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宗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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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加雷斯倒在地上，身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起复。

    他看上去就像只悄然无声的死在路边的流浪狗，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处和归所，也没有人会为他悲伤和哭泣。

    事实上书薇也确实不认识他，她对阿加雷斯唯一的印象不过来自刚刚那一瞥和梅伊曾经告诉她的往事，诸如他爱着所罗门的妻子、常年和梅伊做对、骗书薇打开时之门和空之门导致了她和梅伊的爱情悲剧……等等。此刻先前看到他时那种强烈的感情已然消退，书薇心里就只剩下一片茫然，如果说她还有什么感想，大概也只是“这个人是谁……他看上去好像一只狗啊。”

    可是当梅伊再度抬手时，她还是下意识的就伸开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否认——这样的举动就好像她害怕梅伊伤害阿加雷斯，于是毫不犹豫站在梅伊的对立面保护他一样。书薇明白这么做不妥当，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千年前那个亡灵驱使她这么做的，而是……而是任何一个女性都必然会在这个时候心存不忍。你看那个人已经这么凄惨了啊，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到这一步也该住手了吧。

    但是她也不敢说自己真就这么动机纯粹。因为她的心很乱，满脑子都是阿加雷斯单膝跪地，在肆虐的雷暴中用那种好像这么这么久之后终于再次见到你了啊的温柔又哀伤又……的眸光望着她，想要向她传达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来的模样。

    她脑中甚至有一个令她感到震惊却又在想到的瞬间就明白这恐怕就是真相的猜测——一千年前，也许她和阿加雷斯才是恋人。

    这让她在面对梅伊的时候，不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梅伊脸上依旧是震怒的表情，他愤怒于阿加雷斯竟然真敢出现在书薇的面前。他只想立刻就将他挫骨扬灰。

    书薇拦住他的时候，梅伊也并没有很惊讶——这其实是他能预见到的结果，但是也许他对书薇的期待度太高了，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伤害到了。

    他怀抱着侥幸，向书薇解释，“他是个魔鬼，不是人类。他是我的敌人。”

    书薇在混乱中露出的心虚就像刺刀一样戳进他心里去。

    她甚至不能很好的直视他的眼睛，她想说出自己的理由，可最后还是哑口无言。

    梅伊忽然意识到，就算他得到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就算书薇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有些事也许依旧不会改变。

    他感到无力的羞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一定要忍受这样的羞辱。他望着书薇，真想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将阿加雷斯碾碎，让她亲眼见证背叛的下场。魔鬼有魔鬼的做法，像个无能的人类一样压抑和等待，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可是他已经太深刻的品尝了顺从本性的后果。

    他望着书薇，在确定她真的坚定的想要拦住他，不可能退让了之后，终于转身愤怒的离开了。

    书薇张了张嘴，她想告诉梅伊，她真的单纯只是同情心泛滥了。可惜先前该说的时候她脑梗语塞，现在倒是能说出来了，可梅伊显然已经被她惹恼了……这大概还是他们相逢以来，梅伊第一次甩掉她走人。

    书薇：等下，好像是第二次——第一次的时候是他突然发飙强吻她。这种不管是谁做错都要甩手走人的脾气，真是很难缠啊。

    书薇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她回头看了阿加雷斯一眼，他依旧倒在地上，死去了一般。

    既然他来到这个世界，那必然就是被谁召唤了。稍后肯定会有人来把他捡回去的。

    不管一千年前他们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恩怨，书薇都不打算再追问、再继续了。她确实无法不同情阿加雷斯，可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罢了。

    白雾已渐渐散去，书薇终于能隐约看清湖畔的轮廓。她也不想再回头和奥德修斯汇报什么，便沿着湖边小路，从另一个方向往公寓区走去。

    她没有回头再看阿加雷斯一眼。

    回到公寓，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晚饭静静的摆在桌子上。

    书薇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和愧疚。她推开梅伊的门，想要和他说几句话，却发现他的房间里空荡荡的。

    书薇不由就想，好吧，看来他还是很生气的。

    她轻轻的唤道，“梅伊，让我进去。”

    短暂的静默之后，魔力轻微的波动，梅伊总算为她打开了进入他专属的四次元空间的门。

    门那侧的景象用一种十足孩子气的方式展现了梅伊的立场——他把曾经答应书薇会全部丢掉的手办和抱枕大部分都弄回来了。

    书薇：你是个初中生吗喂！

    好吧，确定了情侣身份之后，再来看这个充满宅男魔王对她的妄想的房间……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令人恼火和不悦了。当然书薇还是下意识的去检查了一下映像藏品，发现那些偷|拍的东西确实不在了之后，才拿开她的等身抱枕，无奈的在地板上坐下来。

