨。”

    他明显愣了下,浮到我前面说:“你……不怕我?”

    “怕你作甚,咱俩都这么多年老邻居了。”我将他迎进屋里,关上了门,“快来暖和暖和。”

    “你不怕我吃了你吗?”

    “怕?为什么要怕?这都是该受的。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我早该死了,只是我很贪心,在死之前,总该要留下点什么吧。所以每到雨夜,我就把你关在外面,不让你进来。而现在,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是时候该了结了吧。”

    听我说完,他的表情不再凶神恶煞了,反而笑了起来。

    “哈,你真以为你这破房子能挡的住我吗?真想吃你,你早没命了。”他假装凶恶的冲我龇了下牙,又继续说,“其实,你匿名寄钱给我妻女助她二人生活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杀我的时候,我本就患上了癌症,将死不远,而你后来又帮我照顾妻女,所以其实对你也没什么怨恨。”

    三年前,我为了一笔赏金将他杀死,然而没过多久就心怀愧疚,又听到他妻女生活惨淡,就把钱全用来救济她们,一月一寄。这事,却不想他已经知道了。

    “既然你不怨我,每到雨夜里,你还趴到窗户上,吓唬我干啥啊!”

    “哎,我也只是贪恋这世间的美好啊。怨恨,是我们的力量来源。只有每个雨夜出来吓唬吓唬你,我才有力量继续在这人世间呆下去,说来,倒也是我的自私在作怪啊,不过,反正你也不害怕,对吧。”

    我翻了个白眼,又躺回了椅子上。

    他在空中慢悠悠的打了几个摆,绕着屋里转了圈,嘲讽的说:“看了这么多年了,这破屋子,还是老样子,破的不行。”

    “我这一将死这人哪有那么多奢求。”

    他冲我哈哈哈的笑了笑,然后说:“那以后,你可以好好的修葺一下这屋子了。”

    沉默了片刻。他飘到我前面,看着我,好像是想挥手,可他没有手,只能用眼神来表达最后的离别了。

    他晃着头换了个方向,直接从门上穿了过去。我打开门,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雨雾里,他大概是想用这最后一点时间,悄悄的看一眼家人吧。

    后来的雨夜里,窗户上再没有出现啪嗒的声音。

    车里有鬼:

    1.

    城中村到商贸城,有一段步行需要三十分钟的路。

    公交车从不经过这里,便有几辆面包车,停在空地,以这条步行三十分钟的路为生。

    价格很公道,一元一位,最多时,面包车里可以坐得下六七个人,一天来回跑上二三十趟,养家糊口之外,略有剩余。

    初春潮冷,大风裹挟着灰尘,吹得云聚了散,散了再聚,终是在午时吹来了乌云,第一场春雨,细密冰凉,潇潇而下。

    落在张大彪的黑夹克上,一小片一小点的湿润着,他突然有些烦躁,掐了燃烧一半的烟,顺手扔到旁边的树下。

    火星子摔得蹦了几蹦,湮灭在潮湿的泥土里。

    面包车的车门划开一条缝,有妇人探出头来,冲着张大彪,不耐的嚷。

    “下雨咧,啥时候走?”

    张大彪转过头去,脖子上的肥rou拧出了两道褶儿,一双虎目盯着说话的妇人,带着毫不掩饰的丝丝怒气,直教妇人咽了口唾沫,把头缩了回去,而后又赶忙关紧了车门。

    车上才两个人,一人一元钱,从商贸城开回城中村,可就赔了。

    张大彪愁着脸,接着大声吆喝:“城中村,有去城中村的吗?”

    商贸城前的公交站点,人们聚集在站牌下,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公交车驶来的方向,似乎没有人听见张大彪的吆喝,又或许是丝毫不感兴趣,没有一个人回头,车声嘈杂,几乎将落雨淹没。

    “师傅,是去西边那个城中村吗?”

    女声轻飘飘的,从张大彪身后传来,他吓得一个激灵,拧头向身后看去。

    是个二十上下的女孩子,一身黑衣素颜粉白,手里提着一个帆布行李袋子,里面鼓鼓囊囊,姑娘柔柔弱弱,提着却毫不费力。

    往返这条路上的人,张大彪多少都有些印象,这姑娘面生,不像是本地人。

    雨越发的急,张大彪心里没来由憋得慌,一团火烧着似的,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面包车:“上车吧,只要一块钱,现在就走。”

    姑娘脚步轻轻的,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行李袋子就放在自己的腿上,她穿着黑色的布装裤子,上面被雨水沾湿的斑驳,一块块阴影,碎花似的。

    张大彪最后看一眼商贸城前等车的人群,雨水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像一幅被水晕开了的素描画,只寻得见春雨的沁凉。

    面包车上四个人,雨打车窗发出的哒哒声,更显车内的肃静。

    后座上的妇人显然是个话痨,她看着车前的雨幕,探着脑袋张开嘴,神神秘秘的,扯开话题。

    “你们知道不,这路段,昨儿个死了个人。”

    张大彪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身打了个小斜,又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稳的向前行驶。

    着黑衣的姑娘眼睛垂着,打着斜儿,将这小小的意外看在眼里。

    她抱着行李袋子,语气轻飘飘的,像她这个人一样,淡的听不出什么音调。

    “师傅,你天天都跑这条路,应该也是知道的。”

    三个乘客,六双眼睛,齐刷刷的向张大彪看过来。

    张大彪猛地停下车,红灯亮了。

    他颇不自在的假咳,“知道,也是跑这条路的,叫老韩,六十多岁了。”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妇人忙不迭的插嘴:“车祸,听说是刹车坏了,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那老头的眼睛,都让穿进车窗的树枝戳穿了。”

    张大彪的指尖微微抖着。

    妇人的旁边,是个中学生,看样子,是妇人的儿子。他完好的遗传了母亲的话痨基因,手指着窗外大声道:“就是在这里出的车祸!”

