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秘光团
这夜，我竟睡得很香，我倒在山坡柔软的草地上，月光照着我的侧脸，照得我眼角的泪珠有些晶莹。 我醉了，在沉睡中，我做了另一个梦，梦到我仿佛变了，我极为冷漠地站在极天之上，俯瞰着脚下大地，地上浓烟滚滚，在血月的映照下，充斥着死亡和邪恶，渐渐地，我嘴角露出笑容，慢慢变成仰天大笑，似乎很畅快，很高兴......醒来，我脑袋有些痛，这便是宿醉么？吐纳一会儿，将剩余的酒意驱散，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阿虎，我独自回到了住所。 推开门，却见秋轩在屋内等候。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什么事？” 秋轩起身，走出屋子，“内门弟子不住这儿，你的住所，自有别处，跟我来吧。” 我皱了皱眉，在屋内环顾一圈，留恋？摇摇头，迟早是会离开了，留不必要的感情干什么。 我跟上秋轩，一步步离去，或许不会再回来，又或许，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我知道阿虎在山后默默看着我离开，也许他是带着祝福的，因为我看见了他嘴角的微笑。 我没有像他一样流出了泪水，我再次流泪那天，就是苍穹派的覆灭之时！ 随着秋轩走了很久，十三峰很大，内门和外门基本上是没有交集的，外门弟子住在山脚，而我们，则住在山顶。十三峰有多高我不知道，只曾经听闻他们臆测过，说不下两千丈。但山顶是一个练武场，很大的练武场，当时我有疑惑，却没有问，山尖呢？ 到了山顶，秋轩看着我，片刻后抓住我的手臂，冲天而起。 我忍受着迎面吹来的罡风，心中惊骇，这秋轩，到底是什么修为？应该不比秋夕差太多吧。 没过多久，我便看见上方有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看清了之后，我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此刻低头一看，十三峰果然仿佛被一剑切掉了山尖一般，那切口，便成了山顶练武场，而这山尖，便是头上的这片土地。 是什么人能够一剑削去一座山顶？这需要何等修为实力？ 踩在山尖之上，没有任何的感觉，和平常在山腰山脚一样。秋轩在前带路，我则跟在身后，不过一刻钟，便看到了一座茅屋。 “这里是十三峰上峰，每座山峰都如此，这里是你的住所，与下边差不多，每日会有灵兽送来水果的。” 秋轩的语气没以往那么冰冷，我点了点头，径直走进茅屋，或许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对秋轩的态度，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明天的时候，我会来带你去挑选属于你的兵刃，今日你先熟悉环境，山顶是师傅住所，你不要去，我住北面，秋宏住西面。每个人的屋子，都有阵法保护，可以隔绝声音，你可以尽情在练功房练功。” 秋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我一个人思索，兵刃，我需要的兵刃，是能杀人的。 四处看了看，这悬山并不很大，而且听闻秋轩话语，这里似乎就我们四个人。山内景色很好，还有几片水果园，也就是秋兰晓月之类。偶有黑色影子一闪而过，我仔细看了几眼，倒看出来那是如同松鼠一样的灵兽，虽然速度极快，却没什么攻击力。 半晌之后我便对这里有了大概的了解，于是便回到住所打坐吐纳，等待着明天秋轩带我去挑选兵刃。 静静打坐，突然，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富贵儿......” 我猛然睁眼，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人，皱着眉头，我忽然发现，那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富贵儿......” 是孙爷爷！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声音，分明就是已经死去的孙爷爷的声音。但我没有冲动，秋夕在幻境中知道有孙爷爷这个人，只是可能不知道他是仙人吧，但那幻境中，分明就有孙爷爷的说话的时候，想来，要模仿出孙爷爷的声音，也是很简单的事，只是，若真是秋夕，他为何骗我？ “富贵儿......” 声音再次想起，我灵力凝聚耳朵，将望气术发挥到了目前的极致，想寻求声音的来源。可是，我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判断的。这声音，分明就是来自我体内！ 那神秘光团！一定是！这么久以来，我差点将它忘了！ 我刚想起这点，那光团竟倏地从我体内飞出，落在面前。 孙爷爷的虚影渐渐凝成，挥手布下一个禁制，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慈祥。我记得，孙爷爷**时候确实说过，说我们会再见的。 我没有动，依旧盘膝坐在床上，冷冷看着他。 “富贵儿，你不认识我了么？”孙爷爷的虚影缓缓开口。 “认识，那又怎样！”我心中有恨，自然没有好脸色。 “你变了，哎......”孙爷爷叹了口气。 “不是我要变，而是你，是你们，让我变的。”我不由有些激动，怒气在心中翻滚。 “发生什么事了？”孙爷爷看了我半晌，沉着脸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我怒笑两声，“你说过他们会安享一生的！你骗我！” “平安村，平安村出了什么事？” “哼！”我忍住将要爆发的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平安村，不在了！” 