    她不开口，梅伊便也不说话——他只用拼命玩游戏的方式表现着自己抗争到底的决心，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书薇想向他道歉，但是好像一旦直面他的真人，“我错了”这句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书薇总觉得如果她说，“我错了，我不该阻止你杀掉阿加雷斯”，既违心，又会让事情变得更凶险。

    她只能在尴尬的沉默中，看着梅伊攻略游戏里二次元的她。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必须得有所表示了。迟疑了片刻，她还是拿过了梅伊手里的cao纵器。

    梅伊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

    书薇握着cao纵器，发现自己对梅伊的节cao还是有些高估了——握住cao纵器的时候，旁观人眼里的14寸屏幕第三人称视角的二次元游戏，就变成了还原度很高的第一人称全息游戏。幸好比例尺不大，代入感并没有那么强。但突然自己的脸出现在面前和你大眼瞪小眼，这感觉也是相当尴尬的。

    书薇不太会cao作，幸好这种游戏本身也不是考cao作的，主要是意念选项。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很荒谬的——但是游戏应该也是可以承担这样的功能吧，适当的实现现实里不能实现的妄想，适当的发泄一下积怨什么的。她终于狠了狠心，抬手在屏幕里的自己脸上闪了一巴掌。

    屏幕里的她目光如火的愤恨的望着她——虽然揍的是自己，但那种火辣辣的“啊啊啊我居然打人了真的打人了”的羞耻感，依旧让书薇无地自容。而旁边的梅伊也显然被惊到了，他有些无措的直起身，但最终还是又坐回去，安安静静的看着。

    书薇便狠了狠心，又选择了骂她。就算在游戏里她也是头一次羞辱一个人。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骂的是什么，游戏里的她回应的是什么，她都没听清。就只觉得脸上被炙烤一般烫。

    基本上她意识里羞辱人的做法也就这两种了，骂完了她就处于招式用尽的状态，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游戏里的主人公已经自发的再度袭击起游戏里的她了。书薇一面手忙脚乱的试图cao作，一面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个时候游戏又提醒她进行选择，似乎是游戏里的她在反抗，游戏询问她是克制住还是*。

    书薇顿了顿，狠心选择了*。

    真的，她不该太相信的节cao的。

    它们简直抓住一切机会不问原因不管场合不论目的制造18x。她明明就是想揍游戏里的自己一顿，含蓄的向梅伊表示自己知错了在向他道歉如果他气消得差不多了就原谅她吧，但她没想到在她选择*之后，游戏直接自作主张的用第一人称视角凶残的给她上了一顿rou肥汁满但是十足令人生理性厌恶的强|暴戏。

    连生理课都上的不是那么清楚明白全面的书薇，面对另一个世界敞开的大门，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过神来，她就拼命试图cao控好主人公让他立刻停止这种反人类的暴行。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cao纵”之于这个游戏的意义，它根本不是让玩家决定主人公做什么，而是让玩家拼尽一切努力阻止主人公去做什么——游戏里这个角色分明就有十足的性格和意愿，他简直像个魔鬼一样充满了躁动的欲|望，随时随地都在失控。

    书薇费尽力气终于等到间隙，成功的让他罢手。但其实已经能发生的什么都发生了。

    书薇不敢看梅伊的表情。

    游戏里的主人公处于一种介乎于温柔与残忍之间的状态，他似乎将自己单方面的暴行当成了她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互动，于是温柔的劝诱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回应？总之书薇完全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但总算，这个时候她能控制住他了。

    在让他立刻离开还是给她盖上毯子再离开之间犹豫了那么一瞬，书薇果断的让他立刻走人。

    但这个时候梅伊面色苍白的接过了她手里的cao纵器。

    他选择让他给她盖上毯子，然后跪在一旁守着她。

    道歉的初衷已经彻底被打乱了。

    书薇满脑子都是需要格盘重启的东西。她不知道该向梅伊道歉“对不起给你玩be了”，还是该提醒他别做徒劳的尝试了，这肯定是be了。但她看着梅伊苍白的脸色，金色的瞳子映着的莹白空洞的光，那种仿佛即将坠入深渊但手里还攥着岸边那棵纤弱的稻草于是就不肯死心的模样，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啊，原来他当年对我说的那些‘不好的事’，具体是这种风格的事啊。”书薇有些混乱的想。

    这一天她是真的受了太大的冲击，思维已经彻底停摆。她决定暂且还是什么都别想了，先出去吃点东西再说吧。(.)