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儿要走
这消息让南风大吃一惊,与当初听到上官婉会阴冥掌一样的惊讶。一个在自己看来毫无用处,只靠着家里扬武耀威的女人,内力比自己要强大不说,竟然修炼的还是吸精元的功法。 精元是什么?南风脸色难看了起来,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 怪不得这个女人一天没有男人就一副要疯了的样子,从京城到这里的一路上,就没少因为这女人把别的男人给睡了引起的,这女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事实上一路上知道这事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南风这一辈子战战兢兢,从来就不敢过于冒头,秉着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小心翼翼过日子,可自从这秦兰出现以后,自己似乎再小心也容易得罪人,特别是秦家…… 倘若是过去,南风还会以为秦兰虽然生活不检点,但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意思,若不然不会不顾脸面死缠烂打,可是现在…… 南风觉得这世界充满了恶意,这秦兰对自己未必是喜欢,而是埋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而且说到这种功法,南风就想到了妙欲门,又看了一眼还躺着不动的秦兰,对顾盼儿说道:“你能确定她若修炼的功法就是吸取精元的功法吗?” 顾盼儿道:“趁着她现在昏迷,你可以探一下她的丹田,如此斑驳又充满yin秽之色的丹田,除了吸取精元我想不到别的。也有可能是双修,不过我从未见过如此斑驳的就是了。” 用内力去探他人丹田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一般人就算是昏迷也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一旦丹田受到入侵就会自我反击,可南风顾不了这么多,直接按顾盼儿所说,将内力探了进去。 只一瞬间南风退了出来,面色徒然煞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真逊,这样就受内伤了!”顾盼儿在挎包里摸了摸,找出一瓶药来,扔过去道:“一天一颗,不出三天就能好了。” 南风这是受到了重创,为了以防万一,自然不会跟顾盼儿客气,将药接过以后就到了一颗服下,不过数息就感觉好多了。不免赞叹,这顾娘子的药挺好的,比人品好多了去了。 “果真如你所说的一样,这事看来不会那么简单,需要保密。我本是来随便看看,并无大事,如今看来并不适合再在水县久留,明日便启程回京。”又看了一眼秦兰,皱眉道:“这个女人可不是好相处的,日后你要多加防范,说不定会派什么人来sao扰。” “刺杀就刺杀呗,说什么sao扰。”顾盼儿翻了个白眼:“要走就赶紧走,特别是这女人,带得越远越好,毕竟连你都看不出她是装的还是真一无所知,再跟个脑残到我这来撒泼,我怕我到时候真忍不住要了她的小命。” 这种明明就讨厌至极,却不能杀人的感觉,实在让人抓狂。 突然就怀念以前孤家寡人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会有现在这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感觉。可若真过回以前的日子……不免皱了皱眉,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留恋现在。 担心秦兰醒来会听到点什么,重要的事情南风没敢在这里说,示意顾盼儿进屋去说。 顾盼儿没有拒绝,毕竟连安氏都不防着这个人,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才是。 而秦兰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躺在那里,鼻青脸肿地。 南风给顾盼儿带来的信息量很大,都是关于阴阳教的,不过关于阴阳教的大概事情,之前千殇有跟她说过一次,所以听着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只是觉得这朝廷是越来越古怪了,似乎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同时顾盼儿也想起阴阳教的预言,不免沉思起来,地龙大翻身才过十一年,按理说不会再有那么剧烈的地龙翻身才对。