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故人 一
别离之时，巫青说，他会记住他的承诺，永远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凡人，还有那条左臂，他会好好保管。 “等有一天你到了妖族，一定要找我，我会介绍我的兄弟族人给你认识，在妖族，我们都是朋友，都是家人，你不会有烦恼。” “好，若有那个机会，我一定会的！” 巫青走了，妖族之人，和他们在一起，的确没有烦恼，没有压力，我不用时刻担心他会在背后捅我刀子，也不必担心他是妖而我是人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一天的时间，我都是和他在不停地喝酒，相逢恨晚，或许就是如此。 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在苍穹派，我们也能一起喝酒，一起谈心，一起想家......阿虎，你变了吗？我回来了.....苍穹派！ 站在苍穹派面前，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回忆起以往的一幕幕，我的恨意，慢慢苏醒，或者说，从未沉睡过，只是隐藏起来，现在，开始慢慢显现。 守山弟子我不认识，这么久了，又收入多少批我也不知道，不过在看到我出示的请柬之后，一个个客客气气放我进去，还带我来到了主峰白玉门所在之处。 普玄等见我按时到达，也未责怪我什么，我便在他们安排的住处住下。 这次庆典来的人很多，白玉门来的人算是很少了，因为陈子明也没怎么出去过，所以经普玄介绍，山神门掌门鲁巨子是一个看似粗俗的汉子，一身衣服也并不很是华丽，反而有种怨气在其眉间隐隐而现。剑宗宗主沈天蓝倒是一个浓眉大眼器宇轩昂的中年侠士，其身后的弟子也都是人人背着把剑，不过看样子，也并不怎么高兴。 我对这些并没有多大兴趣，于是在告诉普玄一声后，我便在四处闲逛起来，其实并非是想到处看看，而是我惦记一个地方，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庆典的缘故，苍穹派人见我四处走也并未说什么，应该是允许外人四处参观的。没了这层约束，我便直接飞到十三峰，来到以前我的住所。 还是原来的样子，四处很干净，阿虎应该经常打扫。门紧闭着，他是外门弟子，应该是去做些杂务了吧，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还认识我不。 推开门，里面的却只有一张床了，确实，阿虎也就只有我一个朋友，我走后，也不大可能有别人住在这。但或许，他已经交了新朋友也说不定，他变强了，自然没人敢欺负他了，巴结他的人定然不少，久而久之，他会有新的朋友，就是不知有没有将我忘了。当初他承诺我的事，还不知道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他在苍穹派，现在培养起多大势力了没......记忆如潮，没有见到或者感受到勾起回忆的东西，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它就如洪流，将你淹没在过往的记忆里，不管身在何地，不管心在何方......轻轻关上门，现在他不在，晚上应该会在这里，他说过，他不会成为内门弟子，这里将是他永久的居所。可是，如果之后他改变心意了怎么办？他成了内门弟子，那这里会是谁的住所？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改变的。 正当我想到这里，却远远看见一个外门弟子喘着粗气拉着一堆杂物从旁边经过，看样子，是要到山腰练武场而去。 “这位师弟？”我喊了一声。 “啊？”那弟子微微一惊，一见我穿着白玉门服饰，赶紧停下来躬身道：“弟子见过师兄！师兄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儿，我想问你，现在你们苍穹派第十三峰外门中有没有一个叫陈阿虎的人？” “陈阿虎......”那弟子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没印象......” 哎，或许他真的离开了这里，进入了内门，就是不知，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帮我报仇。 “那请问这里现在是谁在居住？” “这里啊，这里没人居住，也不许有人来住的。” “嗯？可里面干干净净，定是有人时常来打扫的。” “那就不知道了。”那弟子摇了摇头，“是徐师兄亲自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去的。” 我心中微讶，“徐师兄？哪个徐师兄？” “就是十三俊杰之一的徐师兄，好像还打败了厉阳厉师兄，成为了十三俊杰之首呢。” 能够打败厉阳！当初在绝谷面前，厉阳的强悍，让那时的我半点不得抗拒，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被打败了！也不知这徐师兄是什么人。 “多谢师弟了。”