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人们大部分都喝的晕晕乎乎地回家了,还有少部分和壬贵关系好的留着继续喝酒吹牛。这时候屋里还是有点闷热,但是房顶上已经很凉爽了,于是丁顺一家子都在房顶上盖着床单睡觉。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骂街:“打死你个王八cao滴!”丁顺一下子就醒了,悄悄站到房沿边上借着月光往下看,原来是壬义和立功、立德在打得赢。只听壬义说:“打死你个王八蛋!你还充大辈儿,充恁娘那个屄咹!”说完一拳头把得赢打的躺在地上。 得赢爬起来说:“别打嗹,小子,我又没说嘛!”壬义说:“你还没说嘛?你还指着说恁娘让一村里人给cao唠啊?”说完又是一拳。得赢再次躺在地上,然后又爬起来说:“小子,别打嗹!给我个面子(小麦粉、面粉)吧?”壬义说:“给你把糁子(玉米粉)吧!”说着又是一拳。看样子得赢是这样被一路打着倒着出了壬贵家的,一直倒到了自己家门口。 这时候淑娟听到外面打架已经起来了,她披着褂子拉开大门站出来说:“恁这是干嘛咹?欺负喃家人少啊?”壬义说:“就欺负恁人少嗹,你能总闷招咹?还指着炸翅啊?”淑娟气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都说别喝这王八cao滴,一喝唠就出事儿,不喝能死啊?这回让人打死你,看你下回知道忌酒(戒酒)不。” 秀兰也醒了,站在房沿看了看就沿着梯子下去了。 秀兰走到房后边过道里,原来过道里还有好几个大小伙子坐在丁顺家房后头看热闹呢,一个个都不出声看着得赢挨打。秀兰说:“他总闷嗹,恁就打他?”壬义说:“碍着你干嘛唠咹?你别管这个!”立功说:“他妈喝唠点儿酒胡说!”秀兰说:“他胡说唠嘛嗹让恁这么打他?恁还指着打死他啊?出唠人命总闷招咹?”壬义说:“他妈他说喃爹和喃家里胡搞,新民也和喃家里胡搞,新民还和泽栋家、庚槐家胡搞,还有谁和谁胡搞?反正说哩好几家儿哩!你说这个该打办?” 秀兰不说话了。壬义又一拳头把得赢打的躺在地上,得赢不知道是起不来了还是终于明白了站起来就要继续被打倒,反正是不再起来了。淑娟说:“喃说话儿、办事儿一向讲究仁义礼智信,喝唠酒说两句错话就让恁这么一顿打啊?”壬贵说:“说唠这个还不挨打,恁还指着总闷招才挨打咹?恁总闷不说一村里人们都cao唠恁亲娘哩?你看你个揍相!他还说我和你胡搞哩,你跪着求我我也不搞你咹!” 立言年纪还小,喝了两口酒就睡着了,被尿憋醒了发现家里没有人了,就出来找人,迷迷糊糊地走到人伙里说:“都几点嗹,恁还不睡觉啊?恁也不困啊?”走近了一看得赢躺在地上就说:“收,哥,恁打他干嘛咹?咱两家子关系挺不错滴,别打嗹!”壬义跟立言说了得赢说过的话,立言的气立刻就上来了,走过去又踹了得赢两脚说:“该他妈挨打!”得赢家的黑狗终于从门缝里挤了出来,看到立言打得赢就冲着立言汪汪,它心里肯定不明白为什么两家关系这么好,突然就打起来了,要是壬贵家的狮子狗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帮着劝架的。立言捡了个砖头冲着黑狗砸了过去,黑狗疼的吱吱叫着躲到猪圈后头舔伤口去了。立言一看连狗都想咬自己,就又踹了得赢两脚。 秀兰一看不出声是不行了,可是再劝也不会有效果,只好对看热闹的人说:“恁这不是吃饱唠撑滴啊,半宿里不睡觉呆这里坐着看热闹!打出人命来恁也不管啊?都是姓牛滴,平常关系还都挺好、吃喝不分滴,总闷看着人挨打也不知道拉架咹?以后恁就不来往哩啊?不就伴儿顶牛儿哩啊?”牛劲和大宝、二宝三个大个子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一个挡住了立功,一个挡住了立德,一个挡住了立言。 经过这次事件,得赢半年都没有出门,养脸上的伤,脸上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出门;黑狗死了,估计是想不开气死了,死在了野外,小涛在荒地里赶老五回家的时候看见了黑狗的死尸。这样小牛辛庄就成了没有狗的村子,彻底不设防了。 事后丁顺曾经对秀兰说:“你怕我得罪人不让我当干部嗹,你这暂不是干部还挺愿意管闲事儿,也不怕得罪人嗹。”秀兰说:“我又不是给打架滴拱火(火上浇油),我是劝架能得罪谁咹?” 小涛刚上六年级的时候,老五已经敢于满世界乱跑了。我平均每年生一胎,每一胎都在立秋到白露的区间内,看样子想再生个惊蛰出生的牛难了。而这时候猪圈里的那位已经不生育好几年了,丁顺和秀兰正商量着把她卖掉。我不得不仔细观察这头猪的下场,再依据我和她的区别之处,来思考我未来可能的下场。我都是在倒嚼的时候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