况且就是地龙翻身,也不可能波及到整个大楚国,毕竟大楚国的国土面积还是不小的。 阴阳教到底凭什么下次言论? 今年看着风调雨顺,连虫害都比往年少,应该不是干旱或者水灾。 难不成仅仅是哗然取众?希望如此。 南风离开之前又见了安氏一面,不知与安氏说了些什么,之后又与司南说了一会话,才带着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秦兰离去。 其实秦兰刚醒来就要发作,并不愿意离开,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提着剑就想找顾盼儿算账,那样子就跟疯了似得。 可南风一句‘你打不过她’愣是让秦兰冷静了下来,不情不愿地离开。 早知道来这里会挨顿打的话,秦兰是打死也不乐意来的,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脸被打成什么样子,会不会破相,胸口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可这不是秦兰要的,走路一抖一抖地,疼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而且屁股也是如此。 这卑鄙无耻的粗俗农妇,竟然挑那样的地方来打,简直太无耻了。 可疼着疼着,又有另一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想…… 该死的! 哈啾! 顾盼儿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瞥眼司南:“看什么看,动作快一点,你这练的是飞鸟还是鸵鸟?不对,这瞅着连野鸡都不如,顶多就像家养的那种胖得走不动却死活不下蛋的母鸡!” 砰! 司南从桩子上掉了下来,嘴角一个劲地抽搐着,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事实上司南觉得自己已经练的很不错了,不但没再从桩子上掉下来,动作也很标准,最重要的是速度也快了许多,可每一次都能被这所谓的师傅批判得一无是处,简直没有比这更打击人的了。 司南郁闷得都快要怀疑人生了,难道自己真不是学武的料? “连桩子都站不稳,废物!”顾盼儿拧眉,心想要不还是让这家伙练扎马步?等练个半年再开练?不过这家伙本身骨龄就大,对于他来说浪费半年就等于是浪费五年到十年那样,代价实在大了点。 司南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谁说本公子站不稳,明明就是你说的话太难听,把本公子给惊到,这才不小心掉下来的。” 顾盼儿斜眼:“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你给惊摔了,那你也够可以的了。” 司南:“……” “十天之内,动作要还是不标准,一天还是达不到一百次,你就先甭练了,直接扎马步去,扎半年!”顾盼儿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边走边嘀咕:“到底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半点苦也吃不了。” 虽然是嘀咕声,可还是传到了司南的耳朵里,不免若有所思。 司南并不傻,之前一直就以为自己十分努力了,可是挺顾盼儿这么一嘀咕,突然就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多年以来的习惯,累了就歇着,从未试过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怪不得每次四丫练完功后都会木然地瞥他一眼,说一句‘浪费药材’,虽然自己也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可司南知道自己并没有四丫消耗得大,而且每次药汤也吸收不了多少,却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扎马步?这事司南做过,累且不说,保持一个动作直到筋疲力尽,很简单。 可那样太枯燥乏味,会让人寂寞死! 不就是突破极限吗?本公子也可以!司南咬牙跳上木桩,更加用心地练了起来。黑心黑肺的黑大姐,不就是爷们不在了么?至于每天都像别人欠了你钱似的,每日寻着法子折腾人么?