我右手一甩，一颗丹药飞到他手中，“这是启灵丹，等到你有把握启灵的时候再吃吧。” 那外门弟子抓着丹药呆在原地，却连道谢也忘了。 当初我也是外门弟子，一个机会，是每个人的梦想，现在给他一个梦想，也算是我对他告诉我这么多的谢意吧。 离开那里，我漫步在去往山顶的路上，山路没有变化，这些年来，仿佛岁月也不曾在此沉淀过。 徐徐的笛声飘起，我怔了怔，慢慢闭上眼。我不懂这些乐器，箫笛琴鼓，我是一窍不通，可我听得出来，这笛声里，充满了一种悲伤。为何而悲，这便不是我所能听得出来的了。 待一曲完毕，我走上前去，那吹笛之人正转身离开，我看到这背影，却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这位师兄，请留步！” 那人缓缓转身，是一个男子，却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眼神和表情极为冷漠，在他身上，我依稀看出了一丝影子。 “何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和你聊聊么？” 男子一怔，“你是谁？” “白玉门陈子明。” “没听过。”男子转身便要走。 我微微一笑，如果我没猜错，他便是复希，当初灵玄说他是浩阳之相，一身正气，我亦觉得他是个很爽快的人。这些年过去，竟也是灵丹境之人，一身灵力比我想象的要多出许多。 “师兄留步，我不过是想打听一个人而已。” “说！” “张富贵！” 复希猛然转身，死死盯着我，“你如何知晓这人？” “以前听说过，就是不了解，想问问。”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听，对你没有好处。” “哦？这是为何？” “不为何！” “若我非要问呢？” “哼，那你去问你们白玉门长老吧！” “你们苍穹派做的丑事，怎么，不好意思讲？” “你找死！” 复希脸色一凝，竖掌成刀，一掌便劈了过来。我有心激怒他，试试他这些年来实力长进如何，却见这一掌虽然威力很大，但始终欠缺一丝灵动，看来他并未达到灵丹圆满。暗叹一声，我轻点一指，正点在那掌灵力薄弱之处，数丈长刀瞬间破去。 “师兄何必如此生气呢，师弟告辞便是。”没再理会一脸惊愕的复希，我脚步一动，已然离开了原地。 复希也算得上是天才，这些年来，这等成就也算得是他的极限，虽然不知还有何绝技，却已经是大概知晓了他的实力。而与他天资差不多的凌空，应该实力也与其差不多吧，就算像我一样有些际遇，也最多就是灵丹圆满。 与复希交手，并非是好玩，而是为了侧面了解一下凌空的实力，毕竟，明天便是庆典之时，到时候，还要和他打斗一场。 想要找的人没有找到，但也算不上是毫无收获，至少，苍穹派弟子的实力，我已经有了一些大概。正回去之间，忽的眼前寒芒一闪，我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再看时，脚下已是多了一条细长深痕。 “你是谁？” 我循声望去，却是秋轩！十多年过去，他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吧！” 秋轩毫不理会，冷着面孔缓步向我走来。 秋轩的实力，我早就想见识了，这次这个机会，我不会放过。他既不语，我亦不言，握掌成拳，对着秋轩便一拳而出。 秋轩见我出手，也没惊异，抬手便与我一拳对上，“嘭”一声震动，我俩各退数步。 “你究竟是谁？” 陈子明的记忆里，没有和秋轩打过交道，甚至连苍穹派都没来过一次，主要归结于他好斗惹事的性格。 “白玉门，普玄长老二弟子，陈子明！” “你不是陈子明！” “嗯？”我心中一惊，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白玉门，有你这种实力的，只有一个人！” “哦？哪个？” “广良！” 不可能！白玉门敢于和苍穹派摊开了作对，底下绝对不止这点实力，难道，明面上就只有这么几人比较厉害，而真正的实力，却是隐藏起来！若真是如此，那白玉门可真是心机够深，能够隐忍这么多年，而且不让任何人发觉，好魄力啊！ “我最近才吃了丹药将实力提升至此，你当然不知道。” 秋轩听闻，眉头一皱，盯着我，却是极为不信的样子。 “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你是谁？” “秋轩！” “哦哦哦，原来你便是苍穹派十三俊杰排行第二的秋轩，今日一见，看来不得不讨教几招了！” 秋轩听闻，却是神色丝毫不动，仿佛已经在预料之中，亦或者，他也想跟我过几招，了解一下白玉门的实力。 空气渐渐变冷，我知道，这是秋夕所释放的杀气，不过这点杀气，我还不放在眼里。 “铮！” 一声剑吟，却是无人拔剑出鞘！秋轩双指呈剑，对我一削，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却有一股危机感，连忙侧身一躲，却见身后一颗树木拦腰而断，断口极为光滑，竟是被极为锋利的无形剑气所划！ 望气术！ 我双目发挥极致，隐隐可见秋轩双指上有一道极为透明的剑气，足有数尺之长！ 秋轩爱剑，所修亦是剑气，剑之冷，如冰，如寒，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