    张大彪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他的额头上,缓缓渗出细密的汗滴。

    女孩斜儿着眼,突然冷冷道:“师傅,绿灯了。”

    张大彪这才恍然惊觉,身后的车辆已经在不耐烦的响着喇叭,“嘀嘀嘀...”让人心烦。

    到了城中村前的空地,母子两急匆匆的下车去,张大彪不知怎的,突然问女孩:“你不是本地人,来干嘛的?”

    女孩站在车外,提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进张大彪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丝剥皮拆骨的寒意。

    “奔丧。”

    张大彪渗出了一身的凉气,再回过神来,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2.

    张大彪这晚没有睡好,梦里他开着面包车,不断的经过老韩撞车的地方。

    他由最初的恐惧变为乏累,终于鼓起勇气,下车去查看。

    他看到,银色的面包车车头被树干撞凹进去,一截儿手腕粗细的树枝穿过车玻璃,直挺挺的戳进老韩的眼窝子里。

    鲜血模糊了老韩的半张脸,他双手握成爪状,似乎要抓紧什么一样,倏然,伸向了张大彪,于是他便醒了,满头满身的冷汗。

    “呼...呼...”

    他大口的喘气,再也睡不着,好在天已蒙蒙亮,张大彪就起身,开着面包车往空地去。

    城中村里好些人,都在商贸城附近打工,都会赶早坐车。空地上已经停了几辆面包车,司机们默然相视,低头不语。

    乌云还未散尽,气氛沉闷,每个人嘴里都叼着一支烟,自顾自的抽着。

    有坐车的人过来,递了一块钱给张大彪,刚要上去,就被喝住。

    “两块钱一位。”

    坐车人惊诧,问道:“不是一块钱吗?”

    张大彪不耐的瞪他一眼:“今儿个往后就两块钱一位,坐不坐?”

    坐车人也很有脾气,他用力从张大彪手里抽回属于自己的一元钱,忿忿道:“你以为就你一辆面包车!?”

    张大彪冷笑着,看那人向另一辆面包车走去,而后皱着眉,转到了下一辆,最后一脸愤恨却又无奈的,上了车。

    司机们默契的掐了烟,坐回驾驶位,等待着去商贸城的人群前来坐车。

    傍晚,张大彪磕了磕钱盒子,这里面有比平时多出一倍的钱,他满意的哼着小曲儿,面包车行驶到十字路口,他忽而皱起眉,收声了。

    这一天,来来回回二三十趟,每次经过老韩出事的地方,张大彪都觉得有凉气从心底往外渗,止不住的打哆嗦。

    车上最后一位乘客在十字路口下了车,张大彪握紧了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一个人影闪进了他的视线里。

    张大彪吓了一跳,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在了地平线下,那人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长发披到了腰以下,挑染的五颜六色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嘴巴描画的鲜红,血一样的艳丽。

    女人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股子劣质香水气息扑面而来,城中村里也有不少特殊职业的女人,只是坐面包车的并不多,故而张大彪并不觉得面熟。

    他启动面包车,向着城中村开去。

    快到时,女人从包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在包里翻找一阵,而后向张大彪伸出一只手,细声细语的说:“大哥,借个火儿?”

    这声音细的,简直就像掐着脖子说话一样。

    张大彪有烟瘾,但并不代表就爱闻二手烟味儿,他摇摇头,说他没带火机。

    女人又把手伸向张大彪身后的座位,说道:“大爷,您带火机了吗?”

    面包车上只有两个人,至少,张大彪看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正在驾驶车子,还有一个坐在副驾驶,正伸手冲着后座位上的空气借火。

    张大彪猛然间一脚踩向刹车,面包车一个踉跄,停在了城中村前的空地上。

    “你这人怎么开车的!会不会开车啊!”

    女人尖锐的叫骂着,只是张大彪呆愣愣的看着方向盘,似乎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女人气冲冲的下了车,猛地关上了车门,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张大彪额角顺下来一滴冷汗,他缓缓的回过头去,心脏,上了发条般疯狂跳动着。

    后座上没有人,张大彪闭了闭眼睛,手掌盖着心脏的位置,长舒一口气。

    他转过头来,借着昏暗的车内灯光,惊恐的看见,一截手臂粗细的树枝,粘着粘稠的血液,就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那血还是新鲜的,正在一滴滴的往下落,染红了副驾驶的车坐垫。

    “啊!”

    张大彪一声惊叫,他手脚并用的去开门,越慌乱却越是打不开,终于推开车门,张大彪一头栽在空地里,顾不上滚了满身的尘土,撒腿就往家里跑去。

    面包车在他的身后,逐渐隐没在了夜色下。

    3.

    他跑得气喘吁吁,快到家门口时,见到有人在路口烧东西。

    有人在,他的心也就安稳下来,一边走一边大口的喘气。

    “张大彪,你这是怎么了?喘的这么急。”

    张大彪定睛一看,原来是老韩的儿子韩伟,四十多岁,是个汽车修理工,前些日子老韩的车胎爆胎就是他回来修理的,见过一面。

    不过那次见面可并不愉快,张大彪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他看到韩伟的手里正拿着一个纸人,往地上的火盆里塞。

    张大彪疑惑的问道:“这是?”

    韩伟叹了口气:“给我爹烧个纸人,也好有人伺候他,唉,好好的,怎么刹车就坏了呢?”

    那纸人的脸平平的,眼尾斜斜,红唇一点,转瞬就被火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