本公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砰! 用力过度,一个不小心,再次摔了下来。 一声‘废物’悠悠扬扬地传了过来,司南黑着脸继续跳回桩子上,咬牙:“这失误,绝对的失误!”明明之前就没有掉下桩了的,肯定是失误。 可一道不屑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不是失误,而是必然,你之前只顾着要站好桩子,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脚底下,却忘了最重要的是要把五禽戏给练好,如今你想要练好,却又顾不上脚下,这不摔你个废物摔谁?” 司南再次怔住……似乎……好像真是如此,在自己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从来就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要么先练好站桩,要么先练五禽戏,两者一起估计你这废物不行。”顾盼儿明明就隔得老远,却能准确地将话传入司南耳中。 司南咬牙:“我再试试,就不信不行了!” 一旦认真起来,司南的动作虽然像点样了,可是从桩上掉下来的次数却明显地增多,才刚养好的脸又开始青一块紫一块起来。可一向注重外表的司南却顾不上了,咬牙继续坚持着,誓要在十内达到顾盼儿的标准。 顾盼儿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出门去了。 山门那边已经基本完工,等各个房间的门窗装好,就能完工。围墙下的香树也长高了许多,已经会猎一些虫蚁耗子等小动物,顾盼儿转了一圈后满意地向山上走去,进入山洞看了看,火莲长得挺好洞内的灵气更足了一些,也不知是否与种植了火莲有关。 从山洞出来以后,又爬到了山顶上。 放眼望去,村前的田野一片翠绿,风轻轻吹过,稻秧轻摇,怎么看都长得很好很好。再看自家的,稻秧长得更高更好,如今都已经开始灌浆,快的话不用一个月就能收割,若是小相公看到,一定会非常欣喜。 想起小相公,顾盼儿蹙起眉头,今年八月节少了小相公,谁来给做月饼?吃那硬邦邦的能拿来当暗器的月饼?谁牙好谁吃去! 不过大富大贵应该会做,今天都是初五了,也差不多该做了,一会找他们俩去! 将自家的田看了个遍,顾盼儿就打算回家去了,刚到家门口就停了下来,扭头去了娘家,听说最近包子爹折腾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折腾法。 到了门口,发现院门是关着的,顾盼儿也懒得敲门,直接就翻墙进去。 张氏正在喂猪,看到顾盼儿翻墙进来,先是一愣,然后道:“你之前不是都从那个墙头进来的吗?今天咋在门墙那里进来了?早知道你来,咱刚才就不关门了。” 顾盼儿莫名:“刚才?谁出去了?” 张氏道:“除了你爹还能有谁,每天吃饱了就往外面跑,要么干脆连饭都不吃。这不,刚刚做了个猪槽子就坐不住了,又往外跑了。” 顾盼儿看了一眼厨房,三丫正在做饭呢,不由道:“正做着饭呢,一会不得要吃了?外面能有啥事不等着吃饭再去?” 张氏用舀子把那爱抢食的猪打了好几次,那猪却是记吃不记打半点没当回事,又气的打了好几下,这才说道:“去了就不回来吃饭了呗,反正这些天你爹他除了早饭是在家里吃的,其余时间可都在老爷子那边吃。” 顾盼儿疑惑:“老头子做饭好吃?” 张氏闻言翻了个白眼:“俩大老爷们哪里会做饭,还不是到镇上买回来的!” 顾盼儿道:“行啊这是!”有钱啊这是! 张氏道:“镇上饭馆的菜可不便宜,一个菜不得二三十,四五十那样啊!一天两顿饭,也不知道他买几个菜。咱瞧着老爷子最近胖了不少,这菜铁定差不到哪去,没准都是荤的。” 顾盼儿笑道:“你要不高兴,也让买点。” 张氏翻了个白眼:“还馆子菜咧,可拉倒吧,今个儿咱跟他说家里头没rou了,让他买点rou回来,你猜他怎么说的?” 顾盼儿摇头,表示猜不到,事实上懒得猜,铁定没好话。 张氏本身就有些憋不住,见顾盼儿摇头赶紧就说道:“早晨咱说家里头没rou了,让他去给买点,他直接给咱来一句,一年到头天天吃rou也不嫌腻,以前也不见这么能吃,没有就先甭吃,等过节的时候再买点。” 顾盼儿瞧着张氏脸色难看,不由得笑道:“你也是的,没事跟他怄啥气,明知道他就这个脾气,这辈子估计就惦记着那边的能对他好些,这会好不容易被认可了,自然就腆着脸往上凑了。要咱说,你就甭管他,自个爱吃啥就吃啥,让他自个作去。” 要实在不行就分了过,少了个男人还过不下去了不成? 四丫现在是个有点本事的了,就算不能好打猎,这采药材的本事可不差,随便勤快一些也饿不着。