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章 剑圣
骑青牛的顽童如醍醐灌耳。 脑海里忽然莫名的冒出了一句话,又觉得这句话不吐不快,于是下了青牛,对着那草冢行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又很自然的接了一句:“有礼了。” 草冢里,睁开眼的直钩垂钓人目光直直看穿了骑青牛的顽童,看透了很多真相,欣慰的叹气,却没有说话。 草冢霞光骤然消散。 顽童却视而不见,自语了一句,我不是我,那我是谁? 且去人间走一遭。 顽童上了青牛,吹着牧笛晃晃悠悠远去,身后天穹上,乌云涤荡无存,骤然生紫气。 骑青牛的顽童不归家。 行走人间。 尚不为圣人,尚无紫气三千里。 这一日,开封府有个农户家,走丢了一顽童,掉了一条老青牛,事后遍寻不得。 …… …… 杏月湖畔,随着那一句邪祟敢尔,浩然正气如温煦春风拂过山野,拂过树林,拂过江河,拂过开封万物。 名叫左慈的妖道请出的那尊地狱修罗,没有丝毫预兆的迸散。 下一刻,一片霞光自开封城西而来。 七彩的霞光瞬间穿破时空,如一柄剑一般直指妖道左慈。 正气浩然。 无所闪避。 无论妖道左慈做出何等通玄道法,在这一片霞光之下,都如烈日下的鬼魅无所遁形,左慈脸色死灰而绝望,放弃了挣扎。 喃语了一句,“圣人不欺啊……” 而就在此刻,汴河畔上那顽童下了青牛对草冢圣人说出了那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草冢圣人若有所悟,霞光消散。 几乎于此同时,那道如剑一般即将射入妖道左慈身体的七彩霞光,亦悄无声息的迸散,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天地之间重归安宁。 妖道左慈怔在那里,浑身大汗淋漓站立不稳,许久才发现这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圣人并没有取自己性命,顿时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李汝鱼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有人一语破了妖道的道法,更是以一道七彩霞光隔空杀人,这明显是圣人手笔。 可在开封,说起圣人的话只有一位:草冢圣人。 此刻看着左慈,毫不犹豫的出手。 圣人仁厚,不取妖道性命,但自己绝对不能仁厚,一如当初在建康放走了范夫子,如今他却即将成为新凉的户部尚书。 这个妖道也绝对不能再留。 只不过左慈虽然被圣人吓破了心魄,但终究是叱咤风云过的道家人物,一剑李汝鱼对自己出手,哪还敢再呆下去。 要对付李汝鱼,必然要使用道法。 可不敢保证,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圣人下一此还不会放任自己一条性命。 还能怎样? 逃啊! 李汝鱼一剑刺了个空,妖道左慈的身影竟然在剑光中扭曲幻化,最后化作一个稻草人落在地上,真正的妖道已经远遁。 而在远处,和阿牧战至炽热的隋天宝仿佛被一阵风扯动落在地上。 妖道左慈的身影从风中显现,急声道:“你义父让你速速回去。” 隋天宝咧嘴一笑,“好啊。” 回头看着阿牧,傻乎乎的道:“女子,不乖,不听话,下次我还要打你,打死你。” 阿牧哭笑不得。 其实暗暗惊心,真没想到,这个傻乎乎的魁梧青年,竟然是一个如此强大的异人,而且自己还没有逼得他用尽全力。 这个叫隋天宝的异人,真有可能不输岳单。 如果他尽全力,自己确实没有稳胜的把握,但他也应该赢不了自己——应该而已。 阿牧陷入沉思。 如果是一剑破两千甲士的宁浣执剑,能赢隋天宝和岳单否? 长叹了口气,提着木剑落寞的走向杏月湖畔。 不知道李汝鱼有没有杀了他。 他确实该死,但不知道为什么,阿牧总觉得很忧伤,也许,是因为曾经爱过…… 但现在不爱了。 我对你已彻底心死,所以,我不会阻止李汝鱼。 形势陡转急下,范夫子今日来见阿牧,原本没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在他眼里,阿牧就是一个削瘦而寻常的女子,远不是当年的施夷光。 可不曾想,那并不是阿牧的真是面貌。 面皮下的阿牧,美得丝毫不输当年捧心的西子,也便罢了,她终究爱过自己,自己用心一些,也能挽回。 但没料到李汝鱼欲要杀自己,逼得自己提前和王琨合作。 不能说王琨不用心。 异人隋天宝可比拟岳单,拖住阿牧也是自己的意思,而抱剑青年死在岳单派来的刺客手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个妖道身上。 以那妖道的神通道法,不说杀李汝鱼,至少可以保护自己。 却不曾想鬼使神差一般引出一位异人。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让妖道放弃了所有计划,将自己置于死地,此时此刻,王琨纵然有心来救,从开封城赶过来也来不及。 自己将直接面对李汝鱼的绣春刀……或者那柄剑。 范夫子死过一次。 可是依然怕死,毕竟活着才能享受美好,美好的宁浣还没绽放,美好的阿牧已经伤心,但伤了的心也可以弥补。 范夫子想活下去。 当看见阿牧提着木剑走过来,灵犀突至的抓住这一线生机,轻声温柔道:“阿牧,原谅我吧。” 阿牧默然不语。 范夫子继续说道:“在见你之前,我确实以为宁浣就是你,你是当年的阿牧,所以我如此绝情的说,只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因为爱的人是“施夷光”,所以拒绝了“阿牧”。 鬼使神差下,爱的人却是阿牧而拒绝了施夷光。 “那番话,我是说给‘阿牧’听,而不是你。”范夫子看着阿牧,脸上的笑意温柔了岁月,仿佛回到了当年时光,“回到我身边,等太子赵愭正国本后,你我依然可以在西子湖畔共守一生。” 阿牧神色奇怪,“那宁浣呢?” 范夫子不假思索的道:“我会告诉她真相,毕竟,她才是阿牧啊。” 阿牧脸色的神色充斥着失望,“你已伤我心,又欲再一次伤她心,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