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有不测风云
舟行绿水间,碧波无痕,犹如秋叶剪水,宛然画中游,绿水两边乃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竹林,绵延极广,不知其尽头,水上行的是毛竹制成的竹筏,绑得极牢,竹筏之上竟没有渗出一丝的水迹。 竹筏之上不过两人许,一男一女,男子身着青色儒袍,腰上滚银边的白丝腰带,下挂一枚晶莹剔透的绿翡,手中长篙不时的向水中一点,显得斯文之极。女子巧笑倩兮的站在男子身后,翠绿色的曳地长裙随着些许的微风轻轻摇动,上身镶无瑕珍珠蜀锦短衫,在胸际骤然收紧,挤出了一道看得人心颤的****。如今虽然唐朝已然覆灭,但是唐时的衣着遗风却仍然留了下来,仍有不少女子一身唐服,性感的犹如滴水玫瑰。不过好在蜀地风气保守,女子还披了一件水蓝的苏绣披肩,遮住了浑圆的香肩,灵秀的锁骨,让望见她的男子不会顷刻间失了魂魄。 男子名叫叶舒华,不过三十几许,剑眉星目,不染一须,端的是个俊生模样,此刻携妻同行,只觉凉风习习,虽是冬日,但却不觉得冷,但娇妻仍然从竹筏的衣箱中拿出了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肩头,叶舒华回头微微一笑,越加觉得妻子温柔体贴。二人成亲不过三年,但却并没有子嗣,妻子总觉得对不住叶舒华,每每逢迎讨好,让他欢喜,但她并不知道的是,没有子嗣却并不是她的错,而是叶舒华刻意控制,以极高的秘术自制不使他受孕。 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何原因让他刻意控制,不想让子孙存世了?这其中就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因为他是一个秘术剑客!倒不是说秘术剑客必须不近女色,而是他曾经做了一件事,一件可能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事。 他盗走了蜀国最大的势力,灵隐剑庄筑庄之人灵隐子百年前传下来秘术修习之法的绝密宝典——青灯古卷三卷中的一卷,并且叛出了灵隐剑庄。 在秘术剑客这一世界之中,如果叛出了自己的剑庄,却又没有一个强大如专诸盟这样的组织收留的话,那么此人如果露出一点存在的痕迹,将会受到该剑庄掌管刑罚的暗客终生追杀,因为一庄之中只有达到廓天灵力境界的剑客方能加入刑罚暗客,所以叛出剑庄者从叛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是默默隐藏一生,就是死亡。因为廓天境界是次于剑庄庄主咸天境界,属于目前秘术剑客世界中存在着的第二高的境界。 如今叶舒华的灵力境界不过第三层更天而已,与廓天境界还差两层。不,不能这般简单的说只是两层,因为在秘术世界之中,最难提升的就是境界,每一境界中有三大殿的划分,每一殿的提升往往需十年之功,两层境界的差距就是六十年,这还是平步青云稳步上升的情况,若是资质不足,最终往往越不过更天。目前叶舒华便卡在了这里。 十年前从灵隐剑庄叛出的时候,他盗走了剑庄的秘宝——青灯古卷,本来他师从当时的剑庄庄主乾文子数年,已然知晓了青灯古卷的下落,能够一网打尽全部带走的,但是竟没有料到那属于灵隐剑庄祖先灵隐子传下来的秘籍,灵隐剑庄竟然只余得一卷,其余两卷竟已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叶舒华预想倚靠青灯古卷突破到咸天境界的,但是如今紧紧只是突破了两殿的境界,然而十年已然过去了。 这十年中,睡觉时他从来不敢放心睡着,地上永远倒立的竖着一个瓷瓶,吃饭的时候反复验毒,不敢四处游走,不敢入城,甚至不敢离开蜀地,因为十国的边界总是有灵隐剑庄的无处不在的暗客。所以这十年他小心谨慎,僻避荒野山林之中,直到三年前,见着风声渐小,他小心翼翼的搬入益州城中,想着大隐隐于市便扮作一个书生隐居了下来,而那时他便与现在的妻子成亲了! 妻子是荆州人,当初家乡水灾,她们一家人前来川东投奔大伯家,她大伯乃是益州城有名的大儒,更是擅长诗词之功,被益州太守请做了西席,家中殷实。他们在此住了四年多,直到今年,听说荆南将会立作永不征战之地,她大伯便教她父母回荆州主持家业,留一地当做将来颐养天年之所。如今十国林立,各自为战,能够呆在一个永无战争的地方,实在是一种奢侈,老先生的注意顿时被丈人采纳了,半年前便回到了家乡,如今靠着大伯的资助,已重新在家乡置办家业,叶舒华扮作一介书生,家无一银,地无半亩,便权且当了上门女婿,与妻子一同前往荆州老家。叶舒华也暗想能够借此逃离蜀地,如今荆南将要成为十国剑客会盟之地,龙蛇混杂,谁会在意自己这么一个文弱书生了! 想到这里,叶舒华心中不由暗暗一笑,怕是谁都没有料到当初被称作“叶大胡子”的自己,如今竟然白面无须,且文质彬彬!回忆当初,刮下自小留起的三尺长髯时,当真是伤心好久! 船自悠悠,前面便是河流入江口了,竹筏不堪大浪,就要到前边下船上路,竹筏渐缓,忽然间破空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但是作为叛出灵隐剑庄的剑客,他的心中仍然是战栗不已。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多少年来,他半夜惊醒,就怕听到这样的声音,此刻那声音就在他的耳畔间响起,倏然间仿佛天空陡然变色,万钧阴霾压到了他的肩上,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脚步虽稳,却也是强忍着在。 究竟是躲不过,灵隐暗客终于是找来了么? 他这么想着,楼顶上倏地飞过一个人影,叶舒华脸色惨白的望过去,没错,那声音就是施展剑行之术时疾风滑过身体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但是那飞过的人影似乎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只见黑乎乎的一团从头顶一掠而过,穿入对岸的竹林,几个闪身便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