三丫也不错,不管什么菜到了手里都能学很快,开个饭馆子不怕没了客人。小豆芽差点,不过念书不赖,多熬几年考个秀才回来绝对不是问题。 要顾盼儿说,张氏就算跟顾大河掰了,这辈子有这些儿女,咋滴也不可能饿死了。 至于自己,顾盼儿则没算进去,始终没身为他人子女的觉悟。要说没半点感情自然也不可能,毕竟在一起生活也一年多了。说得不好听一点,就算是养条狗,那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这身体里还流淌着相同的血脉了。 张氏却倔强了起来:“不行,咱得跟他耗着,就得看看他那心是咋长的。老爷子没吃的,他屁颠屁颠到馆子里买去,家里头没吃的他却是连瞅都不瞅一下,这哪里像个当家的!” 顾盼儿闻言知道张氏的倔脾气上来了,就不打算再劝点什么,总不能开口让这对包子分了各过各的。也不能去把包子爹给拎回来,这种人耳根子软,况且又是惦记了一辈子的事情,哪是三两句就能劝回来的。 有时候都怀疑,要是周氏与全福老爷子对顾大河好一点,顾大河是不是激动得连休妻弃子这种事实也干得出来。 爹娘和睦相处啥的,顾盼儿可从来就买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又不是亲的,哪来那么大的闲心管那么多。反而觉得要是过不下去就赶紧分了,老这么拧着也没意思,包子爹乐意跟老屋那边过,就让他跟那边过,犯不着生这个气。 不过关于儿女孝顺这事,感觉就是个死循环,周氏俩口子对顾大河不好,顾大河却腆着脸上去孝顺,以后是不是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小豆芽该孝顺他顾大河,任他顾大河索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乐大了去了。 而此时顾大河已经从镇上买了馆子菜回来,甚至连馒头都是馆子里头买的,正跟老爷子坐到一块吃呢。 这吃着吃着,顾大河就说道:“这张氏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把娃子一个个教得跟野孩子似的。这会连见着人都不叫了,直接板着张脸就走开了,这也不知道谁才是老子。” 老爷子一口酒一口菜地,惬意得很,闻言道:“丫头片子迟早都要嫁人,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了,瞎cao心个啥?把儿子管好就是了,反正到老了也只望不上丫头片子管,都指望着儿孙呢!” 顾大河道:“宝哥儿现在瞅着是个好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被教坏了。要真教坏了,到时候哪里还指望得上。咱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到时候不孝顺,这到老了就可怜了。” 老爷子道:“宝哥儿可是个读书人,不能干那种不孝的事情,就算你这当老子的再不好,他还能真不管你不成?甭担心,他不能不管了。” 顾大河心里头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自己这是瞎cao心了。这读书人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不管父母,要不然可是会有污点的。所以自己后半辈子也是有着落了,不过想想仍旧是有遗憾。 “要是咱得儿子再多一点就好了,宝哥儿那时候弱得就跟只猫那么点大,咱一直就以为养不大,都绝了望了。要是多个儿子的话,就算出点啥事,咱也不用担心点啥了。”这是顾大河心底下最真实的想法,不过因为张氏不能再生了,所以一直就没敢去想这个问题。 老爷子道:“那时候你不是说给四丫找个上门的?” 顾大河苦笑道:“那时候是有这么想过,可这上门女婿哪比得上亲儿子,您说是不是?” 老爷子点头:“是这么个理,所以那时候你娘才老说要你把张氏给休了,好娶个能生儿子的,可你也打死不听啊!后来这张氏倒是给生了个儿子,可这瞅着也不像个能养活的。可把你娘给愁的,就怕你这一房绝了户了。” 提起周氏,顾大河顿了顿,埋头啃了一大口馒头,也不说话了。 老爷子瞅着眼睛微闪,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你娘哪是那么不讲理的,还不是你不听话在先给闹的?当初你要是听话把那春桃给娶了,你娘也不至于生你气。再说了,你娘的脾气难道你不知道?怎么说你刚成亲那会,你娘也没把你俩口子咋了,你媳妇生下来个傻丫头,这才把你娘气到的。” 