孙爷爷闭上眼，叹了口气，“是劫，终躲不过的！” “劫！”我站起身来，双拳紧握，“平安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不是仙人么？你不是很厉害么？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 “冷静点，富贵儿。”孙爷爷盘膝而坐，竟直接飘在了空中。“我在你启灵后的第二天，才苏醒，之前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便可以还我爹娘，还我未出生的弟弟么？”委屈加上恨意，我已是怒极，赤红着眼咆哮道。 好在这屋子有阵法防护，声音传不出去，不然怕是秋夕他们都会听到。 “没想到，这一年多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别在那儿假惺惺装同情，我知道，你们都是铁石心肠，不过就是百十来人死了吗，就算是一千人一万人，你们怕是眼都不眨一下！” “富贵儿！”孙爷爷加重了语气，紧皱着眉，“是谁？什么修为？” 我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秋夕，听他自己说，灵丹境。” “灵丹境，唉，若非我焚去rou身，修为基本耗尽，成了这虚灵之躯，区区灵丹境，不足挂齿。” “哼哼，那现在呢？”我知道他在说废话，心中很是不满。 孙爷爷摇了摇头，“我不是不帮你报仇，而是我时间不够。但我是你师傅，我留下这虚灵之躯，就是要传你我的功法。” “功法，何种功法？”我虽然心中愤恨，但理智还是有的，孙爷爷若传我好的功法，我何必再学秋夕的什么绝情道。 “我所修行，叫铭天诀，此诀若成，大道归一，天下我手！” “别跟我谈天下，现在的我，要的是报仇！” “还有一套功法，名六道分魂，你作为铭道者传人，不可不学。” “还有什么全说了，别吞吞吐吐的。”我有些不耐烦，他就只会吹嘘，怎不见的有何本事。 “富贵儿，我本就只是一缕意识，出来以后，过不了多一会儿，就会消散，给你的东西，都在这元神之中，我帮不了你太多。”孙爷爷叹了口气，看着我，很是平静。 “还有多久？”终究是我孙爷爷，就算再恨再怨，也总还有十年的感情。 “还有一炷香左右。” “好，”我咬了咬牙，眼里恨意不绝，“帮我看看我的身体，有何古怪！” 孙爷爷听闻，双目一凝，顿时，我便感觉全身如同透明，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了去。 片刻后，孙爷爷脸色稍缓，“你身上所中的，是一种术，而且是魔道之术，叫尸魄术，也称为，借尸还魂！” 我见孙爷爷并没有凝重之色，知道他肯定有解法，也沉静下来，盘膝坐在床上，问道：“尸魄术？何为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那秋夕，定然是命不久矣，而且是生机绝灭，他这借尸还魂，是利用你的躯体和生机，将他的魂融入到你身体中，如同获得重生一般。” “那我会怎样？” “你？若他借尸还魂成功，你的魂，被他吞噬，你的身体，成为他的，就是说，你从此不再是你，而是他！” 我阴沉着脸，这秋夕，害我亲友不说，对我竟也如此歹心！我必杀他！ “如何解？” “这术，你根本不用解！” “哦？”我看着孙爷爷，“为何？” “尸魄术，为了防止魂对身体的排斥，所以那身体，最好是和以前的身体极为相似，包括经脉，包括功法运行。作为我铭之一脉的传人，你自然修行的不是他的功法，而且，六道分魂*，对魂的造诣，可谓是天下至高，完全不惧他对你的吞噬。” 原来如此，我笑了，秋夕，我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他知不知道你是我师傅？”这是我比较担心的一件事。 摇了摇头，孙爷爷有些担心，“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术法，我便不知道他到底知晓你什么。” “我进入试炼时候，回头看到他滴了些东西在一面铜镜之上，有些像水。” “水镜之术。”孙爷爷点了点头，“此术只能观察你的行动，看不了你的记忆。他出现在你的意识之中，应该也是只分出一缕意识进入你识海而已。放心吧，他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而已。而你的试炼，他也只是利用些许影响心神的手段而已，他并不能控制太多。” “富贵儿，还剩一点儿时间，我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孙爷爷脸色逐渐凝重。 “说！” “作为铭道者，你要记住，不可以介入故事之内，也不可沉迷于故事，你，只是一个旁观着，也只能是一个旁观者。” 我看着孙爷爷，缓缓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忽的想起来，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什么事，你说。” “苍穹派有一个叫灵玄的老头儿，修行的好像是什么相道，他说，我有两张相，一张天绝，一张天邪......” 话才说了一半，孙爷爷脸色便已经变了，双目无神地抖动，连带着整个虚灵之躯都有些涣散，仿佛极为惊恐，。 “天绝，天邪，两张相......天意，天意，原来，这就是宿命，这就是宿命！哈哈哈....我孙耀穷其一生，只为摆脱这个宿命，没想到，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哈哈哈.......” 我不明白孙爷爷为何如此激动，只是看着他在悲戚的长笑中，慢慢溃散，如此不忿，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