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第一个除夕夜

    他用最快地速度止住心脏的破损流血。他故作不以为然，硬挤出个笑脸对汐儿说:“傻瓜，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我便不会强求。我那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还愁没人喜欢吗？我们还是朋友，好吗？”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试探着、祈求着……

    她点头，说道：“当然，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她的“一辈子朋友”，却是罗成心里再也无法触及的。他是个磊落男儿，他爱汐儿，就算此生无法染指，也甘心无期守望！

    情之所伤，苦了多少人，淹了多少忆。情之为悲，冷了多少心，落了多少思？

    纵使效法飞蛾，扑火却也终难抵宿命成烟。陷于情网，心伤之人只己，无力、不愿，难以割舍。落一笔长相思，又挥洒了多少痴情泪！饮一杯浊酒，品了多少世间情!如你是我的注定，那么今生让我为你守一世长情！

    他的心从此死寂，只待为她而重现光明，若是无期，苦守一生又何妨？！

    ……

    自芙蓉谷后，罗成再没找过她，仿佛消失了在她的生命中，悄然无息……可她心里明白，他并非是因被拒而生气，而是怕她再见他会尴尬。她也懂他。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个集万千羡慕、俊朗不凡的世家公子，那个潇潇洒洒、不拘一格的少年郎。那个与她倾心相待的知己。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只有欢乐、自在，从不必去揣摩对方的心思，只是相信，并且信任……

    汐儿也曾心中念过：我为了个遥遥无期、会拒我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他，而放弃了真心待我、意气相投之人。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在犹豫，是否值得？

    朝起于窗前望着，暮归于院中神伤。烛火燃尽，唯祈他安。无论晴日，还是飘雪，仰天、望月是她在等他踏上归途……

    时间在流走，不知不觉中，大军出征已有三个月了，她日复一日地打发着岁月。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想他，期待着他。也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得到了答案，是值得。

    这三个月来，她问过萧宇珊无数次战事如何？萧宇拓和宇文成都是否安好？修过三封家书给兄长，每每不落隐含地打听宇文成都的近况。外面不比长安，行军打仗，一路上风餐露宿，危险重重。她告诉着、担忧着。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婆婆mama的，问东问西，胡思乱想，就像是个染了恶疾的病人。

    ……

    这几天，宫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挂起大红灯笼，结上彩条，为今夜的除夕做准备，宫中上下一片欢愉。她换上萧宇珊命人送来的新衣，翎儿为她涂好红妆，晚些时候就要去大殿迎新了。

    今夜，皇亲贵族，阶品高的文官武官都会来。萧宇珊呢，还是不忘为这个meimei的婚姻大事打算，叫她精心打扮一番。

    “父亲，今日宴席世民要同往！”李世民在家人面前干脆利落地对李渊说。

    李氏兄弟向来和睦，李建成一直不喜宫中、官员间的应酬，做好他李家大公子就好。三儿子元吉年纪尚轻，赏花逗鸟是他的专长。李世民要去，自是无人来争。

    李渊倒有些奇怪，他向来是不愿的。问他缘由，李世民一口答道:“我要做官。”

    二字一出，大哥建成即说:“二弟，你是真开窍了，我早就了，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是当官的材料，早该让父亲为你谋个一官半职，早年你就是不愿意，今日怎么？”

    知子莫若父，怎会是一时就想通的？他知道世民定是盘算些什么？不过，不管怎样，他李家的儿子终是又能进官场的了，也算是件幸事。

    时间到了，她随萧宇珊入了大殿，坐于高堂之上二位正主身侧，纵观群臣朝拜，也算气派非常。

    负责祭祀和礼仪的官员太常寺卿带领手下的官吏们，领着数千皇家歌舞乐团的男女们，在大殿前表演“傩舞”，这就像一种类似于驱除邪魔瘟疫的，古老相习的一种风俗。还有一位男童，戴上狰狞的假面道具，穿上红黑衣裤，击鼓跳跃。

    大殿之上，她看到了楚慕风、李世民，并没有罗成……

    过了些时辰，这场舞罢，宫中燃起巨大的蜡烛，焚烧起沉香，使夜晚恍如白昼。诸位嫔妃，皇家子女们，大臣们举杯开怀畅饮椒柏酒，歌舞美人，觥筹交错，这场面极尽豪华奢侈。

    一个时辰过去了，皇上还在兴头上，遂命群臣作诗风雅一番，手下文臣不失时机的进献应景诗文，以搏皇上高兴。她对此丝毫提不上兴致，唯念着除夕夜萧宇拓，还有宇文成都在做什么？是连夜打仗，还是能于帐中安歇相谈，喝点酒吃些好的。或者他们有没有受伤，最后送出的家书，尚未收到回信，她又胡乱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