顾大河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儿子好的,你娘就是觉得那春桃好,能生小子才让你娶的,可你说你后来做了点啥。你娘又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小气。能不跟你急么?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一口闷酒和了下去。 顾大河也喝了一口酒,可这心却是乱了起来,老爷子这番话可是彻底将他的心给打乱了,现在都拧成了一团,分不清谁是谁非,谁好谁赖了。 又猛灌了一碗酒,拿了两个馒头,顾大河就告辞离开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起来送的意思,顾大河自个走了出去。 桌上面的菜还剩下大半没有吃,老爷子拿起馒头来看了看,然后放到了一边,曼斯条理地喝着酒吃着菜,那样子比之前还要惬意许多。 “可惜老婆子不在,要是在的话,看到这桌子好菜,肯定也高兴了。”这日子好过起来,老爷子就开始惦记起周氏来,总觉得这好酒好菜的,有老伴一块的话会更好一些。 不过老爷子也知道顾大河这心里有疙瘩,所以才一点一点地开导,想着等到时候周氏回来自个再说说,然后以前的事就算是揭过了。 顾大河回到家里的时候顾盼儿已经离开,张氏与三丫正好将饭菜摆好,俩人都没有叫顾大河吃饭,只有小豆芽叫了顾大河一声。顾大河这心里头就不高兴了,这媳妇跟丫头也忒不像话了,连吃饭都不叫一声。 走近往饭桌上一看,顿时就愣了愣,桌面上就一盘青菜,里面一块rou都没有不说,油水也少得可怜。 平日里做菜就算没多少rou,可再赖也会有点打牙祭的,哪里会是这个样子的。 眼瞅着小豆芽很乖巧地上桌吃饭,一点嫌弃的样子都没有,顾大河这心里头就疼了起来,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哪能吃这样的,要是饿坏了咋办? “你这是咋做的饭?rou呢?你就让咱宝哥儿吃这样的?”顾大河冲着张氏发脾气。 张氏把碗一撂,脸色难看道:“你问咱rou,咱还问你呢!早晨咱让你买rou,你是咋说的?你自个好好想想。” 顾大河被问住,才想起来有那么一回事,可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张氏怄气呢!毕竟家里头啥时候短过rou吃了?虽然没有多到吃不完的程度,可也绝对少不了,哪里会想到家里头没rou啊。 余光瞥见三丫正跟没事的人似得,缓缓地吃着饭,顾大河这火气就上来了,道:“没rou你自个不会去买?好歹你自个还认识字咧,出去也不怕别人把你骗了,家里头又不是没银子。” 张氏反问:“银子不都在你那?咱哪来的银子?” 顾大河指着三丫道:“这孩子身上不是有银子?她一个丫头片子拿好几百两银子能干啥?要咱说丫头片子就不该藏那老些银子。”迟早也是要嫁人的,还不如把银子给交出来了。 张氏冷笑:“瞧你这话说的,孩子身上的银子是你赚的?孩子自个的银子,她要是乐意拿出来就拿出来,不乐意咱也管不着。况且她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你还能指望她给你养老不成?” 张氏可是猜到顾大河想说什么,才如此说出来的,说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三丫,担心三丫会不高兴。 顾大河下意识道:“嫁人之前先把银子拿出来了。” 这些天来顾大河可没少花银子,眼瞅着银子越花越少,顾大河就急了起来,忍不住就打起三丫手里头银子的主意。 三丫这才顿了一下,将碗筷放下,抬起头来看向顾大河,一脸阴沉:“爹的意思是咱必须把银子交出来,咱别的不说,就问爹一句,凭啥让咱这赔钱货把银子交出来,爹养咱这赔钱货赔了钱了没有?” 顾大河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可这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觉得自个这当爹的威严被挑衅了。有哪家闺女出嫁之前不是听爹的?爹说啥就得听啥,哪有这样顶嘴的,况且这孩子还真想带着那几百两银子出嫁不成? “三岁之前咱吃的是娘的奶,和娘嘴里头省下来的,爹可从来就没给过咱一口吃的。三岁以后咱是靠着自个打猪草换来一口吃的,吃不饱连草都能塞进嘴里,也没见爹瞅着可怜赏点吃的。现在咱自个有了银子,凭啥要给爹拿出来,爹跟咱好好说说,咱就是个野的,可不懂这事。”三丫脸色阴沉得能滴水,没有想到顾大河竟然会惦记起她手中的银子来。 若是张氏开口,三丫二话不说能拿出来一点,可换成是顾大河,绝对不可以。 