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戎大帅
杭州西郊。 “帅爷,鞑子来了。” “册了娘希匹,不是鞑子,是汉jian。”戎大帅看清旗号,吐出咀嚼的草根。 圩堤上是一队隶属于建虏杭州总兵田雄的巡哨兵马,这让一心想搞几颗鞑子首级回去的戎大帅不是很满意。不过田雄的兵既然送上门了,也不能放跑。 戎大帅见距离差不多了,左手在起爆手头盔上拍了拍,右手向后重重挥下。 圩堤下方的壕沟中探出百十个明军,架起鸟铳弓箭向上射击。 突然遇到埋伏,田镇绿营兵的第一反应是就地下马,趴下,组织火力还击。 乒乒乓乓对射了几轮,圩堤上轰一声巨响,世界清静了。 戎大帅站起身,微微张嘴,踢了踢起爆手的屁股。“你埋了几颗地雷下去?” “嘿,帅爷,这爆竹好看吧,我把带来的全埋了。” “娘希匹,好看个屁。”戎大帅爆发了,“这些地雷是我在总戎那里好不容易求来的,你全炸了我上哪再去搞。” 士兵们从壕沟里起身,向圩堤上建虏挨炸的地方走去。杂乱的服饰和简易的装备,戎大帅骂着骂着声音渐渐沉默了。 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回报,“帅爷,抓到几个活的,怎么办?” 戎大帅面带厌恶,“老规矩,田雄的兵一个不留。” 田雄是在芜湖临阵倒戈,擒获弘光天子献给多铎的降将。绿营军将中,名声最差。 “起来,”戎大帅伸手把引爆手从地上拉起,“上去找双能穿的军鞋。” 戎大帅属下这队100多人的兵,只有三分之一是正军,其余大半是义军。正兵月饷二两,义军月饷一两。戎大帅在观海卫龙山所地面海面混了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cao蛋的军饷制度。在他队里,戎大帅不管正兵义军,只要是出队见仗,所有人均分饷银和恩赏。 当老大,好人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平,带着手下吃香喝辣最好,如果要吃糠咽菜,那也得大家一起来。 明军很快就搜刮完战利品,带着缴获的军械银两乘上小船,回江南,只留下一地赤条条的尸体。 …… 钦江号的吃水勉强抵达曹娥江入海口,曹娥江口继续向上,钱塘江已没有海运价值。 战舰向明军鸣响礼炮,收帆锚定。守序眼前是明朝最伟大的水利工程之一,钱塘江、曹娥江、钱清江汇聚的三江闸。 钱塘海潮倒灌,绍兴百姓饱受盐碱地侵蚀之苦。唐朝时兴建的海塘和蓄水湖到明朝已完全淤积毁坏。谁能想象,号称鱼米之乡的绍兴在明朝前中期曾经赤地千里,颗粒无收。下雨就是大水灾,不下雨就是大旱灾。唐朝时利税丰饶之郡,彼时连肚子都填不饱。 直到绍兴知府汤绍恩修三江闸口并百里海塘,绍兴才重新成为江东最富庶的郡县。为抵御钱塘大潮,三江闸的地基一直向下打到岩石层,在岩石层钻孔卯榫,浇灌铁水。地面上每隔五个闸洞,前设巨石修筑的分水梭墩,成为抵抗潮水的中流砥柱。闸洞深浅不一,依托天然岩基而定,每个闸洞的岩基上,设置了内外槛以承闸板,并有闸门启闭系统。 这套大海堤与闸门起到的作用是当海潮倒灌时,关闭闸门隔绝咸水,当内地洪涝时,打开闸门疏浚洪水。海闸之上是大型石梁架起的桥面,这是一座长50丈,宽3丈,高承重的公路大桥。三江闸海塘修筑期间,工程多次被海潮冲垮,最后,知府汤绍恩**上衣睡在海塘之上,说大堤若再溃决,作为知府,他与海堤共存亡。以这种决心,三江闸才得以修筑完毕。三江口海闸系统从明朝一直用到20世纪70年代才被新的水利设施取代,甚至在那时,海闸上有400多年历史的大桥,依然能通行载重卡车。 绍兴是鲁监国的都城,鲁监国是比隆武更穷的政权。方国安驻军严州,取食衢严二州鲁王政权控制部分。王之仁驻西兴,取食宁波。两军一在钱塘江上游,一在下游。这是鲁监国仅有的可战之兵。 江上之师,主要部分是来自浙东各地的义军。隆武帝曾给鲁监国送来10万两军饷,鲁监国把人家送钱的大臣给杀了。这下真的要以三府之地养兵十万了。江上义军士兵1年军饷只有10两银子,根本填不饱肚子,就这点义饷还被方国安打劫过一次。 于是,打粮和勒捐便成了唯一的办法,义军士兵冲进百姓家里,搜刮尽最后一点余粮。 钦江号上经常能看到不同部属,服饰杂乱的明军在三江闸附近来回扫荡,伴随抢劫的其他军纪败坏之事也在所难免。 隆武政权起码能做到只向富户地主勒捐,鲁监国则是不分大户小户,统统扫荡干净。劫掠对民心向背造成了很负面的影响,短暂的民族主义狂热过后,吃饭才是更实在的问题。 ………… 钱塘江,西兴,地当渡口,隔岸与杭州相对,又为浙东运河起点,钱塘江防要害所在。鲁监国的军事支柱,武宁伯定海总兵王之仁驻扎于此。 江南岸,冠山顶,一座高坛之上,鲁监国朱以海拜方国安为镇夷大将军,总统江上诸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