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敬舆拒贿
陆贽一直在拖延。 那田绪的牙将刘瞻带着价值十万贯的马和礼物,来到长安城内已经很久,就是想贿赂陆贽,快些把遗爱碑文给带回镇去。 可陆贽却理由百出,有时候去访友,有时候去宫中当值,有时候还生病闭门谢客,让刘瞻在京师内是板等了好长时间,连半个字墨都没见到过,贿赂也压根送不出去。 其实陆贽这段时间,心中也满是痛苦和矛盾。 他知道,只要他提笔写这篇遗爱碑,不说别的,李抱真死后,田绪十有**是不会起兵发难的,朝廷东面的局势也会安定不少。 如此对国家是有利的。 但让他给魏博田承嗣这个安史余孽,这个乱臣贼子,这个荼毒天下生灵尚能得到善终的混账东西写遗爱碑,陆贽的良知岂不是等于被扔在在油锅里煎炸,“魏博早晚不得善终好死,割据的田氏必将遗臭万年,那时青史上将写着,我吴郡陆贽曾为田承嗣写过遗爱碑,还接受过魏博的贿赂,我,我也将遗臭万年,会臭不可闻啊!” 陆贽最终选择了执拗的软抵抗。 面对皇帝的询问,陆贽便坦言:“陛下,臣实不知这篇碑文该如何撰写。” 皇帝心里明白陆九是什么意思,便旁敲侧击,“朝中宰执,杜黄裳、高岳、董晋等不善词学文章,翰林院诸学士资望又不足,只有你是大手笔,区区遗爱碑只是牛刀小试,切勿推阻。” 陆贽却正色说:“臣为难的,是这碑文到底该据实写,还是该伪饰虚美呢?” 皇帝脸色不悦,“碑文是给死者写的,有所溢美也是人之常情。” “如据实写,臣恐魏博不堪;如虚美的话,臣此后何以为陛下振朝纲、正视听?” 皇帝彻底是他见整个殿堂里也没外人,便直接挑明:“这天下的宰执或方岳谁不曾收取过方镇的贿赂?陆九你以为贾耽没,杜黄裳没?那高三,朕最信任的高三,他也不是什么纯臣,行贿受贿也没绝过,别说什么中官了,朕自己也经常得他的进奉。是,没错,朕确实要一两个纯臣、铮臣来装点门庭,但并肩治理天下的,朕只看大能不拘小节,也拘不了小节。陆九你从播迁奉天时便是朕的私人,那时你身为学士身份,追求清廉,无所谓;可现在你是朝堂的宰执,这个不收那个不收,和方镇关系闹僵,军国大政便会壅塞住。” “陛下,耳目之娱,货赂之利,人之常情,哪个对此没有贪欲?臣居宅第之中,也常常觉得屋子太旧屋子太窄,但臣自认为每次有过这样的想法后,却还能在其后克制住自己。先妣在世的时候,多次对臣说,你既蒙受厚恩,尸窃大位,就更应深自刻慎,勉修廉正。臣为宰臣来,时时问自己做到导扬风教,致世俗清醇了吗?做到减省徭役,济天下贫困了吗?不,没有,臣每想到此处,又念起先妣之言,当真是羞愧难当,若这时再做不好私行,开启贿门,又有何面目辅弼陛下” “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