顾大河脸色难看,三丫这是完全否认他这个当爹的功劳,可是他这个当爹的却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虽然这一年多来他这当爹的试图对几个孩子好,孩子们做的比他这个当爹的更多。 可事情能这么算的吗?这是一家人,又不是陌生人,哪能计较那么多,顾大河更加觉得三丫不像话。 可这些话顾大河没脸大声说出来,只小声嘀咕:“一家人哪能计较这么多,这是不当自个是这个家的呢,果然丫头是个赔钱货,还没嫁人呢,这心里头就没这个家了。” 张氏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猛地瞪向顾大河,这辈子可恨死了赔钱货这三个字,对顾大河可是失望透顶了,别人说自个闺女是赔钱货也就罢了,连当爹的也这么说,张氏就有种想要扑向顾大河,跟顾大河子架的冲动。 事实上张氏也扑过去了,一下子就给了顾大河两耳光子:“顾大河你真不是个东西,别人这么看闺女也就罢了,连你这个当爹的也这说,你就不配当他们爹,还想要银子,我呸……” 顾大河这辈子就没跟张氏这么红眼过,在他心里头张氏应该是个温柔善良的,就算是那两次跟陈氏打架,那也是逼不得已,可从来就没有想过张氏会对自己动手,就想到了老爷子说的话。 老三啊,你娘有四个儿媳妇,为啥就独独针对你媳妇,你咋就不想一下咧? 现在看着张氏,顾大河再想到那番话,就觉得张氏表里不一,指不定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婆娘不知咋折腾呢,那温柔善良不定就是装出来给自己看的,下意识就抬起手,两巴掌就打了过去。 张氏是个女人,哪里就是顾大河这个爷们的对手了,两下就被打了出去。 过去的一切顾大河似乎都看不到,想到的都是老爷子最近说的话,并且越来越觉得有道理。自己就不该惯着这心术不正的娘儿几个,要不然以后这个家还不得翻了天? 张氏被打懵了去,坐在地上怔怔出神,其实成亲以后自己也挨过打,并且每次都是因为周氏,渐渐地张氏才小心注意,并且变得乖巧起来……隔了那么多年又挨了打,不知道为什么,张氏总觉得这一次还是因为周氏才挨打。 顾大河打了人,这嘴里头就没忍住骂了起来:“你这臭娘们还敢动手了,老子到这会才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亏得老子还对你那么好。藏得还真够深的,要老子说,不定那时候宝哥儿早产,也是你自己摔的,生不出儿子来故意把自己的身子摔坏,好让咱没话可说。” 这话一出,有如雷劈一般打在张氏与三丫的身上,从来就不曾想到顾大河会这么想。 “这个爹咱不认了!”三丫面无表情地盯着顾大河,心底下已经失望透顶,当初张氏被周氏打,她与四丫就躲在门边看着,直到张氏倒在血泊中周氏才收手,不过却没有给张氏请大夫。 可以说当时要不是自己与四丫叫来村里人,张氏哪里可能活到现在,若非张氏还活着,自己姐弟几个的命运还会更加的悲惨。 别的不说,顾大河一定会另娶,肯定是周氏挑的人。 三丫对周氏从来就只有防备,试想如果没有了张氏,自己姐弟几个除了被卖掉的命运,还能有什么?所以三丫庆幸张氏还活着。 一年多前分家的时候,三丫就一直以为顾大河这个爹是好的,可自从家分了以后,这个爹的本性就渐渐露了出来,试问这才是这个爹的真正本性吧?还真是可笑,估计就连大姐也没能猜测得到吧。 顾大河听到三丫的话,心底下没来由一慌,却大声道:“咱是你亲爹,你敢不认?” 三丫就这么冷冷地看着顾大河,也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不过,就是不认他这个爹。 顾大河顿时就急了,直接就动起手来,照着三丫的稚嫩的脸就是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使足了力气:“打死你这个不孝顺的野丫头,看你还敢不敢……” 三丫没有躲闪,换做是过去,这么重的一巴掌,不管是谁打的,三丫都会躲开,才不会乖乖的站着挨打,可这一巴掌是顾大河给的,三丫选择站在原地挨打。 仅一巴掌就感觉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连嘴角都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三丫伸手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先是蹙了蹙眉,之后如同无事的人一般,掏出手帕擦了擦,待擦得差不多的时候,把另一边脸转了过来,阴森森地说道:“还有一边呢,要不要再来一巴掌?” 