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心何曾怒,戮尽我佛仇
仙佛众人在半空中向玄宗作礼罢了,再次南向与白云子作礼,立刻群声消退。各自持定神通,寂静的立在半空。等着道门第一高人,他们眼中真正的主角,白云子司马承祯作受箓之仪。 与此同时,霓裳羽衣的法曲大阵终于结束。舞剑仙公孙云沚,五音主,十二乐奴,还有飞部伎十八天女随着尾音,悄然收下曼妙身形。 乐声清转,奏起了明彻心情的大道法音。如鹤唳鹿鸣,梵唱晨钟。 白云子持白玉道圭,长袖轻拂,道圭上金光大盛。巴掌大的金色篆文,凭空浮结在半空。白云子掐指成诀,足踏五彩之云,升腾在高处。诸仙佛高人无一人敢于同等高处,有那么几人自觉降下身形,让出高处的虚空与白云子。 当此时,白云子居中,左有少林寺子净方丈,右有王屋洞天三景师玉真公主。玉真公主此时也显了真容,看似风韵绝佳的妇人模样,面容慈悲,眉目出色。 白云子,以丹气自下丹田灌口而出,结成清净的法音,震动四天。让上下方圆众人,听他说话皆能如言在耳。施下小小神通,白云子便沉声诵起了那金色的篆文。这也预示着受箓的正式开始,法会的圆满结束。 如若一切如此,此次大会真正是在高潮处圆满,欢喜时了结。可惜,世事总无常,最喜在无趣时生趣,有趣时扫兴。 一阵涟漪般的波动,在众仙真顶上不远处的天空出现,连日光和远处的云都显得有些扭曲。虽然无声无息,遮天盖地的气机,还是惊动了所有的仙佛高人。这是遁空绝学!仙佛诸宗之中,也无几人能有此术。 白云子的吟诵之声戛然而止,让天空中回复了寂静。众人千目,集中在这处诡异的波动上。 “一念为尘?!”众人中只有玉真公主,最先了却狐疑,对上了号。轻启玉口时,便不自主的作了点破。 “一念为尘?业佛?!”白云子听玉真公主点出出处,立刻就明白了什么,目光中闪出难得一见的错愕。 波动斗然剧烈,一道玄色的缝隙如天裂般显现。金光,耀目无比的金光,自数丈宽的缝隙中,迸射而出。缝隙立刻合拢,金光散尽。 一瞬如千年,期盼而惊愕中,尘埃落定。一品白玉无瑕的三层花瓣莲台,稳稳的悬浮在更高处的天空,无一丝摇曳。显然,这白玉莲台,是一件飞行的法器。似乎它就亘古悬停此处一般,让人感觉诡奇而又异常合理。 莲台之上,一白眉老僧,却皮肤娇嫩如童子。身着土黄色的袈裟,垂目端坐。左手作拈花状,右手持一串玛瑙般剔透的古朴菩提。那袈裟上,佛光精纯聚合,形成清晰的纹理。脑后的佛光,金光圆满,如同大日,有卐字隐显其中。真正光净慈眉,如我佛降世。 “木棉袈裟!初佛菩提?!”子净方丈第一个高声呼出,仙佛众人立刻一阵喧哗。 白眉老僧身后,立着四个穿洁白僧衣的僧人,脑后都是佛光显现,如佛临世。 这般情境,如果没有人先前点破玄机,恐怕世人只忙不迭的要参拜真佛了。 “本座未临,尔等怎可擅自受箓?”那如佛陀般的白眉老僧,不曾睁开眉眼,却做一声问。声音雄浑威严,竟然如春雷般在高空久久回荡,让人如闻佛语。不说别人,重华立在最下处仰望,便顿时生出崇敬之感,几欲伏拜。 此言一出,地上的众人中有不少弟子辈立刻明白端由,立刻升空而起。首先飞出的,便是那武剑仙裴旻,接着是十三棍僧等修为高深的晚辈弟子。罗浮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两位,离丹境界的刘靖中和坎丹境界的魏景文也已御风而出,勉强立在了自家师父身后。 如此异常,惹得重华莫名的错愕,隐隐察觉到了不寻常。转头看了看碧湘茹那仰望半空的美眸,淡定如常,只是稍微有些疑惑。只见伊人如此,却不知什么缘由,重华的心神便沉了下来。唯独那许蔓菁,灯笼打转似的,到处张望。眉目间张皇无措,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空中,玄宗的面色异常沉重。其实不用任何人点破,他此时也知道来的是谁了。 业佛睥睨无物般的凌空一问,却并没有人跟他对话。白云子干脆是闭了眼睛,道圭的金光兀自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除了断断续续飞腾而上的破空之声,竟然没了言语。不知仙佛高人,是不屑,还是不敢。 青城洞天的长老诸葛纶,凌厉的双目中,竟然含了怒意。他足下的诗剑仙李太白,此时倒是有趣。占了诸葛纶的坐席,竟然信手吃起了果蔬,好像头顶天大的变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天台宗的子悯禅师,大慈恩寺的法来方丈,却是眉目淡然,显然对这不速之客,没有任何表示。 委羽洞天的清严真人,终南山西城洞天的太元子,括苍山的烈君真人等几位道家有名的高真,此时却和诸葛纶一样,怒意升腾。周身光华大盛,气机非常,像是随时要出手一般。 这佛道迥然而异的态度,确实有趣。不知道是修持理念的不同,还是教宗有别,形形色色,几如世间常态。 “朕自登基,有志恢宏祖业,溯始宗源。今日受箓,有垂治之心,无名教之别。业佛清居北疆,路途遥迢,更怕惊扰上师清修,倒是没有专程致扰。此时驾临,恰逢盛会,朕心甚悦,当有礼以待。”玄宗明白,这一时的寂静,其实是在等他来处理场面。看到气势汹汹升腾而至的武剑仙裴旻,他似乎油然间足了底气,终于开了金口,打破了尴尬的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