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转忽左庶子
因皇帝的盛怒,整个宣政殿正衙上,数百名常参的文武官员都惊骇得耸起肩膀,伏下脑袋,密密麻麻象牙白色笏板擎在每个角落当中。 没人再敢说话,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今日的火气会如此得大! 姜公辅的脸部肌rou都拧住了,嘴唇和胡须都在抖动,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心中充满着惊愕、愤懑、不解和矛盾,当真是五味杂陈。 他是直接从翰林学士的位子上提拔上来的。 圣主播迁奉天城,他受制文出学士院,便得谏议大夫的官位,随后一年内职官、散官连迁数次,最后白麻宣下得以三品官衔同平章事,以远在爰州的出身进入这个帝国的政务中枢,皇恩不可谓不浩荡。 然而姜公辅错不在抗颜进谏,而在于选择了个错误的时机,并没能认清自己的定位: 国家大事,翰林学士看得多、写得多,可实际cao作得却很少。 这也注定他们往往能提意见,却找不出个务实的办法解决。 遇到清平盛世,皇帝一般不会和谏官、学士系统出来的过不去,因为需要妆点门面;然而政治局面一旦危殆波谲的话,单凭一管毫笔的翰林学士们,绝大部分人是很难掌好自己的舵的。 “臣......直言触犯天颜,请罪。”姜公辅将笏板搁在地板上,想要说些什么,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对御座上的陛下顿首,可他毕竟还保持了尊严,并没承认自己的言论是错的,随后退回到班次当中。 毕竟我只是将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罢了。 宣政殿正衙里,君臣在一起坐而论道,臣子就有说话的义务和权力,岂可卷舌来保荣华富贵乎? “此日朝会,至此而罢。”皇帝并没有进一步处治姜公辅的表示,而是宣布退朝。 接着皇帝让门阁使开了牓子,宣萧复、张延赏、严震、刘从一、李勉五位宰相入延英殿问对。 另外又宣霍忠唐、俱文珍这俩巡视过西陲的中官入阁问对。 独独没有姜公辅,这位正凄惨地立在含元殿前的朝堂当中待罪。 延英殿内,刘从一和李勉极力为姜公辅求情。 而张延赏却默不作声。 因皇帝公开说,要贬斥姜公辅为漳州别驾,三年内不可量移。 “陛下如此处治太重,会堵塞言路的。” “反正朕不愿再见他!”李适怒犹未消。 “可于京内择一闲职安置。”刘从一建议说。 “那你们说,如何让姜公辅在京内,又不让朕看到他?” “可罢免宰相,为太子左庶子。” “行行行,反正别让朕再在政事堂见到他。” 听到皇帝的处置,萧复脸上即可有按捺不住的得色。 接下来,皇帝就最关心的泾原和朔方的战事,开始询问诸位宰相的意见。 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张延赏便出列,慷慨激昂,“盐州之败,虽使我唐失却北塞屏障,但并未至无法挽救的程度。臣请陛下下诏责令康日知、韩潭、论惟明各自坚守城池,牵制西蕃军势,臣再与崔造督促度支司拨给钱粮,发给邠宁、渭北、河中诸军资装费,使其出界,扼马重英锋线于庆州,随后下诏让河东马燧、振武张光晟渡河,一击白于山南,一击白于山北。如此可反手困马重英大军于盐州旱海,待到春至,蕃兵人马必然水土不服,我军会齐掩击,必获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