顾大河下意识退后一步,这样的三丫让他感觉发悚,可马上顾大河又觉得要退的不是自己这个当爹的,鬼使神差地由上前一大步,抬手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可打完以后顾大河就后悔了。 嘴里却道:“你该打!” 三丫再次挨了打,并没有觉得意外,耳朵嗡嗡直响,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听觉,不过三丫依旧很是淡定地擦着嘴角流出来的血,仿若脸上的伤一点都不疼一般。 小豆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对顾大河也是失望透顶,一直以来小豆芽都认为顾大河是高大的,只是被迷了心,很快就能醒悟过来,可事实却是顾大河既打了张氏又打了三丫,并且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三丫擦了一会儿,见不管怎么擦血都还流着,干脆就不擦了,抬头冷冷地看着顾大河:“两巴掌,还了你生育之恩,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爹。”说话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大河听着心中恼怒,却没勇气再次动手,实在是三丫这个样子太过吓人。 三丫又看了一眼似乎被打傻了的张氏,转身直接进了屋子,这个家现在已经没有了待下去的必要,京城的馆子蛇精病已经给准备好,自己是时候到京城去了。 只是有些可惜,自己本来打算过完八月节再去的,如今只能提前去了。 回到房间以后,三丫放眼看去,大多数的东西都是蛇精病给弄的,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而且用起来也十分的舒适,如果可以的话三丫想全部带走,可惜这样不太现实。 不过被席等大件的自己不能带走,这帐子自己却可以带走,将帐子拆下,又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收拾到一块。不知是否该感谢赵月儿的手贱,该收拾的衣服并不多,只有夏季的,秋季的还没来得及做。 所有东西收拾完了以后,也不过一大包袱与一小包袱。 小豆芽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口,正扒着门框咬唇看着。 三丫忙完以后正欲背上包袱离去,却突然看到了门口的小豆芽,顿时一愣,站在了原地。 小豆芽难过道:“望儿姐要提前走了吗?不是说了要过完八月节才走的吗?果酒才酿下没多久,望儿姐不打算尝尝自己亲手酿的果酒吗?表弟表妹的满月酒你也不打算去了吗?” 三丫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迟早都要分,我不过是提前了罢了。一个八月节而已,不过也罢。至于其他,走都走了,自然就顾不上那么多。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念书,我就在京城等着你,希望有看到你上京赶考的一天。” 小豆芽垮下脸:“望儿姐会给我写信吗?” 三丫道:“会!” 小豆芽不舍地将门口让了出来,并且乖巧地帮三丫拿起另一个包袱。里面是文房四宝,显得有些沉,可再沉也比不过小豆芽心中的沉重。 出到门口的时候,顾大河还站在那里,张氏也还坐在地上,不过看张氏的样子,似乎已经回过神来。 看到姐弟俩大包小包的样子,张氏骇然:“你姐弟俩这是?” 小豆芽哭丧了脸:“娘,望儿姐她要走了!” “走?”张氏一个哆嗦,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三丫的包袱:“你要去哪里?你不能走,你走了娘咋办?”张氏说着眼泪就哗啦流了下来,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三丫并没有扯开张氏的手,而是凑近张氏耳边道:“咱不是说过了要去京城开馆子的吗?三姐就在京城里,顾大河他不惦记着三姐,难道娘不惦记吗?等咱在京城站稳了脚,就给娘来信,告诉娘亲三姐的情况。或者到时候娘想去看,只要咱在那里站稳了脚,也不是什么难事。” 提到顾来儿,张氏浑身一僵,渐渐地松开了三丫的包袱,唇瓣抖了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担忧地看着三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